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刑房

    回到荷香苑，林笑优久久不能平静。将方奇和祁湛寒听到疫病之后的反应结合了一下，越发觉得这里面有问题。“柳儿，你们伏国京城最近几年发过疫病吗？”

    柳儿摇头，“自今上登基以来，不曾有什么大病席卷过京城。王妃您还是别担心了，王爷已着令阿七他们去查了，不日就会有消息。”

    林笑优靠在暖榻上，她倒不是担心京城的疫病，而是不喜欢祁湛寒听到疫病之后眼里深深的责怪。这病跟她又没有关系，难不成是她传染给乞丐的么！“等等……”她突然坐直了身子，“不对啊。”

    柳儿蹲身在她膝下，“王妃怎么了？”

    “那家老太太被传染的疫病，好发于秋冬交替，可现在已经是春天了，按理说不应该这么大面积的蔓延……”就只有一个解释：这是人为的。林笑优头皮发麻，“王爷现在何处？我有事跟他聊。”

    “爷在刑房呢，奴婢适才看到方奇，他说几波人都审过了，并不见黑衣人开口，所以只得王爷亲自上了。方奇还挨了板子，人都在炕上躺着呢，根本动弹不得。”

    “让绿荷带路，去刑房！”

    说是刑房，其实这就是个极普通的院子。位置就在碧湖旁，有黑衣人入府刺杀的那天，林笑优还曾从刑房院门口路过。里面光秃秃的，寸草皆无，只一座不起眼的房子。绿荷把林笑优带到房门口，已是满头冷汗了，仿佛对这房子有着深深的恐惧，见王妃进去，她身为奴婢又不能不跟着，“王妃，真的要去吗？”

    “这里很可怕么？”

    林笑优握住她的手，发现她浑身都在颤抖，“你要是害怕的话，就在这里等我，我自己进去。”

    她头也不回的关了门，灯烛恍惚了一下，隐可见屋内的摆设，怎一个空旷了得。连套像样的家具都没有，更别说刑具了，这里是刑房？“王妃，还是奴婢拿灯笼吧。”

    这时，房门被柳儿拉开，小姑娘脸色惨白，犹豫着还是跟进来了，“机关，就是墙上的烛台。”

    林笑优好奇走过去扭了一圈，果然听到咔咔两道声响，地中央应声打开一道方形的地洞，石阶映入眼帘。林笑优接过灯笼，“我自己下去，有话要跟王爷聊，你就在这等着吧。”

    知道王妃是给自己台阶下，绿荷艰难的点了点头，“您下去之后，沿着长廊一直走，里面没有岔路，所以……”“放心，转一圈没找到的话，我只能回来找你了。”

    绿荷被逗笑了，“好的，奴婢在这儿等您。”

    下了二十多级台阶，总算到了开阔地，这是一道曲折迂回的长廊，两侧墙壁上燃着壁烛，壁烛照亮了周遭，吞噬了林笑优拎着的灯笼的烛光。沿着长廊往前走，她摸索着粗糙的土壁，感觉这地下的刑房比料想的规模大多了。每隔几步就有一个隔间，全部面积加一起，堪比正轨牢房，关押个几百人绰绰有余。依稀听到一些细碎声，陡然间有人冲开隔间的门，看到林笑优的瞬间，那人怔愣了一下，“王妃？你怎么会来这里？”

    侍卫慌张的捂着屁股撑着墙，勉强站立。“王爷在哪里？”

    林笑优的目光从他开了花的屁股侧影上扫过，“需要帮忙吗？”

    侍卫顿生一头的冷汗，“再往前走就到了，这点小伤我自己处理就可以，常事儿，都习惯了。”

    林笑优往里面的隔间看，见长凳上趴着另外一个侍卫，由两个身穿黑衣人的人掌板，一下一下的打着。“王妃要是有好药的话，回头我让人去取，方奇领的板子最多，那小子估计都爬不起床了。”

    “此事因我而起，方奇的伤，包在我身上了。”

    她继续往前走，止步于一道开着门的刑房门口，见祁湛寒背对着长廊，长身伫立。墙壁上悬挂着各色刑具，剃肉刀，锁链，琵琶骨锁，尖锤……虽然形状有所不同，但相同的是，刑具上都堆积着沉年血渍。黑衣人被木条钉在墙上，浑身漏的跟筛子一样，血流不止。他垂着头，声音呢喃，“就算杀了我，我也不会透露雇主半个字。”

    祁湛寒嘴角上扬，卷着一抹邪肆的弧度，“本王不喜欢杀人……杀掉太无趣了。”

    指尖环绕着一根细绳，他正饶有兴致的看着侍卫往细绳上涂抹着什么。“你还想继续看多久？再不进来关门了。”

    林笑优在里面逛了一圈，最后停步于黑衣人的跟前。侍卫拿来涂抹好的绳子，“王妃，您站远一点。”

    随即扬起手臂，直接抽打在黑衣人的周身。黑衣人咬紧牙关，愣是半点“哼”声也不发出来。林笑优面无表情的看着，其实已经头皮发麻了。纵使见过再多的风浪，她一个新世纪优秀女青年，也没这么近距离接触过凌虐人的现场啊！但她隐隐察觉到祁湛寒在瞄着她的反应，所以强自镇定着。就在这时，她感觉脚腕发痒，低头看去，整个刑房地面，爬满了蜈蚣，包括她的双脚。林笑优“妈呀”一声蹦了起来，连跳几下，总算抱得了比较高的地方，双脚得以悬空，未沾蜈蚣半毫。印象中的蜈蚣，再大不过就十厘米，可眼见着那长及手掌的多爪生物，她整个人顿时就不好了。手脚下意识的箍紧，生怕自己会掉下去。侍卫怔愣的看着王妃猴子爬树一样攀在自家王爷身上，干干的吞了一口唾沫。……这是他一个小小侍卫，能看的画面么！“本王数三个数，一……”他用力剥开她的手。“堂堂王爷只会三个数，说出去也不怕人笑话，有能耐你数到一百！”

    嘴硬的同时，林笑优爷不忘抱他更紧一些。……开玩笑，她才不要被蜈蚣咬！祁湛寒的肩膀很结实，结实到她双臂撑在上面，都感觉硌得慌。挨着越近，越能闻到他身上独有的气息，是一种很好闻的，类似于古龙水的味道。祁湛寒实在恼怒的紧了，抱着她朝着墙面重重一撞，林笑优没防备，后背卡在了墙面什么尖物上，差点背过气去，“祁湛寒，你要弄死我啊？”

    祁湛寒却是整个人都怔住了，目光愣的从自己胸前一对儿柔软上扫过，嘴里念着，“脏死了的女人。”

    将她一把推开。可即便推开，他胸前还是残留着适才挤她时那部分触感。由于用力过猛，他手上的新伤崩裂开了，血渗透过布条。但布条上的血，都没有祁湛寒的耳朵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