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此间乐音（十九）
此时距离沉默乐团的演出，还有三个小时。
按理说他作为工作人员，本来是应该去帮忙准备的，但他今天无缘无故的昏迷不醒，他被一群人按着不让忙活。
空荡荡的休息室里只有一个笑眯眯的疫医还在一边看管着他。
这位医生在这个世界也过于老实了点，跟公司里动不动就亲人的他不同，直到现在x也没看到他对谁赐过“紫罗兰的洗礼”，背后的翅膀也还只有一对。除了那天摘下面具把x吓了一跳，他似乎还真的就只是兢兢业业地担当着自己医生的职责。
x都已经开始怀疑在这个世界的疫医和白夜是两个人了。
虽然x一直都很防备这位伪善的z级医生哪一天突然给他来个大变活a，但就现在来说，他应该还算安全。
更何况x现在没有那个心情去仔细思考这些东西。
想到那个存在最后说的那句话，x就打心底里地不安，有种急切的、想要和人倾诉的欲望。
“医生……”x刚开口，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于是又闭上了嘴巴。
疫医等了半天，没等到下文，不由得“嗯？”了一声表示疑惑。
“……”x抿唇，犹犹豫豫地问，“您……对于‘循环’的定义是什么？”
对于x的问话，疫医显然惊讶极了，惊讶之余，他又似笑非笑地说：“这可是个意义很广泛的词，比如时间的循环、制度体系的循环——突然问这个做什么？”
“我……”
x现在已经开始后悔自己刚刚的开口说话了。
如果是审判鸟或者是沉默乐团这两个知道了他异世界来客身份的人在这里，x说不定就毫无保留地将自己的烦恼说了，但眼前这个是疫医，就算这位聪明的医生猜到了很多东西，x也不敢向他诉说，“可能存在不止一个x”什么的……
更别说那些他深藏在心底的机密了。
比如脑叶公司，比如tt2，比如sephirah……
再比如异想体。
用异想体提取能源，这些东西x是绝不能说出去的。
就算这些异世界的异想体们对x很友善，但知道了自己只不过是x手下被压榨能源的工具之后，他们还会不会对x这么友善，这还是个未知数。
更何况，最重要的一点——
这家伙也不是个什么三观太正确的好鸟啊，向他诉说的话真的不会被他带沟里吗？
于是气氛又僵了下来。
疫医看他把自己往被子里藏，于是微笑着拍拍他的头，善解人意道：“不想说就不说了吧，没事的。”
“……”x用被子捂住脸。
他真的好温柔啊……
如果不欺骗少男感情就更好了。
想到那一天响彻全公司的宏亮钟声，那一道道红白色的炙热光圈，还有那一连串的员工死亡信息，x就心肌梗塞起来。
醒醒，x，你还没被他温柔的外表骗够吗！
不一会儿，沉默乐团敲门进来，给x和疫医分别递过来一张精美的黑白色门票。
疫医似乎对于x收到这张票深感意外，他的目光在沉默乐团和x之间逡巡一会儿，挑了挑眉。
x也很疑惑。
“工作人员还会收到内部福利，一人一张演唱会门票？”x不解，疫医也不是工作人员吧？
沉默乐团温和道：“这是‘首席票’，代表我，特别邀请你来欣赏我的演出。”
“……那没有特别邀请的人呢？他们就不用看演出？”
“……”沉默乐团觉得x的思想实在歪得离谱，“当然是想来看的人买门票，不想看的人不买，我的特别邀请算是我请你，你也不用付钱。”
咦咦咦？？？就是说演出不是强制性给他们听的？是有货真价实的门票的？
因为沉默乐团突破收容后都是强制性拉下帷幕，终章的时候强制性拉过他的屏幕镜头让x观看表演，表演完也是强制性抢走他一天的能源的，所以对常识没有一点点了解的x以为沉默乐团的音乐会完全就是强制性的。
原来这个世界的沉默乐团不是强买强卖的土匪啊！
此时此刻，x才发觉自己昨天晚上的行为有多离谱，一时间他的脸都烫熟了：“这样啊……”
难怪他跟疫医和深黯「军团」说话的时候最后他们的语气都怪怪的。
发现这个人是真的一点常识都没有，沉默乐团原本有些郁闷的心情一扫而空，漆黑的眼眸流出一丝兴味，打趣道：“你不会真以为我的演出是会打劫你的钱财的吧？”
“……”虽然但是，公司里的你真就是这样的啊……哪知道世界之间还有这种差异性。
x捂住脸，瓮声瓮气地说：“对不起。”
身侧，疫医再次拍拍他的头，温柔道：“好啦，既然误会解除了，那不如去会场看看吧？”
“……现在？可以进吗？”
距沉默乐团的演出，还有两个小时。
现在已经有观众在陆陆续续地进场了，观众席上有一些看上去就比其他座位更加尊贵和奢华的位置，那就是拿到了“首席票”的人的位置。
能得到沉默乐团的邀请，那基本上都得是跟他一个水平的强大存在。
但今天，来到现场的异想体们惊讶地发现，在那些强大存在的身边，坐着一个弱小的人类。
x坐在座位上好奇地东张西望，像只好动的猫儿。
或许是因为沉默乐团直接抽的连号的票，疫医就坐在x的左边。这位披着医生伪装的大人侧头看他一眼，将自己的面具摘下来，戴在了x脸上。
那一瞬间，x还以为这个家伙终于对他下手，要把自己变成使徒了。
“安分点，”白夜淡淡地说，“你不会不知道自己有多弱小吧？虽然他对自己的音乐造成的影响没有点自知之明，但你要真的不做点防范措施……我可不敢保证你会怎么样。”
到那时……也就只能由他亲自来将这个小家伙从疯狂的漩涡之中救赎出来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剧场里的人越来越多，但诡异的是，他们都保持了充分的安静与沉默，搞得x都不敢说话了。
右侧的空位坐下来一个人，正是穿着粉红色特种兵制服的深黯「军团」。他果然对x出现这里惊讶极了，但他依旧扬起灿烂的笑容，向x点头致意。
离沉默乐团的演出开始，还有十分钟。
灯光早已被熄灭，漆黑的环境中，x竟想起了那个在暴风雪的夜里前行的梦境。
在一片漆黑之中，x没有看见，一个熟悉的翡翠色身影正翘着二郎腿，慵懒又饶有兴趣地看着他。
说谎的大人勾起嘴角，真是一个神秘又有趣的小家伙，不是吗？
白夜微笑着将自己白色微卷的发丝撩到耳后，猩红的眼眸毫无保留地暴露出来，身上的长袍早已不见，五对翅膀收敛着，尽量不碰到身边那个胆小的人类。
这些观众中，有相当多的一部分大人物没有到来，要么是他们在遥远的西城，要么是他们根本就是不懂音乐的艺术白痴。
“哗啦——”
极具艺术气息的花纹奇特的幕布被缓缓拉上，这一幕熟悉得差点没让x跳起来。
沉默乐团的声音从幕布后传出。
“来自废墟的最华丽的演出，即将拉开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