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这是在示威吗？
天下赌坊的雅间，其实并没有那么安静，因为楼下大堂的吆喝声多多少少聒噪一些。当荀域听见小厮喊，“雅间，有人找”时，恍然想起来，今天跟主子祁湛寒有约了。他原先的意思，是打算按动开机关，直接将林姑娘塞进去的，但机关门关上之前，他灵机一动，一肚子坏水儿的跟了进去，自然了，他还有另外的目的：主子祁湛寒那个长相，轻易不能让姑娘们看到，那会盖住他这张脸的光环的。果然，狭小的空间最适合跟姑娘相处。他故意将手按动在了林姑娘手旁，稍稍一挪动，就会碰到的程度。说出来荀域自己都不信，就两次见面而已，这才貌双全的姑娘，却几乎捏住了他的心。最最关键的是，她的说话办事风格，太对他的路子了。不会瞎充好人烂好心，很知道自己喜欢什么要什么，也知道自己能力所及可以做什么。这样的姑娘，对味！他目光下挑，正好看到林笑优饱满的额头，她浓长卷翘的睫毛忽闪忽闪的，神情有些紧张。荀域窃喜，笃定这姑娘定是对他有感觉，紧张是因为她已春心萌动了。林笑优压根不知道“春心”是个什么东西，她现在只想知道，祁湛寒是怎么追到这里来的，难不成他一直派人偷偷跟着，已经知道她跑城东那边给百姓看病的事儿了？下面的人办事速度肯定不快，所以告诉他之后，他就一路追到这里来了？意识到这一点的瞬间，林笑优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非常不巧的是，她这会儿跟一个男人在一起，这男人还是个产业贯通辽国、覃国和伏国的大商，若是被祁湛寒见到这样的场面，他非得再杀了她不可。没准还会臆想出很多她跟这个大商勾连，意图对伏国有什么不轨的千奇百怪的念头！林笑优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下意识的捏住荀域衣服，将他往自己方向拽了拽。万一他一不小心被挤出机关，让祁湛寒当场抓了个现行，那可就完蛋了！林笑优这求生欲超强的动作，看在荀域的眼里却多了很多意思，他嘴角甜甜的上扬，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了出来，已经暗自决定：短时间内，这姑娘不管提出什么要求，他都会全力以赴，帮她到底！好姑娘，他志在必得了！祁湛寒转了一圈，并未见到荀域的影子，目光从桌面上的两杯茶盏上扫过，“刚有客人？”
“是，一位姑娘。”
小厮知道祁湛寒这位主子的个性，他是没工夫听天晴青楼杂务的，因此简短的压低声音回答。“让他回来去找我一趟。”
“是！”
走廊拐角，柳儿和绿荷已是两头冷汗，四眼震惊，直到确定祁湛寒的身影出了赌坊，她们才小跑着回到刚刚的雅间，推开门，见屋内一个人影都没有，“这么说，爷并没有看见咱们王……”“哐啷”一声，墙面被人推开，林笑优和荀域趔趔趄趄的出来，她直接把他压倒在地。两个丫头被这样的场面震慑到了，迟钝两秒才冲上去搀扶，“小姐，您没事儿吧？”
“公子，您没事儿吧？”
荀域很想说没事儿，但他刚刚倒下的瞬间，正好被她的膝盖垫到了两腿之间，这会儿他脸都紫了，青筋暴起的w坐在地上，勉强挤出一道笑容来，“前几天吃坏了东西，肚子还不是很好，这会儿又有些不适了。”
小厮刚好折返回来，进屋就看到主子快要死了的表情，他推开绿荷，急迎上去，“阁主，您没事儿吧？”
“还是让我来看看吧。”
林笑优握住荀域的手腕，想帮他把脉，被荀域果断甩开，“我去个茅厕就好了，刚刚的事情还没有说完，你，在这里等着我。”
架在小厮的肩膀上，荀域夹着双腿艰难的走出雅间。看着他那别扭的夹腿姿势，林笑优主仆三人都露出了匪夷所思的表情。“不管他了，你们刚刚有没有看到祁湛寒？”
两个丫头点头如擂鼓，“王妃，您说是不是王爷发现咱们了？这可怎么办呀？”
“先别慌，待会儿回府之后，观察观察再说，没准就是巧合呢。万一他并没有发现咱们，咱们一慌，反倒先露出马脚了。”
等荀域蹲在茅厕，咬着衣襟，呼嚎了半天，总算扛到没那么疼，架着小厮的肩膀折返回来时，屋子里哪还有林笑优主仆几个的身影？小厮拿起桌上的字条，“阁主，是她们留下的。”
“时间太晚了，不便多聊，明天我再来。”
“阁主，您……下面没事儿吧？”
“你才有事呢！你全家都有事！滚滚滚，滚出去！”
……从天下赌坊出来，林笑优就有种昏昏沉沉的预感了。她知道，眼镜的副作用要来了，于是催促着柳儿和绿荷赶紧找一辆马车。因为从这条街到王府那边，如果光靠走的话，怎么也得将近一个时辰。她跟绿荷等在街上，柳儿去租车时，恰好一辆马车停在了林笑优的跟前，“是湛王妃吗？”
清亮的声音从马车里传出来，掀开车帘的是一张清丽的面孔，微笑的时候双眸微弯，嘴角的弧度很是恬静，“王妃可能不认得我，家父是刑部尚书，我叫姚明柳。天色不早了，王妃是要回府吗？既然没带马车，不如我送你一程？”
林笑优对着那张温柔的面孔，很不想将她往坏处想，但这姑娘既知道她没有马车，还知道能当街认出她这张脸，可见不简单。“毕竟成婚之后，祁湛寒还从来没有带她在什么公众场合转悠过，就是入宫的时候曾经在御花园里转过几圈，当时也见到过容貌姣好，穿着讲究的小姑娘，因为相隔比较远，林笑优并没什么心情结实。绿荷捅了捅林笑优的手肘，“这位姚家二小姐，就是奴婢此前跟您提过的……王爷少时婚约的那位。”
“哦……”林笑优拉长了尾音，弄明白了，“不必，我的马车很快就来，你们先走吧，多谢。”
“王妃不必客气。”
姚明柳亲自下马来迎，“我的车里很宽敞，正好顺路。”
就在这时，柳儿撅着嘴回来了，“马车行漫天要价！”
突然看见姚明柳，她恭敬福了福，“姚小姐也在这？”
“是啊，顺路送你们一程。”
一般人，碰上这种跟准前任近距离接触的场景，定是要尴尬到脚趾抠地的，林笑优反之，坐在角落优哉游哉的闭上了眼睛。“王妃要不要吃点东西？”
姚明柳热情好客，让丫头端上食盒。“我有点累不想说话，待会儿到了喊我一声就行。”
柳儿和绿荷看着那姚小姐一脸的尴尬，憋住笑出声的冲动。“既如此，王妃便听着，我来说……湛王殿下少在女子的事情上留意，跟他相处的时候，王妃一定很不习惯吧？”
林笑优本来脑子沉沉，闻言精神了：这是在示威吗？见她睁眼，姚明柳再道，“不瞒王妃，今天咱们并非偶遇，而是我打听到王妃在赌坊出现过，所以特地在此等候的，家父已向陛下重提当年婚约一事……因我心意王爷多年，又体弱多病，虽知道王爷和王妃新婚，当下不该提这事儿，但是……”她浅浅的咳了两声，“希望王妃能够体谅我对王爷的一片真心。”
眼泪簌簌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