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城中有楼
轲比能心情豁然开朗。在自己这种状态下遇到这么个人,那还有什么说的?他说了第二理由,那么肯定有第三个理由了,那就是:听说我是个英雄,才跟我喝酒一口闷的——不知我是个英雄,何以投奔我呢?
可是,他都在这里住下了,为什么还要投奔我呢?
那就不是生存的问题,而是发展的问题了。好男儿,有大志,不只是苟安一生。他的志向,和我一样,都是扬蜀抑曹,这个人值得一交。
那么,明显看出来的他的对立面弥加呢?
轲比能晃了晃头,把手伸给了吉绛。
吉绛把手的酒杯倒了一下,握住了轲比能的手,二人都用左手举起酒杯,轲比能说,“都在酒里了。”
吉绛说,“都在酒里,日后深谈。”
他们的酒喝到酉时末,弥加讲了一个收杯酒,就结束了。
弥加给出的理由是轲比能走了一天累了,让他早早歇下;再有就是明天是祭祀先祖普世六百年的大日子,各位都要招待好前来的大人、首领。中午肯定也要摆酒宴,那时,需要各位陪好,也要喝酒的。今天要留酒量,明天陪各位大人。
大家就这样散去。
吉绛坠在后边,要和轲比能说什么话,轲比能冲弥加做了一个手势,意思是别引起弥加的多心。
吉绛懂了轲比能的意思,就讪讪而出。
弥加送走了各位首领,就和轲比能往议事厅旁侧的一幢高楼走去。这幢楼有旁边的小山和小山上边的房屋比着,不太显眼,这时,整幢楼都点起了灯火,分外醒目。
弥加边走边指指点点地说,“你看这个高房子,先祖管它叫‘楼’,咱这是五层,先祖说21世纪有五十多层的,那家伙高可达千丈!”
说到这里,轲比能实在忍不住了,他指着那幢楼问弥加,“这个楼是先祖在世的时候盖的吗?”
弥加在轲比能的耳边还小声说,“哪有,这是我们来到后盖的,后来他们问,我就说是先祖他们盖的,这样的气势,他们都相信是先祖他们盖的。”
轲比能溜到嘴边的一句话,忖几忖没有说出来。他想说,你为什么这样做?但是一寻思就明白了他在显摆他离先祖是多么的近,没准说先祖时不常还来到城里,和他盘腿而谈呢。
轲比能和弥加走进了那座“楼”,一层一节楼梯,直上直下的,走上去感到楼梯都直闪呼,像要倒了似的。弥加说,“不用怕,结实着呢,有一次五六个人一起上,都啥事也没有。”
说,虽是这么说,但,轲比能感到这幢楼都有些摇摇晃晃的,说不上哪一脚踩重了,指不定就会坍塌了。
轲比能说,“你咋不用石头砌,那多结实。”
弥加说,“开始可不用石头咋地,砌砌的,砌不直溜,那么老高的,要是砌不直溜,倒了可咋整?后来就改成了用砖。用砖也砌不直溜,后来索性就改成用木头了。”
轲比能说,“那么说你们有木匠了?”
弥加说,“木匠有,哪个部落能少得了木匠呢?”
轲比能说,“木匠做木工活,都直溜溜的,盖砖房、石头房盖不直?”
弥加磕绊了一下说,“我也这么说啊,可是,木匠怎么说?木匠说……”
正说到这,就听上边有个女人大声说道,“你们回来了!”
听到这声,弥加马上回应,“啊,回来了,弟妹和你在一起?”
“在呢。”
轲比能这才听出来,他说,“是嫂子?”
弥加说,“不是她是谁,我嘱咐她专事照顾你家弟妹。”
宴席中没有女的,开宴后就没看到叟索季哈,轲比能想问,没好意思,像是须臾离不开女人似的。原来弥加让他大妇照顾着,那是万无一失了。
轲比能又跟着弥加爬了两层楼梯,到了几层不知道,反正到了弥加大妇和叟索季哈呆的那层楼里。
大妇齐珍从一间屋子走了出来,站在门口,叉着腰,看着轲比能和弥加说,“你们囫囵个回来了?”
弥加说,“废话,我们不囫囵个回来,还能缺胳膊少腿儿的?”
齐珍笑了,她抢白弥加,说,“你说你有没有喝散架子的时候吧?”
弥加说,“你得了,快扶着轲比能兄弟回屋睡觉吧。”
齐珍要上手,半途又停了下来,说,“我可不敢上手,他喝个醉麻哈的,把我当成他的二妇可咋整?弟妹呀,你男人回来了,你别装福日勒克土·德斗(对已成年发长尺许的处女的称呼)了,快来搀扶你那美男人吧!”
屋里的叟索季哈应声,说,“不是说好了,今晚赁给你一宿嘛?”
随着声音,叟索季哈走了出来。
轲比能看着两个女人,冲着弥加“嘿嘿”一笑,说,“老婆要是扯起大览(说村话。原为草原语,现为东北方言)来,一个顶俩!”
弥加也笑了一下,说,“我可囫囵个把兄弟给你送回来了,可别到半夜找我要人,说哪里长了哪里短了,我可不担责任。”
弥加这话明显是在扯大览,叟索季哈能让这个份儿?她说,“要是跟你喝一趟酒就把哪里喝长了,我但愿他夜夜跟你去喝酒!”
四个人都笑起来,齐珍扭着身子走向弥加,一把挽住了,说,“我们可回去了,我倒要查查我的男人哪里短了长了没有。”
大家“嘻嘻哈哈”的,在楼道里告别。轲比能和叟索季哈夫妇二人在门口目送弥加和齐珍。
弥加和齐珍走到楼口,还回身冲轲比能和叟索季哈他们俩招招手。
弥加和齐珍的身影隐没在楼梯下边之后,忽然有个声音说,“你看这种情形是不有点儿陌生?”
轲比能一怔,看去,是那条大眼大尾大鳍的鱼,是鱼克格钦。轲比能要跪下去,被叟索季哈架住了,叟索季哈对鱼克格钦说,“啥叫‘陌生’?”
鱼克格钦在叟索季哈头的周边游了几个来回,才说,“‘陌生’,就是不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