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除了门牙被打断，大块头还有两颗槽牙也摇摇欲坠，他满嘴是血，恨恨地瞪了林妄也一眼，捂着嘴下了擂台，落荒而逃的身影如同一只灰扑扑的耗子。
台下响起了一阵阵欢呼，没有人想得到，这个年轻的小帅哥居然是扮猪吃老虎，这么轻易便把大块头打倒！
他才多大啊，看上去还未成年吧！他明明身上也没那么多肌肉，怎么这么厉害！太强了！太逆天了。
林妄也把额前汗湿的头发随意往后一推，露出光洁的额头。眉骨挺拔，眼窝深遂，眸中笑意盈盈。
他扬起下巴，目光越过台下一众惊艳的目光，像是有灵犀一般，落在了一个人身上。一滴汗珠沿着他清爽的下颌线，流经漂亮凸出的喉结，隐没在宽松的黑色背心里。
辜岄站在人群外面，穿了一身米色的运动服，一头柔顺的秀发扎成高高的丸子，越发显得那张巴掌小脸清丽动人。她淡淡地站着，手里拿着林妄也刚刚随意丢在地上的外套。她的目光依旧平静，但这次，却是锁在了他的脸上。
林妄也嘴角勾了起来，有点想要放声大笑，但又被他忍住了。他轻快地走下楼梯，心里仿佛有一大堆小鸟在欢乐地唱歌。
他今天早就看到辜岄了，在辜岄刚一踏进搏击馆的时候，他也看到了辜岄被那大块头为难。虽然一开始便想冲上去，将大块头那令人作呕的脸狠狠踩在脚下，但又鬼使神差地没有动……
他想看看辜岄是什么反应，想看看那张波澜不惊地脸会有什么新奇的表情，当然，还有一丁儿不可与人言的小心思——他想看看辜岄能不能发现自己，能不能用可怜巴巴的小眼神看着自己，寻求帮助。
可他却时想多了，辜岄不愧是辜岄，像一弯皎洁清冷中藏着锋芒的下弦月。可越是这样，越是让他移不开眼睛……
不知不觉，林妄也走到辜岄面前，辜岄把外套拿给他，郑重地说了声谢谢。
林妄也拿着外套，朝她抖了两下：“小事，刚好扯平。”
辜岄垂着眼皮，没看他。
这怎么扯得平？但林妄也总能这个样子，让你毫无心理负担。
她又想起上次公布成绩时，自己对林妄也说的那些过分的话。羞愧一瞬间从内心涌了上来。
拳击馆的老板终于姗姗来迟，他看了刚刚那场比赛，心潮澎湃，笑呵呵地对林妄也说：“小伙子太厉害了！怎么样，有没有意愿来我们搏击馆当教练？”
长得这么帅，又这么厉害，这个人要是当了教练，不知道得多少人抢着报名搏击课程呢。
老板一双眼睛转的飞快，仿佛已经看到大把大把的钞票正长者小翅膀朝自己飞过来。
“哦？”林妄也却眉毛一挑，笑的吊儿郎当：“那我收的学费，得是刚刚那个大块头的十倍，至于分成嘛，我占九五成，能接受吗？”
老板的眉头却皱了起来。
他们家搏击馆的学费本就很高，林妄也再收十倍的价格，能交得起学费的人寥寥无几，哪怕他确实长得帅又厉害，也收不到几个学生。更何况，以往签的教练，都是只收学费的三成，这小子一开口就要九五成，算下来，他每多接一个学生，自己赚的钱反而更少一些。
老板正犹犹豫豫着怎么拒绝，耳边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辜岄说：“我跟你学。”她的目光，正落在林妄也身上。
林妄也笑了两声：“这么贵的学费都舍得，够捧场啊。”
辜岄把几缕碎发撩到耳后，语气平淡，却让人想忽视都忽视不了：“既然要学搏击，就要跟着最厉害的学，找那些水平不够的有什么意思。”
果不其然，她话音一落，周围好几个人纷纷附和。
老板一张脸憋了个铁青，只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吞，答应下来。
辜岄弄好了报名等一系列琐事，今天拳击馆还没有给分配练习场地，她不打算干等着，便先要回家。
可惜司机家里突然出了点情况，无法来接她。
辜岄出了场地，刚要打车，身边来了个人，扑鼻是干净清新的皂角香味。
林妄也简单洗了脸，又换了件干净的背心，眼睛笑的弯弯的：“要回家？我送你一程？”
辜岄看着他怀里抱着的头盔，拒绝道：“不用了。”
“先别拒绝啊，今天刚给我送了那么大一笔学费，送你一程就当我表达谢意呗。欠别人人情我难受。”
辜岄望着他亮晶晶的眼睛，眉头微微皱着，实在看不出他是个会因为欠别人人情而难受的性格。
她顿了顿，说：“不用觉得欠人情，你今天也帮我解决了麻烦。”
林妄也没脸没皮，顺势话头一转：“那看在将来我是你教练的份上，给个面子，让教练送送。”
辜岄：“……”
搏击馆的位置有些偏僻，现在又是高峰时期，叫车并不好叫。
辜岄等了十分钟，也没叫到车，干干站在大门前。林妄也自然在她旁边站着，嘴里絮絮叨叨。
“这里叫车可不容易，半小时不一定能叫到，多浪费时间啊，浪费时间就是浪费生命。”
“我的摩托可比你打的舒服得多，特别是这种天气，耳边都是畅快淋漓的风。”
“还等着呢，这点面子都不给教练嘛？小心以后教练给你穿小鞋balabala”
于是，众人眼里就是这么一副场景。
女孩子面色发青，眉宇间写满了不耐烦，男孩子在一旁陪笑着脸，想方设法哄她开心。
一个中年的女士刚要进搏击馆，看见这一幕，笑呵呵地打趣：“哟，这是小情侣吵架呢？害，要我说，姑娘你就原谅他吧，这么帅的小伙子，光是看着他那张脸，气也能消下去呀，是不是？”
林妄也笑容更甚，朝那女士说：“可不是，你说她气就气了，还不跟我回家，哎，这可怎么办！”
饶是辜岄一向定力好，当下也忍不住了。她朝林妄也翻了个白眼，三两步从搏击馆的大门前走开。
身后的人亦步亦趋，辜岄走，她也走，辜岄停，他也停。
辜岄一转身，看见了林妄也黑色的背心，接着向上看，是性感的锁骨和喉结，帅气的脸上挂着一副奸计得逞的坏笑。
辜岄叹了一口气，将手机放进口袋中：“走吧。”
附近比较偏僻，宽阔的街道没有什么车，行人也少，林妄也把摩托开的飞快。
周遭的景物在飞速后退，辜岄闭上了眼睛，耳畔只有风在猎猎作响。同时被卷过来的，还有林妄也身上好闻的皂角香气，清新的就像夏天里刚被雨洗干净的云。
忽然，身前传来一声叹气，这声叹气十分做作，好像是故意要让辜岄听见一般。
辜岄睁开眼睛，默不作声。
林妄也摸了摸鼻子：“不问我为什么叹气？”
“不问你就不说了？”
林妄也哈哈大笑，像是完全感受不到尴尬一般：“当然是觉得可惜，我都把车子开的那么快了，你还不搂住我的腰？”
辜岄许久没作声，等到林妄也以为她是故意忽略掉自己时，才听见身后缓缓传来那清冷的声音。
辜岄说：“你喜欢我。”
并不是个疑问句。
林妄也愣了一下，没有料到辜岄会如此直接了当地说出来，但他随即大大方方承认：“是啊，不光喜欢，我还在追你呢。”
身后又是一阵沉默。
摩托车呼啦啦地穿过一条十字街道，街道旁种满了法桐树，这种植物生命顽强，满树的绿叶郁郁葱葱。
林妄也听见辜岄说：“虽然这是你的自由，但最好不要喜欢。”
林妄也想问为什么，但是话到了舌尖上，在嘴里转了好几圈，又被他咽了回去。
辜岄像是看透了他的疑问，缓缓地说：“我不喜欢这个样子。”
不喜欢别人太过热情，不喜欢被人费尽心思的追求，更不喜欢被人抱有“有所回应”的期待。辜岄受不了期待，这种期待像是一座无形的大山，把她压的喘不过气。
林妄也像是被人当头浇了一桶冷水，倏然沉默下来。
他想到自从打搏击馆里出来，自己对辜岄说的那些胡搅蛮缠的话，还有开的过分的玩笑，白净的脸像是被蒸了一般，瞬间通红。
仔细想想，实在是有点像酒吧里或者街边上那些没脸没皮的小流氓。用手指头想一想也知道，以辜岄的性格，怎么可能会喜欢上那样轻浮的人？
于是，从刚学会说话和走路便是一副吊儿郎当混世魔王状的林妄也，生平第一次，有些许束手无措：“对不起，我只是……”
只是什么呢？他也说不上来。风声太大，把他后面半句话折断了。
他只是第一次试着追女生，不知道应该如何把握方式，毕竟之前他连个女性朋友都没有。他只是因为今天搏击时，在辜岄面前大放光彩，所以高兴的有点过了头。他只是想看到辜岄与众不同的一面，所以总是忍不住一次有一次试探对方的底线……
林妄也猜不到辜岄会喜欢什么样的男生，或是高冷疏离的？或是温驯谦和的？或是优雅贵气的？总归不是他这种“小流氓”似的。
但脑海中那一个个闪现的形象，非要和辜岄拼在一起，又有点说不出的别扭。
好像辜岄的气质里，就天然的带了一种孤独，她谁都不会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