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结束的旅程
核心抑制后，x告别了yesod，他要去工作了。
但是路上，x突发奇想，想要在公司里看一看。
malkuth和yesod以前都是鲜活的人类啊……而自己的过去似乎也和他们有关……
x慢慢地踱步，思考着自己那不为人知的过去，他总得明白以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居然到这里来了啊。”
不知不觉间，x来到了惩戒部。
忽然，他似有所感，向一旁的收容室看去。
他与其中那只站在树枝上的黑漆漆的鸟儿隔窗相望——准确来说是x单方面凝望，毕竟现在是下班时间，异想体们都在休眠，更何况那只鸟儿还是瞎子。
“……炎雀。”
x喃喃道。
然后他听见鸟儿的啼鸣，伴随着让人无法直视的光芒，炽烈的大火将他吞没了。
全身上下的灼烧感无法褪却，疼痛一阵又一阵地顺着神经冲上大脑，其中又夹杂着某种淡淡窒息感。
感觉就好像，他置身在某个大型火灾现场，而他就像一个被困其中的，死者一样。
……死者？
模模糊糊的意识伴随着这两个字苏醒，x在剧烈的幻痛中睁开了眼睛。
刚刚睁眼的他似乎一时没明白自己的处境，与yesod有关的记忆还在他的大脑里盘旋。
x下意识喊了一声“angela”，然后想起来自己已经去了异想体的世界，不在脑叶公司了；他又喊了一声“审判鸟先生”，才想起来他已经不在黑森林了。
……死者。
他愣愣地想着。
他已经是“死者”了。
x坐了起来，这才发现自己正漂浮在那片熟悉的光的海洋中，不知道为什么，他就算是坐了起来也依然稳稳地漂浮着，非常神奇。
x下意识又往身下看去，“海洋”上他的倒影十分正常……
等等？
x眉头一皱，往脸上一摸，果然摸到了那张老妇人贴在他脸上的纸张，上面那个又大又粗的“x”在“海面”上映得清清楚楚。
居然没有跟随着他的身体一起被炎雀烧成灰？
想到炎雀，x的心里有些失落。他知道炎雀只是受到了更高级别异想体的控制，并不是真心想要害他，这件事他不怪炎雀。
但是，如果炎雀清醒过来发现自己“杀死”了他，会很难过的……
吧？
x敲敲自己的脑袋，想什么呢，炎雀可是异想体，异想体怎么可能会因为一个弱小的人类难过呢？
想想看，当初死在这些异想体手里的员工，有不少都是跟异想体相处出了感情的，它们还不是照样杀？
但是心里的悲伤依旧没有丝毫减缓，上一次这样还是在离开黑森林的时候……
在傻愣愣地坐在光海上发了一阵子呆后，x拍拍自己的脸，站了起来。
他站在光滑的“海面”上，那一汪流动的“光”也并未掀起一丝波澜，那感觉就好像x就该是其中的一部分，所以才能以任意的姿态置于其中似的。
“所以……我到底算是‘活着’，还是‘死去’了呢？”x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喃喃。
“不过……”x左看看，右看看，“这次就没有什么神秘的存在来为我这只迷途的羔羊指点迷津吗？”
上一次起码还有一个不知道是敌是友的倒影来让他接受与异想体世界的融合与同化呢！
在确认了这个地方连根鸟毛都没有后，x大失所望地溜达起来。
这里不会在他死了一回之后就没有出口了吧？
虽然感觉死了还妄想着复活确实有点天马行空，但x现在身上都出现这么多不合常理的事了，说不定真的可以呢？
更何况他还不想死……
在光的海洋上溜达了不知道多久，x已经开始绝望了。
真安静，一个人也没有了。
x的脑子里忽然出现了研发部部长binah通知他研发部团灭的时候说的话。
他不知道binah究竟喜不喜欢这种死一般的安静，但反正他很不喜欢。
准确来说……应该是厌恶。
就像yesod厌恶自己的皮肤暴露于空气中，x也厌恶这种仿佛世界只剩下自己一个人的寂静。
就算是全公司被异想体杀得一个员工都没有的时候，也没有这么安静。
而且恰恰相反，那时公司里总是充满了各种异想体突破收容欢乐蹦迪的嘈杂声，和各部长们劈头盖脸的训斥声。还有angela也时不时会冷嘲热讽他一番，话里话外都是开了他，只有x一个人在监控前屈辱地按着“重新开始这一天”的按钮。
多热闹啊……
可是现在，他站在这里，除了回忆昨日的热闹，什么也做不了。
光海上的寂静让人心慌，让人烦躁。x从来没如此清晰地感觉到那些他熟悉的人和事对他来说是多么重要。
x漫无目的地走着。
哪怕是突然窜出来一个凶巴巴的yesod来骂他也好，“一无所有”跑过来大喊一声“hello”也好……
“拜托了，不要这么安静好吗。”
过分的安静带来的不仅仅是不安和恐惧，还有绝望，还有你能想到的所有的负面情绪。
x目光渐渐空洞，他没有注意到，他四周慢慢地黑了下来，脚下的“光海”已经变成了某种粘稠的绿色透明液体，而这液体已经漫过了他半个身体。
突然，一只手把他拽了出来，他惊醒的时候，眼前已经又变成了灿烂的光海。
x惊疑不定地向后看去，一个长得完全与他一模一样的男人正站在他身后。
只是这个人的表情非常冷淡，甚至眼里的情绪都少得可怜。
“天鸭！”x激动地握住这个来路不明的人的手，“是为我指点迷津的神秘存在鸭！”
然后他清楚地看到这个本来冷淡严肃得跟个升级版yesod似的男人愣住了，就像是被x的操作吓到了一样。
……不得不说，有点喜感。
x轻咳两声，放开他：“抱歉，我只是比较激动……这鬼地方一个人影都没有，所以就……”
那人点了点头，意思是明白了。
经过x这一打茬，那人似乎忘了他要说什么，于是两个人在面对面经过了一段时间令人窒息的尴尬后，x挠挠头问他：“那个……你……你刚刚为什么拽我？”
对方：“……你刚刚状态不对，你没发现吗？”
x回想了一下，似乎他的负面情绪的确很大，原来是因为出现了什么问题吗？
然后又是一阵令人窒息的尴尬。
“还有……你是谁？”x问出了这个他最在意的问题。
对方沉默几秒，说：“你可以当我是你在光中的倒影。”
……你这还不如不说。
然后又又是一阵令人窒息的尴尬。
他们面对面看着彼此，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煎熬。
最后对方似乎终于受不了这样令人窒息的气氛，伸出手来推了他一把。
x感觉到自己身体的滞涩，他正在以一种奇妙的慢动作向光海中沉没，一直到液态的光将他的口鼻淹没。
x以为会感觉到窒息，但实际上他的呼吸畅通无阻。他看了看四周，却发现了熟悉的光门。
光的海洋里还有一个光海。
x惊讶地行走在这片光海中的光海上，进入了那个光门。
于是他再一次醒来。
x坐起来，看见了那条刚刚来到这个世界时看到的小河。
依旧如同一池流动的光那般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