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此间乐音（十四）
疫医疑惑地摸摸自己的脸，不明白x为什么对他摘下面具后的脸露出这副表情。
“哐当哐当！”
这愈加明显的异响终于引起了疫医的注意，他将视线投向不远处努力移动过来的杀人魔，紫罗兰色的眼眸中透露出冰冷与不屑。
“遇到困难了？”疫医语气带着蛊惑般的温柔，问x，“需要我的帮助吗？”
听到此话，x却是向着杀人魔的方向后退了几步，好像眼前的人比身后那个铁桶人更恐怖。
疫医：“……”
他记得x以前就算怕他也没到这个地步，所以今天是为什么？就因为他摘了面具？
……在x眼里他的容貌就那么恐怖吗？
就在疫医百思不得其解、逐渐怀疑自我的时候，远处传来一声枪响。
疫医面色淡漠地看过去，开枪的正是穿着“蕾蒂希娅”全套ego装备的德克斯特。
德克斯特似乎才刚刚赶到，有些气喘吁吁的，衣服看上去已经被改过，已经不像根香肠了，反而有着些许帅气。
疫医饶有兴趣地打量了一番德克斯特身上的服装，眉毛稍挑。
德克斯特身后，沉默乐团安静地举着两把伞，一把自己打，一把帮德克斯特打。而指挥家的单片眼镜下，深沉的黑色瞳仁正盯着疫医，面无表情。
和沉默乐团对视片刻后，疫医嘴角轻轻一勾，又将面具戴上。
他们之间发生的那短暂的对峙无人察觉。
德克斯特早在拿起这把枪的瞬间就知道了它的使用方法，在惊叹于这把武器的神奇的同时，她也很快就意识到了这把“蕾蒂希娅”的威力。
极快的攻击速度，极远的攻击距离。
在对付被遗弃的杀人魔这种近战怪物时简直不要太好用。
而在疫医戴上面具后，x才缓过来一口气，像只刚从虎口里脱身的羔羊一样。他这鲜明的反应看得疫医眼角直抽抽，不自觉的又摸了摸自己的脸，结果当然只是摸到了他自己的面具。
前方，德克斯特在不停地朝着杀人魔开枪。
沉默乐团丝毫没有上去帮德克斯特的忙的意思，兢兢业业地当着一个打伞的工具人。
被枪击中的杀人魔放弃了x这个猎物，转而把目标放到了对他造成伤害的德克斯特身上，随即挪动着身体向德克斯特而来。
x担忧地看着德克斯特。
得尽快解决掉杀人魔才行，紫正午可是马上就要压下来了……
他死了说不定还能复活，但德克斯特可不行。
很快，德克斯特顺利地镇压了被遗弃的杀人魔，连一点伤都没受。
这把武器……比想象中还要强大。
她掂量着自己手里的枪，抬头却见x一路狂奔了过来：“德克斯特，正午了！快躲起来！空袭！空袭啊！！”
沉默乐团在短暂的迷惑之后很快就反应了过来，“正午”和“空袭”两个词组合在一起，就只有一种东西符合这些特征。
那个会从天而降的紫色石碑。
可是……x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因为x的提醒，一行人立马撤离了较为开阔的地方。
“我们听见了弱者的挣扎与悲鸣，向它们乞求爱与慈悲吧。”
天空中，一座座刻满未知符文的黑曜石石碑从一道道紫色的传送门中落下，将大地震得一颤。随后，它们又伸出无数紫黑色的触手，向四周张牙舞爪地拍打着。
x不忍直视。
好，文保协又要出动了！
“德克斯特，前去镇压！”x习以为常地下令道。
沉默乐团和疫医默不作声地纷纷转过头来看他，似乎为他这理所当然的命令语气感到惊讶。
而更令他们意外的是，被指使的德克斯特本人并未觉得她这个新同事对她下命令有什么不对，即使对那些奇怪的石碑感到忐忑不安，但她依旧是义无反顾地举起了枪，冒着雨就向石碑的方向跑去。
这一刻，他们感觉到，这个名为“德克斯特”的女孩在执行命令的瞬间，与这个世界脱轨了。
“……有意思。”疫医眼睛微眯，“这个小家伙难不成具有蛊惑人心的能力？”
但那种“与世界脱轨”的感觉也仅仅只是一种感觉，他并真切地没有感觉到x身上散发着什么力量。
这个场景和当初在黑森林x对旅人做出的奇怪举动有些相似，而且德克斯特似乎和x一同沉浸在了那种氛围里。
他们似乎自然而然的担当起了另外一种身份。
可跟来历不明的x不同，德克斯特之前就有存在的痕迹，所以他们之间到底有着怎样的联系，这还是未知的。
啊……这个小家伙身上的秘密真是越来越多了呢。
指挥家垂眸，“啪”地将德克斯特的伞闭合。
他跟疫医都不是蠢货，x身上的种种异样已经让他们的心中有了些许猜测，但更多的还是扑朔迷离。
他至今仍不知道那天一时兴起帮助x研究出那种奇特武器的做法会引起什么后果，他也无法预测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人的想法。
沉默乐团眼神复杂地看着x，对疫医说：“你走吧。”
“我想……和他谈谈。”
……
午后的大雨依旧下个不停，在“请给我们爱”被全部镇压后，街边的店铺也陆陆续续开门了。
现在回歌剧院的话路程实在有些远，x又淋了雨，于是沉默乐团带着x随便在路边找了家服装店，先把x身上的湿衣服换掉了，然后又就近去了家酒吧。
——之所以去酒吧，是因为它真的很近，就在隔壁。
在沉默乐团的势力范围内，店铺一般都与音乐有关，因此就算是酒吧也没有那么眼花缭乱的灯光，反而朴素又典雅，还放着令人心情舒畅的八音盒音乐。
这种不同再一次让x感受到了世界之间的差异。
德克斯特已经回去工作了，而疫医，这个麻烦又棘手的家伙不知怎么居然乖乖离开了，x从刚才起就一直在担心他在憋什么大招。
“要喝点什么吗？”沉默乐团推了推单片眼镜，文质彬彬道。
既然来了酒吧那当然得喝酒，x并不懂酒，唯一一回触碰到酒精还是因为他那个冷冰冰的ai秘书。
“香槟吧。”
这是x唯一接触过的酒。
沉默乐团看他一眼：“香槟一般是用来庆祝的哦？”
“……”x有些尴尬道，“我只喝过香槟……”
“……真是的，纠结这些干什么啊，你要是有事想跟我说那就直说嘛，搞这么多花里胡哨的东西干什么，真搞不懂你们这些音乐家。”
x在心中疯狂吐槽。
然后他抬眼就看到沉默乐团愣愣地看着他。
“……”
他，好像，一不小心，把心里话说出去了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