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3章 鬼子
羽牧冷秋看着方瑶离开的背影想起了另一个世界的方瑶，心里突然闪过一抹愧疚。
晚上九点多。
羽牧冷秋正睡在地上凉席上，路边的扩音大喇叭突然传来一声恶心的酒嗝声：
“嗝——”
“喂，喂，喂，喂，村，村民注，注意了，我，是，是村长老，老六！”
“喝，喝，高，高了！”
“嘿嘿嘿嘿……”
“明，明天，早上六，六点半大家一，一定不要迟，迟，到了！”
“迟，迟到，一分，分钟，扣，扣五块钱！”
“大，大家记，记住喽！
“明，明天你们参，参加，群演的，不要带，带手机，不要戴任，任何首饰！”
“好，好了，我眯，眯一会！”
话音落下。
大喇叭里面瞬间传来酒瓶倒地噼里啪啦的摔倒声。
随之而来，鼾声如雷的呼噜声回荡在小岭村的夜空中。
凌晨四点多，遛街卖豆脑的吆喝声明显比平时提前了一个多小时：
“豆脑，油条，茶叶蛋……”
羽牧冷秋一骨碌身爬了起来，一夜未眠的他依旧神清气爽。
爷爷酒儿都起了，傻头傻脑的鼻涕怨声道气抻着懒腰坐了起来：
“这呼噜太猛了！”
“村长老六是不是脑子不好，这样的人能当上村长，真服了you！”
八爷与毛毛还有八姐不愿意去，爷爷与酒儿吃饱饭先走了。
羽牧冷秋站在镜子跟前打量一番生怕眼角有颗眼屎，放好锁魂链与鼻涕出发了。
大队院外停着六辆中巴，打头车车头拉着横幅，横幅写着电影《1943》。
院子里站满了人，个个哈欠连天。
肩挎黑色小包，马尾辫的导演站在村长老六跟前，嘴里一股子酒味：
“感谢村民配合拍摄组，好了，时间非常之宝贵，那咱们就开始换衣服吧！”
“美术组在吗，那就开始吧！”
两个钟头匆匆过去，扮演百姓的换好了粗布补丁衣，脸上抹着血与灰。
扮演手拿38大盖的日本鬼子的百姓开始叽歪不爽了：
“合着让我们装日本鬼子，我他妈的死都不会装的，我要回家！”
“提到“日”字我就有上火，还让我装畜牲小鬼子，真他妈的不是好玩意！”
“你们忘了吗？！我们的先辈是怎么死的了吗？！”
“早说，早知道给再多的钱我也不会来的！”
“这个逼养的老六真她妈的不是东西，汉奸走狗！”
马尾辫的导演懵了，焦急挂满了脸颊：
“百姓们，有话好好说！”
“装日本鬼子不代表是日本人吗！”
“咱们要的是烘托出日本人的罪行，提高国人爱国精神，让下一代深刻了解！”
“百姓们，我求求你们了，拍几天我们就转场了！”
“不行的话在给你们多加十块，从原来的一百增加到一百一这样可以了吧！”
此话一出，百姓的目光齐齐地看着村长老六，老六瞬间脸如土色。
羽牧冷秋穿着粗布破衣鄙视一眼村长，随即看着百姓微微一笑：
“大叔大伯！”
“我认为能把日本人的罪行让下一代知道，我情愿不要一分钱那也值了！”
“何况剧组给了钱，我羽牧冷秋在老亲舍邻跟前是个孩子，懂得什么是国仇！”
此话一出，方瑶与妈妈站在一起点了点头，心里大赞。
百姓感觉非常有道理，纷纷上了中巴。
导演笑容满满拍了拍羽牧冷秋：
“小子，你滴多谢！”
话音落下转身离开了。
就在转身离开的一瞬间，羽牧冷秋冷不丁地看到导演脖子后面刺着一朵菊花。
羽牧冷秋只是感觉这是艺人的喜好没啥意义。
而“你滴多谢”让羽牧冷秋疑惑不解，瞬间想想也是情理之中，拍戏台词。
十多分钟过去，拍摄现场终于到了。
一座大山，而这座大山没有一块石头，人称土山，土山也是有名的鬼山。
鬼山上一座座废弃的茅草屋，荒凉至极，让人多了些恐怖之色。
百姓睁大眼睛愣住了，眼神里充满了愤怒与恐惧。
爷爷站在路边扶着酒儿，眼眶里泛起了泪水与仇恨。
六十八年前。
这片村落上空滚起了黑云，一道道闪电犹如一条条凶猛的银龙扑向大地。
村落的百姓惨叫声，哀求声，幼儿的哭声回荡在夜空里。
一群如同凶神恶煞日本鬼子，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年仅六岁的爷爷跟着爷爷就这么跑呀，路上摔倒了接茬着跑，跑累了爷爷就扛着。
六岁的爷爷肝肠寸断哭着跑着，眼泪浸透了破旧的衣袖：
“爹爹！！！”
日本鬼子手持军刀见人就砍，手拎人头拍照留念炫耀战功。
爷爷脑海里全是爹爹死死地拽住肚子里的刺刀撕心裂肺地喊着：
“祥儿！！！，快跑！！！”
“祥，儿！！！”
身后传来日本人子弹声，惨无人道的狂笑声：
“八嘎牙路！！”
“花姑娘滴呦！”
一夜之间，村落成为废区，空中盘旋着无数的乌鸦，这个村落就是“小岭村”。
如今小岭村的村名是存活下来的百姓为了纪念惨死的亲人而延续下来的。
半年后。
听人说，村里一具百姓的骸骨都没有，而是一具具穿着日本军装的白骨。
每每爷爷回忆这天，都是泪如雨下，但是从来没有告诉羽牧冷秋为什么哭。
羽牧冷秋扶着爷爷跟着队伍进了村，爷爷的目光极为凝重不停地寻找童年的记忆。
村里阴森恐怖，阵阵阴风吹来让人不寒而栗。
爷爷停下了脚步，再也接受不了那一幕幕残忍的画面，眼泪滚落了下来：
“爹爹！”
“祥，儿，回，回来了！”
两个小时过去了，剧组机位已经就位。
导演目光严肃看着就位的村民点了点头：
“百姓们，开拍即将开始，你们手里的枪都装着空炮弹，开枪时注意安全！”
话吧，村落里到处冒出烟雾，导演一声action，拍摄开始了。
群众演员开始在村路上惨叫奔跑，枪声不断，日本兵疯狂追着喊着：
“花姑娘大大滴！”
“花姑娘，花姑娘！”
晚上八点，剧组的盒饭香味弥漫在村落里。
剧组需要赶拍一段精彩辣眼的，需要有人敢于献身尺度不大的情节片段而犯愁。
而这个消息不胫而走，村民议论纷纷。
大姑娘臊的脸红，六十多岁的大爷们跃跃欲试。
方瑶的身影进入了导演的视线，导演露出一副前所未有地淫笑。
导演找来老六塞给一百小费微微一笑：
“村长，你把那个漂亮的女孩给我邀请过来！”
“你就说剧组看中她让她出演女二号，事成后签约，陆续有她的戏拍！”
“办成了我有重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