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诗作
“这位郎君，你是来这里找人的，还是来听音律的？歌舞下午才有哦。”那大美人真的很漂亮，白衣飘飘的，就很有一股仙气，仿佛不是人间凡人。
之前玉香楼的娇娇姑娘也很漂亮，不过她那时……嗯，魅惑是有的，仙气就谈不上了。眼前这姑娘就显得又纯又仙了。
“不是，我刚好路过了这里，听见一段音律声，情不自禁就走了进来，听呆了。”李佑赶紧扯个谎。
“啊。”那大美人脸色有些羞红，让李佑有些不明所以。
“看来小姐的音律又进步了呢，就连陌生人都能吸引过来。”丫鬟小草惊喜地说道。
听他这么一说，李佑就知道她们误会了，但总不能说不是吧，那不是得罪人吗？所以只好含糊着说道，“是的，小姐这音律正应了那首诗，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所以我刚才听呆了。”
“啊，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没想到先生还能作诗呢，不过着实太夸赞了，楚楚当不起这样的夸赞。”
“好诗啊，小姐，我觉得这首诗说的就是你，可惜只有半首，要是有一首完整的就好了，流传出去一定能让小姐声名大噪。”丫鬟小草说道。
“你们没听过这首诗吗？”李佑有些奇怪。
“这不是先生你现场做的吗？”楚楚姑娘更是奇怪。
“额，算是吧。”李佑猛然想起来，杜甫需要在三年后才会作这首诗，现在他应该还没遇到花惊定呢。
没错，这首诗就是诗圣杜甫做的，名字叫《赠花卿》，实际上还是一首讽刺诗，讽刺一名叫做花惊定的将领，认为他贪图享乐不思进取，而且僭越礼法，听了皇帝才能听得乐曲。
这首诗作于上元二年，也就是三年后，位置是在锦官城，没想到他现在随口就说了出来。
“不如先生把它做全吧，就半首也不好流传啊，太可惜了。”丫鬟小草提议道。
“小草！”楚楚姑娘再次斥责了一声，“怎么可以这么为难先生。”
“也不算为难，就当我送给楚楚姑娘的礼物吧，诗名就叫《赠楚楚》。”
“等等，先生既然要作诗，我去拿笔墨来。”小丫鬟小草鬼精鬼精的，闻言一溜烟跑了，就去拿笔墨了。
“不如请先生进去喝杯茶，用些点心。”楚楚姑娘邀请道。
“这……方便吗？”李佑其实不太想去，但氛围到这了，不去也不行啊。
“方便，方便，先生，请。”
于是，他就只好跟着楚楚姑娘前往她的住处。
一路上，那些小姑娘们听说有人要给楚楚姑娘写诗都很好奇，也跟着围了过来，其实就是看李佑长得好看，气质也出众，很有一股出尘的气息。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妹子也是一样的。
等他们走到一半，正好碰见小草拿着笔墨出来，于是就跟着一起进了楚楚姑娘的住处，叫做“丝竹园”，李佑猜测应该是她们的宿舍。
这里毕竟不是青楼楚馆，姑娘们应该也不会有自己的单独院落。
他们找了一张桌子，李佑也不吝啬，随手剽窃了诗圣杜先生的《赠花卿》，不过改了几个字：
《赠楚楚》
长安丝管日纷纷，半入清风半入云。
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
“啊！”姑娘们看着龙飞凤舞的字迹，还有这首算得上是名扬千古的诗句，个个都惊呆了，这一出手就是要吓死人的节奏啊，于是个个看着他眼神都热切起来。
“感谢先生赠诗，还请先生题上署名，楚楚定要把它装裱起来。”楚楚姑娘喜不自禁地说道。
“对不起了，杜甫先生，他日相遇，一定会有所补偿。”李佑在心里默念，于是提笔又写了注释：十月三十日于长安红袖招外听得一曲，以为天籁之音，故作此诗以赠天人。青城观李佑敬题。
这姿态就放得很低了，姑娘们看着更是眼热。
“谢谢先生，谢谢先生。”楚楚姑娘大喜，以大礼感谢，有了这首诗句，她的名声肯定要更上一层楼了。
“不用客气，这是楚楚姑娘应得的，你的技艺值得这首诗。”李佑笑道。
“不如我们也给先生弹奏一曲，也请先生题诗。”忽然有个聪明的姑娘大声喊道。
“对对对，我们也给先生演奏。”姑娘们都是眼神热切地看着她。
“好吧……”李佑看着她们的眼神，知道拒绝不了，只好高速旋转脑子，寻找音乐和歌舞相有关的诗词。
不得不说，红袖招的姑娘们还真是业务纯熟，只一会儿工夫，就组成了一个音乐班子，还有一个舞蹈班子，大家就在院子里表演了出来。
李佑凝神观看，不得不承认，这的确是一场顶级的歌舞表演，如果再能加上舞台灯光的话，绝不会比后世的顶级歌舞要差半分。
看来这古代的帝王都喜欢音律歌舞也不是没有原因的，尤其是大唐，各种艺术都到了巅峰水准，诗词，绘画，歌舞，音律，剑舞，书法……这也是后来人们念念不忘盛世大唐的原因。
想了想，他提笔在纸上写了一首李商隐的诗句，把名字改了，名为《观红袖招歌舞有感》：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
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
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这本是一首悼亡诗，但用在此处却又意境不同，就好像是说看歌舞都看呆了，都产生了幻觉，以至于当时都忘记了身在何方了。
“好！”也不知道谁喊了一声，姑娘们都过来看，包括跳舞跳得气喘吁吁的舞娘们。
大家看着诗句，都是满脸的惊喜。
当下李佑又提了注释和题记：十月三十日观红袖招歌舞，见环肥燕瘦翩翩起舞宛如天宫仙娥；又听丝竹乐曲招凰引凤缠绵悱恻，不觉忘情，故作此诗以作留念。青城观李佑敬题。
“好！”姑娘们都拍起掌来，大声叫好。
“青城观，莫非您就是替玉香楼捉猫妖的那个李少掌门？”忽然有个姑娘惊呼起来。
“额，是的。”李佑有些尴尬。
“果然是你，听说后来娇娇姑娘对你念念不忘，人都消瘦了，你就没有去看看她？”那个姑娘问道。
“还有这种事情？”李佑也惊了，当时只不过捉个黑猫见了一面而已，怎么搞得他好像是个不负责任的渣男一样。
“这话说的，先生只是去她玉香楼捉妖而已，又不是她林娇娇的恩客，凭什么要对她念念不忘，还要去看她？”小草姑娘站出来打抱不平了。
“是的，只不过是一面之缘而已，其他的是不敢想的。”李佑赶紧点头承认。
“这就对啊，以后先生要听曲子，来我们红袖招即可，去什么玉香楼嘛，论音律歌舞，我们才是正宗的。”小草姑娘又说道。
“对啊，对啊。”红袖招的姑娘们都反应过来，大声叫好，难道这样有才华的客人还要往外推不成。
“对的，以后只要李少掌门来我们红袖招，一律免费，少掌门想听就听多久。”这时，红袖招的掌柜闻讯而来，看见两首诗句也是喜不自胜。这种娱乐场所，最缺的就是这种名诗佳句了，这就是活广告啊。
“楚楚啊，你不是很擅长做菜吗，不如你亲自下厨，给少掌门做几个菜招待一下如何？”掌柜的很会来事，赶紧拉了楚楚姑娘一把。
“对，对，对，还请先生留下来吃个午饭。”楚楚姑娘赶紧说道。
“那就有劳了。”李佑也不好拒绝，只好在这里混个午餐。
之后就是柳妈妈的主场了，她拉着李佑到处逛了一圈，又介绍她们的曲目和歌舞，很有几分交响乐的感觉，如果再配上舞台灯光，李佑真觉得有后世大戏院的感觉。
不过似乎也仅限于此了，此时的戏曲仅限于歌舞表演，大多没什么故事性，杂剧要在宋朝才有，而有故事剧情的舞台剧，则需要在元朝的时候才会出现，比如大名鼎鼎的《窦娥冤》、《赵氏孤儿》、《西厢记》、《倩女离魂》、《拜月亭》、《唐明皇秋月梧桐雨》这些。只能说每个时代有时代的局限性，不能苛求。
因此李佑也没有过多的评论，大多数都只是道个好字，毕竟太引人注目也不是什么好事。不过后来吃饭时，倒是给了他很大的惊喜，因为楚楚姑娘做的饭菜真的很好吃，尤其是那道生切鱼脍，采用新鲜黄河鲤鱼鲜切，鱼肉薄如蝉翼，晶莹剔透，韧性十足，滋味鲜美，加上蒜、姜、橘、白梅、熟粟黄、粳米饭、盐、酱做蘸料，又配上萝卜、生菜、黄瓜等配菜，更是清新爽口，美味异常。
他在这里吃了个大饱，就推托下午还有事情准备离开，这时楚楚姑娘忽然端来了一盘银子，大约有上百两的样子，说是要给他的“义取”，也就是润笔费。
李佑当然不肯收，只说“一餐美味，胜过万两黄金，足矣足矣！”，然后就大踏步地走出了的红袖招。
“真乃奇男子也。”姑娘们看着他的背影皆是深深赞叹，楚楚姑娘更是眼睛都湿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