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你真正该杀的人是我
凌柏墨的葬礼 在两个礼拜之后举行。这段时间虞奚年 做了很多事 比如去公安局报备、提交死亡证明、注销户口……
举行葬礼那天 雨下得好大 。中秋过后很难见到下得到起雾的雨，阴沉的墓园 在蒙蒙水汽的笼罩下更添阴郁 。
虞奚年从头到脚一身黑 ，保镖手持黑伞替他挡雨 。葬礼空前的冷寂，参与者只有虞奚年和他随行的人 。
凌柏墨祖籍在国外，父母在他五岁的时候就去世了 。相依为命的奶奶也在七年前离世，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就是个孤儿。而昔日的好友及合作伙伴都知道凌柏墨告发了虞家， 如今虞家东山再起如日中天 他们避之不及生怕和凌柏墨扯上什么联系 都不敢前来吊唁。
从早上七点一直到天黑 一个吊唁的人都没有。
“凌柏墨 你看看你都混成什么样了。”虞奚年用手帕擦去 墓碑黑白照上的水雾，照片上的男人笑容温润 即便是黑白照也看不出半分阴森 。
“你还好意思说我坏，你这么好也没人搭理你啊。 ”
他一如既往的嘲笑他，只是这一次再也没有人回应。
“得啦，收工 你自个安心躺着吧。”
虞奚年 朝着墓碑挥挥手 离开陵园，汽车原路返回 也为 过往的种种画上等号。
“小诺怎么样了？”
护工回答：“还是老样子，不肯吃饭。”
自从那天谈话之后，苏诺就开始绝食求死。虞奚年事情太多顾不上他，只让人 无论用何种办法，只要让他不死就行 。
葬礼办完，他终于腾的出手去管苏诺。
进房间时，护工正在给他换尿垫。苏诺僵直得躺在床上 闭着眼，一条又一条的约束带缠绕在他身上 把他捆得动弹不得 为了防止他自残 就连嘴里都被塞得无法合拢 。
他拒绝进食，医生用对待植物人的办法 给他输营养液 插管子，短短几天他消瘦的不像话 ，干瘪瘪的好像人皮下只剩骨架。
看着心电监护仪上波动的线条 虞奚年点点头，护工松了口气看来先生是满意的。
“不吃东西也没关系 ，我有的是办法吊着你的命 就当是个活死人。放心吧，哥哥会让你长命百岁的。”
长命百岁两字压得极重，苏诺 紧闭的眼睛睁开 ，眼神痛苦至极 又杂加着几分哀求。一滴浑浊的眼泪 顺着他的眼角滚落 喉结上下滚动 仿佛有话要和他说。
虞奚年拔掉他嘴里的堵塞物，苏诺剧烈呼吸凸起的肋骨上下起伏 。
喘过气，他艰难的转过头 声音嘶哑：“不…不……”不要长命百岁，不要把他做成活死人 。
虞奚年看懂他的眼神 ：“那就乖乖吃饭。”
苏诺虚弱的点点头 。
厨房很快把肉粥送上来，长期卧床不动加上未进食 苏诺连张嘴的力气都没有。虞奚年把他抱进怀里 一手托着他的后颈 用勺子撬开他的嘴 苏诺配合的咽下 不敢有丝毫反抗。
这半个月他彻底失去对身体的支配权，毫无尊严的躺在床上被人摆布 吃喝拉撒都在一张床上解决。
若是虞奚年有心折磨他，他以后的每一天都只能在床上苦熬 像他说得那样长命百岁 ，百年折磨。
虞奚年完全有能力办到。
苏诺不怕死，但他怕生不如死。
一碗粥见底 虞奚年放下粥碗，用纸巾擦去他嘴边的饭渍。
“呃……”空了许久的胃突然被灌入一大碗粥 肠胃不能适应 苏诺难受的捂住肚子 涨疼得他直哼哼。
虞奚年把手放在他肚皮上按摩，苏诺肚子没二两肉，薄薄的皮肤下稍微用点力就能摸到内脏。
揉了好一阵 ，那股胀痛感消失。苏诺的表情没那么难受了 。
他偏偏头 用眼神示意，虞奚年把他身上的管子拔了。
“以后还听不听话了？”
苏诺点头。
“再给我一天到晚寻死觅活的 。哼…… ”虞奚年用手指点点他的额头，苏诺纤长的睫毛眨眨 表情无比的惶恐 ，他吃力的抬起手 瘦骨嶙峋的手指抓住虞奚年的衣角一下下的拉拽。
看他仍然不为所动 苏诺哭到发抖：“哥……哥 ，我求你了……真的好难受。”
“我再不敢绝食了 ，你饶了我吧。”
这声哥哥让虞奚年 心软了 不少。
“ 叫医生过来拔管子。”
苏诺看着医生把埋进他血肉里的管子拔出，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生怕错过， 给他上完止血后虞奚年让房里的人都出去。
“过来。”虞奚年拍拍大腿，苏诺顺从的爬进他怀里。他瘦得抱在怀里都硌手。
“ 凌柏墨死了 ，你是我世上唯一的亲人 你对我来说很重要。”
苏诺的脊梁一阵阵发抖，亲人 这个词他绝对不会联想到虞奚年。
他的手抚过他的脖子 ，虞奚年掂起他的下巴：“把你的心思都给我收起，上个上给我耍心眼的 已经死无葬身之地。你乖乖的 我不会害你。”
苏诺本不想开口，但听到他提到凌柏墨再也忍不了。
“是我不要脸 是我下贱 ，是我勾引先生 也是我挑唆他 为我报仇 背叛你。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你为什么不连我一起杀了。”
对于凌柏墨的死 ，苏诺除了心痛外 更多的是后悔 。如果当初不是他太贪心 非要索取凌柏墨的感情，他们两人的事情也不会让虞奚知道。倘若在凌柏墨和他提出分手时就放手，虞奚年也不至于恼羞成怒把他摔下楼 ，凌柏墨也就不会为了他背叛虞家 。
不是因为他，凌柏墨就不会死。苏诺比恨虞奚年还要恨自己。
“做错事的人是我 ，该死的是我不是先生啊。”
“你为什么不杀我？你为什么不惩罚我？”
苏诺倒宁愿虞奚年能痛痛快快给他几刀 把他杀了 最起码能减轻他的负罪感。
虞奚年托起他瘦削的下巴 ：“活着的每一天对你来说不都是地狱吗？还有比这更可怕的惩罚吗？”
苏诺死死地咬住下唇 ：是……他说的没错 ，他一直都活在他的阴影之下无法逃离。这是比死亡更恐怖的酷刑。
他眼里压抑着怨毒的情绪，虞奚年冷脸扼住他的下颌。
“是不是这些年我对你太好了，以至于你都忘了本 。”
苏诺恐惧摇头：那样惨痛的经历，他怎么敢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