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此间乐音（十五）
一种名为“尴尬”的气氛在空气里散布开来。
x默默坐好，低头看自己的新衣服。
说实话沉默乐团的审美水平是真的很在线，随手挑的衣服都给人一种高贵正式的感觉，比起日常服更像是演出的礼服。
一袭浓墨般的黑色，加以雍容华贵的金色，星光般的银白点缀，使其在极度的深沉中又闪耀着绚丽的光芒。
呜呜，真好看。
沉默乐团看他偷偷摸着自己新衣服的花纹，无奈地笑笑：“好吧，既然你这样说了，那我们就开门见山。”
“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吧。”
x：“……”
你开门见的这座山是不是太大了点？
x缓慢又僵硬地抬头，跟沉默乐团对视了好一会儿，才闷闷地“嗯”了一声。
x不懂，他跟沉默乐团认识也没多久，到底是怎么看出来的？
似乎是看出了x的疑惑，沉默乐团温声道：“在我看来，你还是太招摇了些。”
“因为我在研发ego？因为这个，引起了你对我的怀疑吗？”现在他们算是彻底敞开了说，于是x一点也没有隐瞒，更是了毫不避讳地提出了这些沉默乐团还不懂的概念。
ego……？
这是他们那个世界对于这种奇特武器的称呼吗？
虽然沉默乐团满腹疑问，但他也只是默默记下了这个概念，并没有过多纠结。
“不止，在我看来……你连看待这个世界的眼神都是游离在一切之外的，就像一个坐在一个屏幕前的观察者。”
“……”x一手撑着脑袋，金色的眼眸在那张神奇的纸张下倒映出沉默乐团的身影：“仅仅只是因为这个？”
这位l公司的主管直起身体，一条腿搁置在另一条腿上，黑色的宛如礼服一样的装束衬得他沉稳又冷静。
“我一直就是这个样子的。”x露出一个没有温度的笑容，眼眸微微下垂，神色中透露出一种疲惫和麻木，“做一个屏幕前的观察者，这就是我的工作。”
无论是作为指挥员工的主管，还是作为看着那些回忆的“a”。
似乎事态发展的选择项握在他的手里，可实际上，他根本就没得选。
x就像是一个被打造出来的人偶，陪着angela，陪着部长们，陪着员工们，完成一场剧本上的演出一样。
主管x。
一个不自由的指挥家。
指挥家失神地看着现在与之前判若两人的x，忽然觉得自己的猜测其实有误。
他曾以为，x打造出那种武器，是出于想要强大自身，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这并不是什么稀奇事。
可他却把武器和服装交给了才刚刚认识的德克斯特。
看到德克斯特在x的命令下义无反顾地冲向恐惧和死亡，沉默乐团又觉得，或许x是在那些武器和服装上做了手脚，是为了打造更多像德克斯特一样听从他指挥的强大属下。
沉默乐团和x有过共鸣，他知道x其实是一个很优秀的“指挥家”。
但现在看到那个疲惫又麻木的笑容，他觉得他还是猜错了。
虽然依旧不清楚为什么x会把那种被称为“ego”的东西交给德克斯特，但……
沉默乐团抿了抿唇。
或许这个人，并没有那么多野心。
一颗疲惫不堪的心是不会具有“征服”的欲望的。
这一刻，他迫切想知道那个遥远的世界到底是什么样的。
是什么样的环境，能把一个本具有温暖笑容的人塑造成这种麻木的样子？
“好啦，酒来了，我们先喝香槟吧。”x笑笑，端起桌子上的香槟。
……
“以防万一您忘了，让我来给您一些小提示。”angela握着高脚杯，里面浅黄色冒着气泡的酒水散发着隐隐约约的香味。
“品香槟的正确方式是握住杯脚，咂一小口酒然后享受它的气泡。”
x看了angela一会儿，又把目光转移到自己手中的这杯酒上。
然后他按照angela说的，浅浅抿了一口。
“是的，就是这样。”
……
x跟沉默乐团碰杯。
杯壁清脆的碰撞声和清冽的酒水弹奏出小小的音符。
……
那是x上任以来，第一次杀死一个员工。
那天本来是已经下班了的，但是那个职员不知道为什么径直朝x冲了过来，大声地哭喊。
这是一个文职。
“她死了！她死了！你的眼里只有那些正式员工，就不会管我们的死活了吗！！！”
文职的死亡从不会被部长们通知到主管这里，因此x也很茫然，他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好像是某个异想体出逃，杀死了几个文职？
带着些许疑惑，x来到了事故现场。
鲜红血花混合着粉白的脑浆，像涂料一样洒在墙上、地上。
血腥味在x的鼻腔里翻涌，一股恶心感从身到心地冒出。
x蹲在地上，吐了起来。
……
“今天是一个特殊的日子。”angela说，“您有注意过桌上那杯香槟么？让我们举杯祝酒吧。”
“今天是谁的生日吗？”x疑惑地问。
话音未落，angela就语气平淡地开口，好似早就料到他会这么问：“哦，今天并不是谁的生日。”
“就在昨天，您杀死了上任以来的第一名员工。”面对x怔愣的眼神，angela冷漠道，“这种事在以后的日子里将时有发生，我希望您不要因此太过震惊或感到愧疚。”
“他们很清楚自己正在承担的风险，并且也愿意接受。他们的牺牲会推动公司的发展的。”
x沉默不语。
“我相信他们是带着骄傲与自豪咽下最后一口气的。”
“所以。您应该向他们表示尊敬。”
angela一边说着，一边向高脚杯里倒上酒水。
“而这就是为什么我要拿出这瓶藏了很久的香槟。”
一向冷冰冰的angela露出一个微笑。
“为了那些死去的员工，带着自豪以及一点哀悼，干杯！”
员工死了，反而要喝香槟庆祝？
x的心里涌上一股悲伤和怒火：“我不喝。”
“那好吧，”angela放下酒杯，“您是想以后再拿出来喝吗？”
……
不……
x看着眼前的沉默乐团，思绪渐渐明晰。
那一天，他根本就没有喝下那杯香槟啊。
“……”x又看向手里的酒。
想明白这一点后，他浅浅笑了。他可不知道什么喝香槟的正确方式，不是吗？
x放下手里的高脚杯，抓起桌上的酒瓶，然后就这么以一种相当豪放、与他身上这件精美衣服的端庄气质丝毫不符的不羁，“吨吨吨”干了个精光。
沉默乐团：“……”
沉默乐团看傻了。
干掉一整瓶酒的x面色潮红，扬起一个开朗阳光的笑容：“去他m的自豪和哀悼！老子想怎么喝就怎么喝！老子都当主管了还他m要你个ai教？！”
沉默乐团：“……”
“去你m的破公司！去你m的angela！zach你说的可真好啊！好啊！”
沉默乐团：“……”
沉默乐团慢吞吞地捂住了脸。
疫医先生，帮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