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我既然能救她，就不会见死不救
“你敢！”
高贵怒喝一声，手中拘魂索狂甩而出。
狐妖“嘎嘎”狞笑着，一头跳入河中，再没露出头来。
挥掌击向河面，浑厚的魂力压入水中，已有浮冰的河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凝冻，顷刻间一截河面整片冰封。
正要再发力，姜九郎在身后高喊：“快来帮手！”
尽管第一时间打飞了小瓶，笼中的女子却已气息全无，姜九郎急切的解着猪笼，可用牛筋系牢的死结对他而言绝非易事。
见状，高贵回身上岸，反掌横切，竹笼应声而落，姜九郎急忙将女子拖出来，大声说：“用拘魂索扼住她的魂魄！千万不能让魂魄离体！”
水莽草汁的效力果然惊人。
刚依言套上拘魂索，高贵已觉察女子的魂魄在抽离身躯，一旦完全离体，她便将成为下一个水莽鬼。
拘魂索连绕数圈，把女子团团缚紧，他倾入魂力镇住一直在挣脱的魂魄。
“你要做什么？我没法镇她太久。”
生机已绝，魂魄离体，这就跟天要下雨一样，实难违逆。
若是鬼差都能随意安魂，又哪会有枉死城的存在，地府恐怕一早就大乱了。
姜九郎一手抵住女子的下巴，让她的头极力后仰，一手用力推按女子的腹部，然后张开嘴凑上她的双唇。
“你要将她入腹的水莽草汁吸出来？！”高贵大惊，“水莽草入体即融，她已了无生机！”
女子的魂魄在拘魂索的束缚下，挣扎的愈加剧烈。他看着姜九郎，想起这少年坚守墨水河的初衷，想起一路而来，他从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的认真……
“你何不放手让她做替代者，如此就能解脱再入轮回了。”霎那间浮上心头的想法，高贵脱口而出。
看着高贵，一对小小的酒窝随着笑意浮现，姜九郎面露感激，却透出不容更改的坚定。
“我既然深恶痛绝，又怎屑于做同样的事。我既然能救她，就不会见死不救。这种罪少一人受，便少一人吧。”
说完，他俯身下去，贴住女子的口唇。
水莽鬼对于水莽草有着无法抗拒的吸引，魂魄未离体，意味着水莽草尚没能完成侵蚀。
在姜九郎的吮吸下，水莽草汁一点一滴反向渗出，逆流回他的口中，足有小半瓶的量。
拘魂索下的魂魄逐渐安静下来，高贵知道姜九郎成功了，这也是他第一次知道竟还有如此操作。
想来这世上难再有第二个姜九郎，在近在眼前的转生与永世不得解脱之间，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后者。
或许，这便是为什么幽冥棒大数据没有相关记录的原因。
最后一滴水莽草汁落入姜九郎口中，他头一歪瘫倒在浮桥上，裸露在外的魂体已近乎透明，仿佛风一吹就会散去。
高贵一把扶住他的肩头，右掌贴在百会，倾注一缕魂力过去，却如泥牛入海。
“他没有修为，你这样做反而有害无益。”苍沉声在识海中提醒，“若是有功德加身会好些，可惜个人的功德无法让渡他人。”
“功德……”高贵神情一暗。
“我扛得住……还没报仇呢，我可舍不得魂飞魄散……”姜九郎轻轻拍了拍他的手，“得尽快……送她去看大夫……要不我就白救她了……”
女子虽然回了魂，却因为天寒地冻没吃没喝，又被冰冷的河水冲刷了三日，早已气若游丝。
将人移到灌草丛后的背风处，高贵叮嘱姜九郎，“我去去就回！”
阴风乍起，鬼影转眼没入王家宅院。
在后宅正房，找到睡得正熟的王老太爷，高贵一秒入梦，没有任何开场白，上来就是一声大喝：“鬼差罚恶，罪人还不上前听宣！”
王老太爷一个激灵，在梦中睁开眼，瞧着面前黑衣黑冠黑着一张脸的高贵，一时茫然无知。
判官笔、生死簿凭空飞入手中，高贵不等他反应，恶声道：“你家儿媳王张氏，为狐妖所祟，深受其害。你等却不察不问，便将人浸入猪笼，犯下诸多业报，当落入血池地狱，受血浪熔骨之刑！”
说着，判官笔点中王老太爷的眉心。
老头子一声惨叫，只觉自己倒头滚入一池酸水，他捂着脸，一抬手，面颊上的肉就一块块滑落，眼珠掉出眼眶，看着只剩下白骨的自己……
一浪一浪打在身上，转眼间整副白骨也都化入池中……
下一秒，方才的场景再次重现……
“饶命啊！鬼差大人饶命啊！小老儿认罪，只求鬼差大人开恩啊！”
“哼，要我开恩也不是不行！你可肯听话？”
“听！听！鬼差大人但有吩咐，小老儿无所不从！只求饶过小老儿这一回！”
高贵撤了血池幻象，厉声说：“若想自救，一，速速接回王张氏，好生为其救治，更要诚心祈求她的宽恕。”
“二，为你等驱除狐妖，救下王张氏的乃是姜家九郎姜枫，祖籍楚州，需为其设生祠，日日祭拜，以还报恩情！可都记住了？”
“记住了！记住了！小老儿一定听鬼差大人吩咐，一一照办！”
“哼，欺瞒鬼差之罪，想必你心中有数。若是有违，我定亲来擒你入地狱！”
“不敢！小老儿万万不敢！”
“哼！现在便去接王张氏吧。”
说完，高贵抽身悬于半空，看着王老太爷一个猛子坐起来，浑身冷汗直流，高声连连喊人。
片刻之后，整个王家灯火大亮，几乎举家出动，一溜烟的往河边赶去。
来到浮桥前，见王张氏已经瘫伏在灌草丛后，王老太爷更是心惊，深信是鬼差已将人提前救下，当即带头，命令所有人跪地面向四周转圈叩拜。
直到磕完最后一个头，他才命人把王张氏抬上小轿，一路催促着送去医馆。
一众邻里早被惊动起来，有人缩着脖子朝外张望，见到王家如此大张旗鼓接回了浸猪笼的儿媳妇，都是啧啧惊奇，心中涌起无数八卦激情。
“你是做了什么……”姜九郎从王家人嘴里听到了自己的名字，撑着身子问道。
“日后你就知道了。少说话，省点气力。”
高贵扶着他，重新回到吴家，对吴小子也托梦一番。
态度、语气自是大为改观，对他一片救母之心与机智行动都多加夸赞，最后自然是再次提及姜九郎，让他们日后也要好生祭拜报恩。
清晨朦朦胧胧的睁开眼，一向无梦的吴小子，居然清楚记得昨晚的梦境，那个黑袍男人说什么来着？
地府鬼差？
十岁的孩子当然不比半截入土的老头子怕死，更是对所谓鬼差之说半信半疑。
只是想到梦里说的狐妖作祟，他一下子清醒过来，翻身跳下床，开门便往城西跑，找到那鬼差说的荒园，猴子一样翻了进去。
还不等走到八角亭，吴小子就吓得一屁股跌坐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