第18章 第18章
照片中的辜岄还很小，看上去只有两三岁的样子，穿着一层一层蛋糕般的公主蓬蓬裙，五官如同洋娃娃般精致。那时候，她还不像现在一样冷冰冰，照片上，她笑的灿烂，能把人的心给看化了。
辜岄的旁边，是年轻时的辜健行和许莹。相比于辜岄脸上甜甜的笑容，两人的表情则僵硬不少。如果说某一张照片是因为拍照时没有做好表情管理就算了，可偏偏所有的照片，都是十分僵硬。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那时候的辜健行夫妇，和他们现在的长相，差别着实有点大。
大厅里挂着辜岄一家现在的全家福，看照片中辜岄的年龄，应该是最近两年拍的。
在医院中，林妄也见过许莹，不得不说，和年轻时差别不小。至于辜健行，作为一名著名的社会学家，他的证件照，网上就能搜到。
人的长相会随着年龄的增长而变大，比如面中变长，脸型变宽，眼角下垂，下颚骨变方。
但许莹似乎有些逆生长的痕迹，她从年轻时漂亮的鹅蛋脸，变成了现在尖细的瓜子脸，而面中也因为鼻子的缩短，看上去比年轻时还要短一些。
如果说这是因为许莹是女人，这些年做了整容，那也还好。只是辜健行的变化，比起许莹只多不少。
明明没有脱发，也没有中年发福，但仓库里的照片，和大厅里的，最多只有六分相似。
下巴短了一截，鼻梁宽了不少，耳朵小了一圈，嘴唇变得又瘪又薄。
整过容。
这是林妄也最后得到的结论。
第二天一大早，辜岄就醒来了。说是醒来了，并不恰当，她其实一晚上都没睡着。
于是，林妄也下楼时，便看到了这样一幕。
棕色的皮质沙发上，辜岄一个人孤零零的坐着，她穿着一件月黄色的及膝睡裙，柔顺的头发长长披在脑后。巨大的沙发把她本就瘦削的身子衬托得更加瘦小，还有几分孤寂和可怜的味道，让人忍不住想要上前抱抱她。
辜岄正在看一部电视剧，看画面是战争片。
林妄也静悄悄地走到她身边坐下，陪她一起看。
好巧不巧，一集放完，下一集，还未更新。电视机里传来广告的声音。
辜岄无聊地玩着遥控器，垂着头，对林妄也说：“刚刚那个电视剧很有意思，一个深陷皇室怀疑的皇子被派去边关驻守，忽然遇到敌袭。这时，有两方势力对他伸出援助之手。
一个是皇室，他们愿意派出兵力增援皇子，但要求皇子自断一条腿表明衷心，并且有一定概率在皇子打完仗之后将他杀死。
另一个则是周围某个小国，国虽小，但实力尚可，他们想要与皇子结为盟友，抵抗敌袭。只是，这个小国并不完全可靠，皇子与他都无法和对方坦诚相对。并且，若皇子选择小国，便会与皇室决裂，且不一定能够击败敌袭。”
她简要的描述完剧情，望向林妄也的眼睛：“林妄也，你觉得皇子应该选择与谁合作？”
这部电视剧是辜岄睡不着时，打发时间看的，皇子的遭遇虽然和她不太相同，但某种程度上，也有些相似。她不知道怎么做，便来含沙射影地问一问林妄也。
林妄也低低笑了两声：“辜岄，我的想法对皇子来说有意义吗？这种事情，重要的是皇子自己的想法。是接受皇室的帮助，还是与小国联盟，甚至是躲避敌袭逃跑，那都是皇子一个人的事情。”
辜岄不依不挠：“如果你是皇子呢？”
林妄也翘起了二郎腿，嘴角一扬：“两方都选择性合作，依照判断，见机行事。”
辜岄敛着眸子，若有所思。
林妄也虽然没有给出什么答案，但却突然让她在凌乱中有了思路。
是的，她一直以来都太被动了。
或许是因为一早就知道自己是个实验品，对辜健行和许莹有着天然的畏惧，导致她一直以来都觉得自己无法主宰自己的生命；又或许是一直以来与外人总保持着疏离的关系，导致她本能排斥林妄也突然暴风一般闯进她的生命，搅乱原本按部就班的生活。她一直以来，都是在按照某个既定的路线走——别人为她安排好道路，不管道路难还是易，对还是错，她只需要完成一个个目标，走到尽头就是了。
可事实上，生命不应该是这样子的。
倘若她不把自己看作实验品，而是一个独立的人，那她人生的选择权，应该牢牢掌握在自己手里。不管是选择相信许莹，还是选择接受林妄也的帮助，只要能够达到自己的目标，那便是正确的选择。
而她要做的，是由自己来决定，到底应该有什么样的目标。
林妄也下午离开了别墅，他收到了一通电话，是赵麟打来的，约他去651基地。
基地里，赵麟随意地找了个台阶坐下，衣服脏兮兮的，胡子邋遢。他的面前，放了一个笔记本。
赵麟这段时间一直都在调查651基地相关的事情，但由于年代久远，再加上联邦有意隐瞒，导致他收益甚微，但昨天，他惊奇地收到了一个笔记本。
这个笔记本是赵麒生前写的，记录了赵麒这么多年来有价值的调查成果，或许是赵麒活着的时候就预料到自己可能出事，所以想了个办法，最终让这个笔记本来到了赵麟手里。
赵麒没有说话，把笔记本递给了林妄也。
笔记本很厚，有些年头，封皮已经被氧化成了黄色。
林妄也翻看着笔记本的内容，眉头越皱越深。
651基地之前进行的基因实验，并不是他们想像的，只是改造人体基因那么简单。他们的真正目的，居然是人造人——通过实验仪器排列基因序列，制造出比普通人更加优秀的人类。更优秀的外貌，更高的智力，更强健的体魄，更少的疾病概率……
林妄也继续向下看，又看到了那个熟悉的名字——辜铭。人造人计划的核心成员之一。
林妄也合上了笔记本，看向赵麟。赵麟心中在想什么，他已经猜的七七八八了：“你怀疑，我其实是人造人，对吗？”
赵麟看着他，拼命想要解释些什么，但最终什么都没有说出来，只是颓丧地垂下了头。
不是他不相信林妄也，但林妄也的那些特征，怎么看都像是笔记本里描述的人造人——自小就比别人聪明，学什么都是过目不忘，战斗力也强，又没生过几次病……太可疑了！
林妄也却在他旁边坐下，冷静地摇了摇头：“我觉得不是。首先，如果我是人造人实验中的产物，如果是成功品，现在自然不会在这里，他们是需要时间来监视实验品的；如果我是失败品，那更好说，651基地层层把关，这么多防线，怎么会让一个实验婴儿逃出去呢？这本身就不符合逻辑。而且，我其实是有母亲的。”
他从衣服里拿出一个吊坠，是一尾小小的鱼：“这是我的亲生母亲在把我交给徐行之的父亲时，一同交给他的。她当时刚生产完不久，又因为受到辐射影响，托付完我之后，没多久就死了。她的坟墓，现在就在无人区立着。”
林妄也把吊坠重新放了回去：“所以，实验品其实另有他人。”
他的拳头紧紧攥着，眉头深深皱起，他的心中已经有了一个可怕的猜测，只是现在还不能告诉赵麒。
——那个实验品，有可能，是辜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