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十五章
墓碑上无论是刻字还是刻图都是极为讲究的事，一般很少会有人去刻一些多余的东西，而且即使是刻八卦图，落图的位置也肯定会选择比较端正的地方，怎么会刻在碑身的下方角落里，甚至这图还磨损得这么厉害？
季眧心思一转，回头喊道：“王总，你们家有没有什么习俗？比如这墓碑上要刻个什么标志？比如莲花或者如意什么的？”
风有些大，王总缩着身子往前挪了几步：“哪有墓碑上乱刻东西的习俗，我们家的墓上基本都只简单刻了姓名和生卒年，还有立碑人和立碑时间。”说完有点不放心，补充道：“不过这是我叔叔的墓，丧葬事宜主要都是我表弟经手的，他应该也没瞎刻什么不该刻的东西吧？”
“嗯，没有。”季眧说着与谢持渊对视一眼，看来王总对这八卦图并不知情。
“那你们家和你表弟家有没有什么信仰？信佛或者信道么？”
王总搓搓手，言语间有点不好意思：“嗐，我们这种生意人啊，什么都信点，平常路过教堂我都下车拜拜呢，不过要说固定信仰啊，还真没有，我们都是哪个灵就信哪个。”
季眧应了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转过身来细细琢磨，一般在墓碑上刻八卦图无外乎四种用处：避凶、镇邪、理气、信仰。
王总家里没有固定的信仰，那这八卦图就不可能是因为信道而刻上去的，而且此地风水绝佳，四时四气极为顺畅，季眧闭眼仔细感受了下，周围也并没有煞气，所以也没必要刻这个来理气避凶，刻了反而追求太过，会物极必反，招致灾祸。
那会不会是镇邪？如果这墓主人是横死，倒也有可能刻个八卦图来压一压。
季眧又回头冲着王总喊道：“王总，这位，是怎么过世的啊？”
王总似是觉得两个人这么喊来喊去太费嗓子，啊了一声就抬腿往这边来，季眧急忙大声喊：“别别别，你就站那。”季眧自踏进这墓园第一步就觉得不对，但又说不上来哪里怪异，只是隐约觉得越靠近这墓越觉得不详，所以季眧本能的阻止王总靠近。
“哦哦哦好，那我就在这，就在这。”王总被季眧喊得有些发懵，但还是听话的立刻停了脚步，甚至还后退了一些：“他老人家是八十岁那年走的，睡觉的时候人没了，走的不算痛苦，也勉强是喜丧了。”
正常死亡的？那看来这八卦图也不是为了镇横死人的阴气。
季眧一时之间没有任何头绪，只好看向一直默不作声的谢持渊：“大人，你觉得呢？”
谢持渊依旧没说话，只是用指尖轻点了两下八卦图的上半部分，季眧又凑近了些，定睛一看，没忍住脱口一句：“卧槽，这什么鬼才，弄了个混血儿？”
谢持渊：“”
季眧刚才虽然也在看，但这图又小又有磨损，他竟是一直都没注意到这八卦图竟是先天八卦和后天八卦的混血新品种。先天八卦是上乾下坤，中间的阴阳鱼在同一条水平线上，后天八卦是上离下坎，阴阳鱼在同一条垂直线上。
眼前这个八卦图虽然磨损严重，但依稀能分辨出上方是个离字，但是中间的阴阳鱼却是横着的。
季眧的理智让他移开了目光，他咬牙道：“我这该死的强迫症，我好想给他改成正确的，大人你说他这到底是专业知识没学好，还是故意弄成这样的？”
谢持渊低声说：“故意的。”说着他起身站直，走到王总身前。
王总是商海浮沉多年的老狐狸了，从看见谢持渊第一眼起就觉得此人不同寻常，即使他不是玄术大师，真实身份也绝对差不了，单看这不急不躁优雅的走路姿势，就透着一股久居高位的气势，见人过来，王总迎了两步，客气道：“谢先生，有什么发现么？”
谢持渊点头，言简意骇扔下一颗雷：“叫几个人，把墓打开。”
王总一听脸色一白，嘴里念叨着：“这、这、这不好吧，这要是打扰了逝者清静”
谢持渊语气冷漠：“不开墓也行，后果自负。”
跟过来的季眧听到这句：“？？？”这人怎么说话的语气跟刚才完全两个样？
王总脸色白了又白，他抖着手游移不定的看看谢持渊又看看自己亲叔叔的墓，眼里充挣扎。
季眧劝慰：“王总，逝者已逝，这墓就是寄托着活人的哀思而已，那下面就一捧灰，没什么打扰不打扰的。”
王总：“？？？”要不是知道你的身份是玄术大师，这屁话我就信了！
季眧继续：“这要是放着不管，三月内你家里必有大事发生，而且你女儿”
话说一半才是最吓人的，季眧深谙此道。
果然，王总来回踱步，半晌一咬牙一跺脚终于下定决心：“那，那开吧，但是大师，你们这一定得处理好啊，这要是换了别人，我绝对不同意。”
季眧拍了拍王总的肩，示意他放心，王总闭眼挥手，打算让后面的几个人一起上前帮忙把墓打开。
“诶，不用了，我们自己来吧。”季眧急忙拒绝，又觉得这么多人在这终究不是个事，一会万一有什么突发情况都来不及照顾：“这样吧，王总，我们俩在这给你处理明白，你们就先下山吧，下山去车里等我们。”
王总也是不太忍心亲眼看着两人掘自己亲叔叔的墓，一听季眧这话忙不迭点头：“好好好，那我们下山去等，下山等哈，辛苦二位了。”
见季眧点头，王总转身便打算带人离开，刚走出两步，季眧在后面叮嘱道：“刚才给你们的符贴身带着，别乱丢，中途要是有人叫你们，千万别回头。”
王总及后面几个人连连应声后便快步离开了，季眧目送他们直到消失在视线内，才转身走到旁边找了块干净的空地坐着。
谢持渊看见了也没叫他起来，只自己朝墓走了过去，季眧在后边叫他：“大人，大人别急，过来坐。”
谢持渊以为季眧有什么疑问或是有什么发现，想也没想就过去了。
“大人坐。”季眧拍了拍身边的空地。
谢持渊乖乖坐下，问道：“怎么了？”
季眧双手后撑在地上，身子后仰，呈一个放松的状态，侧头看向谢持渊：“没事啊，只不过他们应该还得走一会才能下去，等他们下山了我们再开始吧。”
两人坐的很近，阳光打在季眧脸上，谢持渊连他脸上的细小绒毛都看得一清二楚，没想到是这个原因，谢持渊看着季眧亮晶晶的眼睛楞了下点头：
“好。”
此时差不多已经是中午了，日头正好，季眧被阳光晒得整个人懒洋洋的，心里有一搭没一搭的乱寻思，这个八卦图到底什么用处？是林城搞的鬼么？就剩我们两个一会难道要徒手刨土？谢持渊怎么有的时候语气冷的像是东北十二月的风，有的时候语气又那么温柔，别是有精神分裂吧？
季眧想了半天，觉得是谢大人又在阴司待过又在人间待过，可能不自觉就变成阴阳人了吧，季眧没忍住笑出了声，旁边的谢持渊看了过来，季眧哪敢说自己腹诽他是老阴阳人，咳嗽了两声说：“时间差不多了，他们应该下山了吧，我们开始啊？”
谢持渊一向是行动派，他从地上站起，右手掐了个剑诀，指前凝出了一把剑的虚影。
好家伙剑都化出来了，这左看右看也不是只挖一个墓该有的架势，季眧生怕他一下子把人家王总这家族墓全挖了，连忙爬起来挡在前面。
“大，大人，只挖一个用不着这么重量级的武器吧？”
“这样方便，而且不会弄脏衣服。”谢持渊解释道。
行吧，季眧默默让开路。
谢持渊两指一弯，剑影直直冲着墓飞了过去，没两分钟就自动完成了刨土挖坟等一系列操作，且挖出来的土还细心的堆在一边，整个施工现场看起来利索又整洁。
季眧叹为观止：“这不比人工智能靠谱多了！”
季眧跑过去对墓主人鞠了一躬：“对不住了，您老多担待，办完这些事我给您送点钱赔罪。”
说完附身一看，墓坑里除了一个端端正正放着的金丝楠木骨灰盒外，并没有什么其他的东西。
“在盒子里。”身侧的谢持渊说道，随后用剑影挑开了坑里的骨灰盒盖子。
只躺着一个金黄色的纸人，再没有其他东西。
见没什么异向，季眧默默掐诀的手放松下来，翻了个白眼：“这真是缺了大德，他不会把人骨灰扔了吧？卧槽我要是这主人，我都能被他气活！”
谢持渊俯身将纸人捡起来捏在手里，这纸人并不是轻飘飘的那种，拿着反而有些重。季眧也凑脑袋过来打量，边看边吐槽：“现在纸人也有土豪金版本了？”
谢持渊神色一黯：“这东西装藏了。”
季眧惊道：“纸人装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