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49
尤念第二天早起收拾好了之后就拉着行李箱出了门。
寝室里的两个人都还没醒。
冬天天亮的晚，她买的八点的票，出门也就六点出头，外面还是雾蒙蒙的。
昨晚他坚持要来送她，她还是说了发车时间，想着他应该是直接去火车站等她的，现在这时候公交和地铁都没开，尤念准备用手机打辆车。
刚刚走出校门，她把行李箱放在旁边，拿出手机准备叫个车。
还没来得及输入地址，行李箱就被人拉动了一下。
“你怎么来了？”尤念看到来人十分惊讶，“我还以为你直接去火车站呢。”
“不是说送你吗？”他挑挑眉。
“这么早跑过来多麻烦啊。”尤念觉得他这么早来昨晚肯定没睡多大会儿，有点心疼，“我先叫辆车吧。”
她刚要点下“确认”键，庄谨年阻止了她的动作，拉着她往前走。
“干嘛啊？”尤念见他拖着行李箱不知道往哪走问了句。
庄谨年没回答她，下一面尤念就站到了一辆车面前。
然后看到他打开后备箱把行李箱放了进去，尤念往车里面看。
空无一人。
“你开车？”尤念抱着怀疑的语气虚虚问道。
他给了她一个眼神，尤念瞬间知晓他的意思。
“你有驾照？”尤念首先就是害怕。
庄谨年打开副驾的车门，一只手护着她的脑袋把她推进去，说的云淡风轻：“无证驾驶。”
庄谨年绕到另一边上车了，尤念觉着他能说出这话来想必就是有驾驶证了。
其实真要是无证驾驶她估计也会坐。
他上来之后坐了快一分钟都还没动作，尤念看他一眼，下意识问：“不敢开？”
他没回应，看起来不像是怂了的样子，施施然看着她。
“我不行啊。”尤念头往后推了下，像是躲避的样子，“我科目二科目三都考了两次才过。”
“拿证了吗？”
“那肯定还是拿了。”看着他还是一副没动的样子，她说，“你到底能不能行？”
庄谨年像是笑了下，手原本搭在方向盘上的，现在放了下来，从她身前很过去脑袋也侧着擦上尤念的脖颈。
“第一次科目二没过是因为安全带没系扣了100分？”
他的话音刚落，就听见安全带插入锁扣的声音。
刚才贴近的温度还没来得及适应就突然又远去了，带来一阵失落感。
尤念不自觉摸了下身前的安全带。
她没说话，庄谨年双手重新握上方向盘。
挂挡，出发。
学校离车站有大约一小时的车程，车里暖气开着，但是没开广播，一时间没人说话，显得有些安静。
他开车的技术不错，尤念坐了十分钟，看着窗外的风景，没一会就困了。
“你的车？”尤念有点想打哈欠，便找了句话和他说，借此来醒醒神。
“嗯。”他答应一声。
尤念突然心生感慨，大多数时候和他在一起觉得他就是个挺优秀的大学生，可能和众多人相比别人首先想到的他的突出之处会是他的外貌。
只是偶尔发现的一点东西才会让她真切地意识到他已经走在这个年龄绝大多数人前面了。
可能只是他表现的太过云淡风轻。
让她以为，他这样，好像十分正常。
“困了？”
她正在思考的时候庄谨年问了句。
尤念还没回答，先打了个哈欠。
“睡会，到了喊你。”
尤念点头，调整了一下姿势，脸朝着窗外，闭上了眼睛。
姿势有点不舒服，闭上眼睛反而清醒了一点。
她双手放在膝盖上，又小幅度调整了一下姿势。
“睡不着？”
尤念听到他说话便睁开了眼睛：“有点。”
她把头偏向了他的方向，视线滑落到他的手上，盯了一会。
忽然又觉得困意袭来。
“我睡了。”
她看他一眼，突然觉得这个姿势很适合睡觉。
“嗯。”
他笑着抽出一只手摸了下她的脸。
尤念醒来的时候车还在开。
冬日里出了点阳光，从车窗里透进来，尤念睁眼时被刺了一下下意识抬手遮住了眼睛。
“醒了？”庄谨年注意到她的动作转头看了眼，“马上就到了。”
尤念闷闷应了一声，脑子还有点没转过来。
拿过手机玩了几分钟意识才逐渐清醒，仔细看已经能看到车站的标志了。
她突然意识到两人马上就要分开了。
一个月。
心头涌上难以言喻的不舍。
“我要走了。”她的语气平平的，但是仔细听能听出点不高兴。
庄谨年脚稍微松了些，车行驶的速度变慢了，然后回答道：“舍不得？”
“嗯。”尤念很坦荡地承认了。
庄谨年没想到她会承认的这么干脆，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随后又松了。
车内陷入一片安静。
“下场雪之后不久就能见面了。”
尤念故作轻松地说道，好像也没那么难过了。
“我回去先玩两个星期，就下雪了，再玩两个星期，就能见到你了。”
尤念想了下，好像时间真的很快，分别也不过是刹那。
很快到站，这个点外面车很多，一时间放眼望去也没有空闲的车位了。
最后庄谨年也没进站，在门口把她放下之后看她进去了就驱车离开了。
后视镜里，只有长长的一列车海。
——
出了车站之后只觉得这边的气温更低，而且刮着大风，尤念披着头发，没走两步就被风吹得凌乱。
尤念没告诉奶奶具体的回来时间，怕他们非要来接她，现在就是一个人拖着一个笨重的行李箱往外面走。
这个时间点回来的大多数都是放寒假的大学生以及回家过年的人，出口处站满了人，气氛温馨热闹。
尤念突然就感觉心里空了一块。
她也没再多想，只是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她吃力地把手上的东西放到了行李箱上，笨拙拿出手机接了电话。
庄谨年打来的。
“喂？”尤念语气带点失落，兴致听起来不算太高，因为太冷，还吸了下鼻子。
“到了？”庄谨年语气平常，尤念莫名感受到了她那边的一点温暖。
“嗯，刚到。”尤念心情稍微好些，“你是在室内吗？”
“在工作室，怎么了？”
“感觉很温暖。”尤念用耳朵和肩膀夹住手机，手扶住马上要从行李箱上掉下来的包。
声音仿佛就在她耳边传出来，她听见他轻轻笑了声：“这怎么能感觉到？”
“不知道，就是你的声音一听就像是在暖气里面发出来了。”尤念把包扶正了之后又把手机拿了下来。
“你那很冷，明天还要降温，回去多穿点。”他在那头叮嘱。
尤念听完说：“你怎么比我还清楚？”
“你说呢。”
尤念自然是懂的。
她把包挂在行李箱上，边和庄谨年说话边往外走。
忽然好像看见前面有个人在朝她招手，距离有点远，她没太看清，而且注意力主要在手机上，以为只是自己想多了，就没再往那个方向看。
又过了大约一分钟，她看到有个人径直往她的方向走来，走的风风火火，像是要来找事的。
尤念定睛一看，发现竟然是包子闻。
包子闻看到她看过来，恶狠狠瞪了她一眼。
尤念有点懵，他怎么来了，还一副自己惹了他的样子。
“包子好像来接我了，我先挂了。”尤念冲着电话那头的人说。
“好，注意保暖。”
“嗯。”
包子闻转眼到她面前，尤念直接把箱子推到他面前。
“？”包子闻看到那个缓缓朝自己滑来的箱子，气笑，“你还真把自己当公主了？排面够大啊，我老远招手你看不见？”
“你不是来接我的？”尤念气定神闲地反问。
包子闻一口气憋在嗓子眼吐不出来，干脆拉起箱子往外走。
他的步子迈的挺冲，尤念赶紧拔脚追上去。
“我在打电话，而且隔太远有点看不清。”这是在和包子闻解释，毕竟人家这么早还这么远跑过来接她。
包子闻轻哼一声，还是没理她。
尤念笑了下，继续热脸贴冷屁股：“你怎么知道我今天到？”
“哼。”包子闻语气不屑，还有点置气的意味，“问你那个好对象啊。”
“昨天晚上给打电话像个老板一样，要我明早来接你，大早上六点多人还没醒又给爷打了个电话，我今天就睡了四个小时。”包子闻越说越愤恨。
尤念笑了下，感觉冷风刮在脸上都没那么刺骨了。
“结果呢，我在这个妖风中等了你快半小时，打两个人的电话都打不通，还以为你们俩他妈的耍我呢。”包子闻继续忿忿不平，“结果好不容易等到，你呢，就像瞎了一样，拿着个手机倒是笑得开心。”
尤念听完包子闻的描述忍不住笑出了声：“你来这么早干嘛，我九点才到。”
“？”包子闻表情瞬间阴沉地能杀死人，“谁说的你八点半到？”
尤念懂了，笑得更大声。
包子闻：“”
包子闻：“我他吗。”
包子闻把她送到家门口，奶奶一开门看是她满脸的惊讶，赶紧把门打开让她赶紧进来，嘴里一直在说“怎么回来也不说一声”。
开门的时候奶奶自然也是看到了包子闻，连忙让他也进来。
包子闻推脱一番最后还是没成功，被奶奶拉了进来。
两人坐在沙发上，奶奶摸了摸尤念的手，说她不戴手套，手这么冰，边说还要去厨房给两人倒点热水。
客厅只剩他们两人。
包子闻从茶几上抓了颗糖，刚放到嘴里突然想起什么。
猛地看向尤念。
眼神里有点愧疚的意味。
“怎么了？”尤念接过他递来的糖，奇奇怪怪地看着他。
包子闻犹犹豫豫开口：“我跟你说个事啊。”
尤念把糖塞进嘴里，以为没什么：“说啊。”
“那个。”包子闻视线不敢直视尤念了，“我有次不小心喝醉了，然后，”
“好像把你家里的事和庄谨年说了。”
空气变得安静。
包子闻抬头看向尤念。
她没什么表情，呆呆的，像是愣住了。
包子闻觉得她可能是收到了打击，毕竟这种事，哪怕是男女朋友，突然撕开也不太好。
他更加愧疚了。
结果尤念突然笑了。
“没关系啊。”她说的真的好像十分无所谓，“反正他迟早也会知道的，感谢你提前帮我说了。”
包子闻见状，松了口气。
刚刚听到包子闻说这事的时候她确实是懵了，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她在庄谨年心里的形象是不是十分可怜，他们相处的过程中他是不是带上了有色眼镜。
结果冷静下来脑袋里出现了他那张脸，她突然一切都想明白了。
是他的话，就不会了。
尤念把糖在嘴里转了一圈。
甜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