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 章 百般乐器,唢呐为王
王家庄是这片大山里的一个偏僻山村,人口稀疏,不到百户人家。
王道就是这个村里土生土长的村民。
父亲王建祖祖辈辈都是老实巴交的庄稼汉,母亲赵玉是个贤惠的女人。
每当王道在外给人吹唢呐回来,母亲就已做好了饭菜。
“怎么还不回来?”
赵玉在饭桌前已经等了好久,始终不见王道回来。
想到今天逃回来的那几个村民述说,今日出殡路上发生的妖邪之事,心中更加焦急。
“笃笃笃”
这时,房门叩响。
赵玉赶忙前去开门,看到是王道平安归家,心中终于松了一口气。
“儿,你旁边这位是?”赵玉看向王道身边的佝偻老者。
“娘,这位大爷名为澹台空,来自扶余城,来这里是想请我去扶余城参加出殡乐队吹唢呐的。”
王道有些兴奋的道。
他今年已经十六岁了,却从未走出过这片大山,很想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就在刚才回返村子的路上,澹台空突然出现,二人随即攀谈了一番。
澹台空很直白,想让王道前往扶余城,加入澹台家的丧葬乐队。
据说可以挣到很多钱,他很心动,但还是要询问一下母亲的意见。
“吹唢呐在哪里不能吹,跑那么远干吗?
再说那种大城市怎么会缺唢呐匠,大户人家又怎么会看上你这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
赵玉责怪的看了一眼王道,看向澹台空的眼神中则多了几分警惕。
“大妹子,你儿子可不是普通人,小小年纪便将唢呐吹得出神入化,在这大山里窝一辈子岂不是埋没了才华?”
“不瞒你说,鄙人在扶余城身居要职,王道若是跟我前往扶余城,说不准可凭其在唢呐上的造诣,成为响当当的人物,光耀门楣啊。”
这位老者虽然身份显贵,但笑容和蔼,看上去非常的平易近人,画饼的技艺更是不俗。
“吹个唢呐也可以光宗耀祖?不就是吹给死人听得吗,何况家里也需要他的帮衬……”
赵玉见这老者说得一副天花乱坠的样子,总感觉不太可信。
澹台空听罢,苦笑一声,道:
“大妹子,就算是吹给死人听得,以后给那些达官贵族出殡时吹曲,挣得钱也不是小数目啊。
你身为人母,也要为他的前途着想不是,以后他多若有所成就,你们也可以跟着他享福呀。”
“可以赚多少钱?”村里的女人很直接,赵玉有些动容,很直白的问道。
“这次我请王道前去我们澹台家,我答应下他这个数。”澹台空说着拿出一大块银锭放在了桌子上。
“怎么有这么多……”赵玉有些难以置信,乡下农妇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大块的银子。
“他以后若是争气,绝对会挣得更多,而且我绝对是好人……”
衣着华贵的大人物这般和气的跟一个农妇说着什么,这样的一幕若是看在别人眼里保准会觉得奇怪。
澹台空却觉得很有必要。
亲自接触了少年人王道,又听过那首曲子后,他更加觉得少年神秘,不像表面那样平凡。
而且少年朴实良善,心性坚毅,这更让他看重王道了。
为了让赵玉放心,澹台空甚至还赠送了赵玉一块刻着“澹台”两个金色大字的玉牌。
凭此玉牌,可任意出入扶余城,不用缴纳任何费用。
到时,他们一家子都可以随时来扶余城看望王道。
最终,赵玉还是答应了澹台空的请求,决定让王道前往扶余城。
次日,澹台空便带着王道出发了。
在走出小山村数里地后,他大袖一卷,直接带着王道冲入高空,刹那远去了。
不久后,二人便已来到了距离那片大山千里之外的扶余城。
扶余城,车水马龙,人潮拥挤,十分繁华。
“澹台爷爷,您是修行者?”走在大街上,王道出声问道。
他的神情泰然,虽然惊讶,但不显于色,修行者他也并不是没有见过。
他的师父,那位老匠师,就是位修行者。
“如今的九州大陆修行者众多,爷爷是修行者很奇怪吗?”澹台空佝偻着身子,笑容和蔼。
“不奇怪,只不过我人在深山,孤陋寡闻,很少遇到罢了。”王道挠了挠头,憨笑一声道。
王道还不知道,真正的修行者在如今的九州大地到底有着怎样崇高地位。
“我先送你到澹台家的丧葬乐队那里,有不少你的同道中人,你们可以一起切磋一下技艺。
到时出殡的时候,你跟随丧葬乐队一起行事就好了,等丧事办完,我再来找你。”
王道来到澹台空所说的送葬乐队住处的时候,果然发现了不少同道,大多数都是一些中年大叔和一些老伯,年轻人极少。
只有一个,还是个跟他年纪差不多大的少年,他很是好奇地多瞅了两眼。
这少年是个二胡匠,背着一把看上去很残破的二胡,还有一只锈迹斑斑的铁质黑匣子。
只有十六七岁的样子,个子很高,身形魁梧,表情木然,年纪轻轻眼神中却透着沧桑之感,似是已饱经世事。
“三年琵琶五年箫,一把二胡拉断腰,千年古埙万年筝,唯有唢呐上凌霄!
古人已经把话说死了,唢呐才是所有乐器中最能演绎悲乐的,不服来辩!”
其中一个手持唢呐的中年唢呐匠涨得脸红脖子粗,正跟一群人争论着一些什么。
“二胡才更适合拉悲调,那种哀转凄凉的感觉,你唢呐能表现出来吗?”有个拉二胡的匠人当即反驳道。
“古笙发音清越、高雅、音质柔和,传承性极广。
我认为出殡之时,有我们笙乐才使葬乐有了灵魂,逝者已逝,尘归尘,土归土,化为最终的平淡不好吗?”
“……”
此地的乐师们,各自出言,化身为各类乐器的代言人,吵得不可开交。
“既然你认为二胡更适合拉悲调,不如我们各派出一个人来比试一番?”一个唢呐匠提议道。
这个提议遭到大多数人的认同。
二胡匠人们很快派出一位参加比试的选手,就是那位背着二胡的的魁梧少年。
“随风是我们之中最年轻的二胡匠师,你们唢呐也要派出最年轻选手参加比试才算公平。”
说话的是一位年长的二胡匠,他是个瞎子,一位盲人乐师,也是随风的师父。
“最年轻的……”唢呐匠们面面相觑。
所谓,百般乐器,唢呐为王。
唢呐一响,不是升天,就是拜堂。
而唢呐现在大部分都用于丧葬,被视为不详之器,很少有人去潜心钻研了。
真正厉害的还是那些上了年纪的长者。
年轻还技艺不凡的唢呐匠,非常难寻。
“这位小伙子不就是个唢呐匠吗?”有人眼尖看到缩在角落里闭目养神的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