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
辜岄吃完了晚饭，坐在病床上看书，林妄也并没有要走的意思，他也捧了一本书，在病床旁守着。
墙上挂着的钟表滴答滴答走到了十点的位置，窗外已经漆黑一片。
林妄也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天色不早了，别看书了，好好休息。”
辜岄并没有动，问他：“都要休息了，你还不走？”
林妄摊在椅子上，笑的邪性：“担心你一个人呆在病房里怕黑，特意留下来陪你，我够意思吧。”
辜岄瞟了他一眼：“你多虑了。”
林妄也一动不动：“行，那我怕黑，不敢一个人走夜路回去，你发扬一下知恩图报的精神收留一下你的救命恩人呗。”
辜岄挑了下眉毛，看着林妄也那吊儿郎当的样子。
她可不相信，林妄也这么高的武力值，会连夜路都不敢自己走。再说，不过是把在她昏迷时把她送到医院罢了，怎么就被扣上了“救命恩人”这样夸张的帽子？！
辜岄沉默了两三秒，然后拿出手机，点了好几下，看样子是在发信息。
她转过头，对林妄也说：“刚请了十个保镖送你回去，这样还怕吗？”
空气安静的仿佛凝固了一般。
辜岄的这个操作，可以说是大大出乎了林妄也的预料。
林妄也摸着下巴，翘起了二郎腿，脚有一搭没一搭悠哉地晃着：“更怕了，万一那些猛男保镖看我长得好看，见色起意要对我下手，该怎么办？”
辜岄：“……”
她感到一阵恶寒，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林妄也继续恶心她：“要是我遭遇不测，先不说身体会怎么样，光是心灵的伤痛，就是将来一生都无法治愈的。辜岄，我们好歹同学一场，我还是你的教练，你忍心看到我下半辈子就这么每日以泪洗面在病床上度过吗？哎，罢了，如果你还是执意那么狠心，难么，将来我卧病在床时，希望你能每天过来看我一下，给我送点饭……”
一只白色的枕头当空飞来，砸在他那张笑的贱兮兮的帅脸上，把他下面要说的话堵了回去。
辜岄坐在病床上，好看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脸色发黑。她躺下身，背对着林妄也：“旁边还有张床，随你。”
林妄也阴谋诡计达成，笑的舒畅无比。
关了灯之后，房间陷入一片黑暗。过了许久，借着窗外透过来的光，才能慢慢看清房间里的东西。
林妄也的眼眸在黑夜里发亮，目光静静落在辜岄身上。
辜岄背对着她，身体形成了一道柔和美好的曲线，她太瘦了，肩膀是标准的直角肩，后背的蝴蝶骨明显的突出，像是能够随时长出翅膀飞出窗外一般。
两人的呼吸因为寂静而愈发明显。
谁都没有睡着。
辜岄翻了个身，平躺着，淡淡地开口：“林妄也，我之前说过，不喜欢这个样子。”
林妄也曲起腿，叹了口气：“哎，你当我满脑子只想着谈恋爱不成？今天医生告诉我，你之所以会得焦虑症，还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有人故意用仪器对你进行精神干扰。长期下去，神经分裂和出现幻觉都是有可能的。”
黑暗中，辜岄的瞳孔猛然一缩。
林妄也的声音一字一句传了过来：“有人要害你。所以，我得看着你。”
辜岄沉默了许久，冷笑着问：“有人要害我，和你有什么关系？”
林妄也摸了摸鼻子：“我是你的搏击教练，现在课还没上完，你要是出事了，我怕被退费。”
“呵，我还以为你要说是因为喜欢我。”
林妄也坦坦荡荡应下：“当然，喜欢你是主要原因，但你不是不想听到吗，那我就不说。”
空气再次陷入沉静，钟表走动的声音在病房里显得清晰又突兀。
过了很久，久到林妄也以为辜岄已经睡着了时，忽然听到辜岄的声音清晰又遥远的传了过来，问他：“为什么喜欢我？”
林妄也愣了一下，盯着天花板，像是要盯出个洞，许久才答：“因为……漂亮吧。”
这种感觉非常模糊，甚至理智如林妄也，都无法搞清楚，为什么会突然喜欢上了辜岄。
他只是回忆起了初见辜岄时的场景，优雅的少女如同天鹅般翩翩起舞，流光沿着她的裙边跳跃滚动。他看呆了，心里的想法除了漂亮还是只有漂亮。
漂亮的像月亮，但比月亮还多点别的什么东西，那是他从未见过的漂亮。
那一刻，他心里只有一个想法——他想摘下这颗月亮。
辜岄听了林妄也的回答，话都没说，直接翻过身去，继续背对着他。
她这段时间对林妄也很冷淡。她心里知道，不应该用这么冷淡的态度，去对待一个对自己很用心的人，可她曾在失眠时思考过许久，都没有想出到底该用什么样的态度去面对林妄也。
那个雨天里，周默端的话就像一把锋利的匕首，深深扎在她的心里。
——没人能成为林妄也。
是的，林妄也才是这世界上最优秀的，哪怕她这个人造人拼尽了全力，也没办法超过。所以，她终究会被放弃。长时间不归家的父母，还有今天得知的精神干扰仪器，不就已经说明了这一点吗？
她嫉妒林妄也，她甚至知道自己理应该去怨恨他，可说到底，林妄也又有什么错？何况，他对自己又是那么好，辜岄在道德上无法去怨恨他。甚至……情感上讲，她隐约对林妄也产生了那么一丝朦胧的好感。这使她煎熬无比。
辜岄只能想方设法去冷淡林妄也，因为她不知道该用何种表情去面对。
但当听到林妄也那句“因为……漂亮吧。”的时候，她的内心还是不可避免的郁结无比。
哼，肤浅。
今夜，辜岄在没有使用安眠药的情况下出乎预料睡得很好。大概是前段时间睡眠过度缺乏，导致身体吃不消；大概是因为没了仪器干扰，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又大概是林妄也守在了一旁，让她的内心更加安稳……
第二天早上，辜岄醒来的时候，看见林妄也那张床空空荡荡的。
她正愣神，林妄也手里提着饭盒，推门走了进来，眼睛弯弯，笑着问她：“饿不饿？给你买了粥回来。”
病房的窗帘被拉开了，巨大的玻璃窗外，是高高悬挂着的朝阳，阳光打在少年朝气蓬勃的脸上，旺盛的生命力争先恐后、生龙活虎地升腾起来。
辜岄没有拒绝，两个人便一人捧了一碗粥，安静又和谐地喝了起来。
直到被突如其来的开门声打破。
门外站了一个中年女人，眉头皱的很深，目光锐利如刺，盯着林妄也。但那只是一瞬间。
当林妄也看过来时，她便换上了平静又高傲的表情。
女人看上去四十岁左右，皮肤保养的很好——应该是常年不受日晒，所以白且紧致，只有眼角和额头才有几道不可避免的皱纹。她长相周正，清冷中带着高贵骄矜，一看便是是常年养尊处优。她浑身上下的衣服鞋子，不必说，清一色高端名牌。
只是，女人的头发有几分凌乱，表情也透着淡淡的疲惫。
辜岄看到许莹，把手里的碗放在了桌子上，眼眸中闪过一道不易察觉的抵触，被林妄也敏锐地捕捉到了。
许莹脸上挂着疏离的微笑，目光只停留在林妄也脸上，邀请他出来说些事。
林妄也出了病房，顺手带上门，等两人走到了医院走廊的尽头，他才开口，礼貌地说：“阿姨您好，您是辜岄的妈妈吧，我是她的同学，林妄也。”
许莹点点头：“哦，林妄也是吧，第一次见到你，很开心。”表情上倒是看不出哪里开心。
她随意地拨弄着指甲，目光投向远处地绿化带，看都没看林妄也：“岄岄这孩子从小就长得漂亮，气质又好，各方面出类拔萃，她在你们学校一定很受欢迎吧。”
林妄也没回答，但脸上的微笑已经相当于默认。
许莹叹了口气：“这孩子心思单纯，性格又不活泼，我总是担心她被一些不三不四的人给骗了去。你知道的，现在学校里的孩子也是杂的很，哪里来的都有，这里面保不准就有几个心思歪的，看重岄岄的出身和相貌，想骗点好处。”
她脸上露出一副很苦恼的样子，接着说：“我明明已经把岄岄看的很严了，可眼下似乎依然防不胜防，总有那么几条泥鳅想当漏网之鱼，难不成翻个身还能变成锦鲤？不过还好，我已经和岄岄的爸爸商量好了，再过一段时间，便送她去大洋另一边，别让某些心术不正的小子得了逞。”
林妄也听她意有所指的内涵完，眼中笑意不减，只是未达眼底：“阿姨，我有几个问题想问问您，不知道行不行？”
许莹说：“问。”
“阿姨，我听您刚刚的话，平时肯定特别心疼辜岄吧。可是，您这么心疼女儿的人，见辜岄病了住院，居然连句关心的话都没有，反而把我叫了出来，真是奇了怪了。而且，医生应该已经告知您了吧，是我把辜岄送来的医院，身为辜岄的母亲，您难道不应该对我表示一下感谢吗？这可不太符合礼貌。最重要的是，您说了，是第一次见到我。既然第一次见，是怎么清楚的猜到我出身贫民区呢？又怎么猜得到我喜欢辜岄呢？难道这都是您的臆想？”
林妄也看着许莹错愕的眼睛，嘴角噙着冷笑：“阿姨，你不对劲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