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与暴风雨对抗
“我相信主人。”
桃夭夭歪着脑袋，不解地看着白雨欣。
“雨欣姐姐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
白雨欣将手中的笔记本电脑放在一旁的桌子上。
她的眼中并没有什么神采。
如果说一般人的眼珠是两颗黑宝石，那么她的就是两个黑洞。
深邃，仿佛对世间没了留恋。
“你不担心那个人抛弃你吗？”
白雨欣的死死地盯着桃夭夭那双灵动的大眼睛。
“……”
桃夭夭摇摇头，面带微笑道：“主人永远不可能抛弃我。”
“但是你很害怕。”
白雨欣紧紧攥住床单，牙关紧咬，整个身子就如同站在了腊月寒冬的凛冽寒风之中。
“就和我一样。”
从白雨欣的眼神中，桃夭夭的确读出了害怕，但这已经是过去式了。
害怕沉沦在虚无的海洋，剩下的只是一点骨灰残片。
她没有再直视白雨欣的眼睛。
小手轻轻按在玻璃上，她的眼神温柔地仿佛一汪细细流淌的清泉。
“我的确很害怕。”
“但我从来都不害怕主人会抛弃我。”
“我害怕的是我会抛弃主人。”
她的声音很好听，说是黄莺在歌唱完全不为过，言语中带着一丝温暖，仿佛春天里的阳光。
或许是白雨欣的心灵还没有完全沉沦进黑洞，此时的她竟也被桃夭夭所感染。
“我喜欢看着主人。”
“喜欢记录主人的喜怒哀乐。”
“我想让主人多陪陪我。”
“想待在主人身边，和主人经历许多许多。”
“我知道这样的想法很自私，可是我一直很害怕……”
究竟在害怕什么，她并没有明说。
然而答案就在沉默之间。
窗户逐渐被白气笼罩。
室外降温了。
今天夜间会下一场大雨。
一场秋雨一场寒，气温很快就会骤然直降。
窗沿“滴滴答答”地响起，不知是窗外雨滴发出的拍打声，还是窗内少女的苦涩化成的泪滴声。
因为窗户被水汽抹白，白雨欣也无法透过灯光反射看到桃夭夭那精致的小脸蛋。
“体弱并不代表短寿，你不用担心。”
“是呀，很多体弱的人都能长命百岁。”
白雨欣似乎能微弱地察觉到，她所理解的并非桃夭夭的真实意思。
但她也能感觉得出，桃夭夭并不打算将她的哀愁说出来。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隐私，包括她。
窗外的景色逐渐模糊，风“呜呜呜”地吹着，吹得远处的霓虹灯都变了形。
桃夭夭的心也随着风飞向了远方。
因为雨势加大、风力加强，马小跳（空气）的状态非常差。
如果只是风还好，但问题在于还大雨不停地阻挠他前进。
雨滴总是冲散他的身体，导致他不得不浪费时间在重新聚合身体成分上。
原来还在思考系统里的【介绍】一栏到底有啥用，现在他算是知道了。
合着就是用来恢复他自己的啊。
一方面是狂暴的风雨，另一方面是漆黑的街道，马小跳一时被吹得找不到方向。
可恶。
这系统也太坑人了吧！
居然在这个时候给我变成空气，都不能让我赊个账，等回去了再变吗？
“这下完了，小桃估计都担心死了！”
他与风作斗争，和雨相抗衡。
尽管现在的他是空气，但或许也是有了灵魂的原因，在与大自然对抗时，此时的他竟然也产生了疲意。
他很想随风而去，但他的内心不愿意，他的灵魂深处更不愿意。
他要回去。
他不想让桃夭夭担心，他不想让桃夭夭失望，他不想违背和桃夭夭定下的诺言。
风就算再烈又如何？哪怕你是台风龙卷，我也会突破风墙去寻求光芒。
雨就算再大又如何？哪怕你掀起滔天巨浪，我也会冲破万里浪去拨开云雾，迎接晴空的虹彩。
如果连这一点小挫折都无法克服，我又能有什么资格说自己可以拯救桃夭夭？
他的灵魂与空气越来越契合。
他逐渐能感受到雨滴冲散身体所传来的痛觉。
这是来自于灵魂的痛苦，向他传递着退却的信号。
但他拒绝了。
黎明前的黑暗最难熬，更何况此时还只是深夜。
然而面对大自然，他的实力还是太过弱小，毕竟他只是一道空气。
他已经忘却了时间，只知道风还在呼啸，雨还在嘶吼。
他找不到方位，但心灵却有一条细绳为他指引方向。
时间来到了午夜十二点整，在一个道路的边上，马小跳终于变回了人形。
这一次，他并没有回到原位，视线可及范围中，他似乎看到了耸立的医院大楼。
然而此时的他早已精疲力尽，灵魂支撑不起身体的运动，他只想好好地睡一觉。
纵然冰冷的雨点无情地打在他的身上，可这却完全没有让他清醒。
意识的最后一刻，他还在努力向前爬行，可最终还是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噗通”倒在水坑当中。
“小…桃……”
医院。
病患们多数已进入梦乡。
感受着窗外刮风下雨，在室内的他们一下子安全感十足，睡得都特别舒服。
只要不去室外，下雨天就是天堂。
此时，桃夭夭依旧站在窗边，随着时针转到十二点的位置，她心中的一根线突然被剪断。
“主人？”
就仿佛有心灵感应一般，她感受到马小跳有危险。
“小桃妹妹，你要这个时候出门吗？外面雨下的很大！”
见桃夭夭突然急匆匆地拿起伞往外跑，白雨欣也顿时有些着急。
但桃夭夭并没有回话，现在的她已经顾不了多少了。
风在呼啸。
刚冲出医院大门，她便被这突如其来的大风给吹倒在地上。
新买的衣服和裤子沾满了泥水。
她站了起来，没有撑伞，任由暴雨打在她的身上。
她是自然的公主，但是此刻的风雨并没有感情。
在风雨中奔跑，踩在一道道水坑之上。
有时她会因为一阵大风而摔倒，有时她会因为一道水坑而摔倒，还有时她会因为湿滑的地面而摔倒。
她的皮肤很娇嫩，就像是美丽的花朵。
每一次摔跤，她的身上就会多出一处伤口。
不知不觉，她的裤腿已经红了一大块，血迹混合着泥水，只看一眼都能感觉到疼痛。
但她并没有停下奔跑的脚步，每一次摔倒后，她都会立刻站起身，风雨、疼痛无法阻止她的步伐。
她的运动能力很差，在大雨的冲刷下，她却能感受到喉咙的干涩与疼痛。
“啊！”
在寂寥无人的马路上，她因为体力不支而再次摔倒。
溅起的水花带着一丝血红击打在她身上的各个部位。
这一次，她站不起来了。
她的腿脚彻底失去了知觉。
“好…痛……”
但她并没有放弃。
身体的疼痛，风雨的肆虐无法阻止心灵的联系。
她已经感觉到马小跳就在附近了，又怎能这时放弃？
她通过小手一步一步地往前爬，每动一下都是一次身心的折磨，但她却硬生生忍了下来。
终于，借助路灯的光亮，她看到了躺在路边水坑里的马小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