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临别剑行
第一次对这个徒弟发火。“别生气师父,这件事还可以回旋,他们如果就山上这些人,咱们先在这里缠住,然后让各处的弟兄援助咱们,甚至可以等到三师兄带人回来。就算他们后续还有人,反正主要的人物都在这了,咱们还可以……”“四儿你说的我都明白,可今天一打,以后咱们在江湖上……”“掌门!四爷!五爷出去了!”
胡隽冲已经从一边的院墙飞了出去。“小孽种!你总算出来了。”
“是啊王帮主,你的手下没告诉你得把你要卖给东厂为家奴的那些人放了吗?怎么还有时间到我这里啊”一片人即刻哗然。“胡隽冲!休得胡言!”
“我胡五爷的话就是胡言,你要怎样马先生,你那暗地拿自己手下试验制的毒应该好了吧,不然怎么突然有脸见人不闭关了呢?”
那个马脸的人汗颜了。胡隽冲余光好像瞟见了谁:“老前辈您就别急着动手了,您当初教诲我的敢重复一遍吗?”
这些老江湖谁都没想到,当初没注意的怎么就让这个小孽种逮着了。所以现在只还能说一句话:“上!杀了这个孽种!擅退者杀!”
胡隽冲拔剑,看着这群围着他不敢上又不敢退的人。他一声冷笑,一大一小两道白色的光影同时向四周闪动。白光过处,一片殷红。再没有笛声,再没有吵闹,只剩下惊呼和哀嚎。应该过了许久,太阳向西突出腾飞的火红,与地上深沉的血红相合,山林,溪水,莲叶,桂花,与天地一道染红。只有一个白点,坐在山前。他的剑锋除了血还有几点留白,如雪的白衣在肩头等几处被伤口渗透而点缀。他的眼睛虽然有些迟缓,却依旧有神。他望着倒下和退却的懦夫们,望着那个王帮主左手提着右臂逃窜,望着马脸的先生滚落一处不知所踪,望着一个老家伙睁着眼直挺挺的倒在这里。他望够了,一声冷笑。门又开了,师父走出来。“师父,他们走了,而我只用了这把剑。”
“他们还会再来的。”
“不怕,等我休息好了,明天叫他们有来无回!”
“你不明白吗?你这次惹了大祸,只要你在这里,他们就会源源不断地来。就算你有种彻底杀退了他们,日后我们在江湖上也容不了身了。”
胡隽冲艰难站起来:“师父您说过,剑客执剑,唯有决战,绝不脱逃。如真有那一天,我一死谢罪就是。再说我走了,”老爷子怒气突然窜上来,一脚踢倒他奋战一天的爱徒:“你什么时候能不逞强?少啰嗦,这里不用你管,快滚!”
师父有一把把他拽起来,小声说着:“她想你活着,你好好想想吧。”
胡隽冲愣了愣,师父已经让侍从给他准备了一个斗笠,一套黑衣,一件老黑狐裘——他老人家当年走南闯北时穿的,不少的银两,还有匹马。“你换了衣服就走吧。”
“慢着师父,他们刚才为什么说我是孽种,您是不是有什么事现在还瞒着我”“好,我告诉你。”
胡隽冲知道了十三年前发生了什么。他有点站不住,师父赶快扶着他。他还是站住了,换好行装,跨上马一路狂奔远去。曾老爷子亲眼看着他远去,自己又一个爱徒就这么离开他的视线了,哪怕他内心其实最想留住他……他的身形开始摇晃了,紧接着两眼发黑……“掌门,掌门……来人啊。”
胡隽冲一路奔出城外,等到满天星星时,人和马终于都累到极限了。他翻身下马,没想到是摔下来的。他还握着剑,想到今天,因为当时一时冲动,闹得师门蒙了尘,自己又第一次临阵脱逃,还知道了原来自己的身世是……他猛的起身拔剑,抹向自己的喉咙……“叮,当。”
方才他起得太猛,笛子掉了出来。“她想你活着,”他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这么说的,但他发觉,自己真的是还要活着的。“今生的债,还是今生还了的好。”
他自言自语。随后他捡起笛子收起来,牵过马:“走吧,找个能歇着的地方去。”
月亮照在后面,好在前面还有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