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角色任务结束
“人类真的能原地起飞升天吗？”
“左脚踩右脚能走到天上其实是可实现的吗？”
“现代人类的身体强度已经进化到可以直接处于外太空、并且这种高度下坠也毫发无伤吗？”
在天空停留的时间并不长，下坠的速度也超乎意料的快。
但凛冽的风和穿透的寒冷云雾，竟未让他身体有丝毫不适。这些问题只在他脑子飞速转了一圈，便被抛到一旁。
因为他在朝这个星球坠落。
诸伏景光无法形容那种感觉，一切的一切都变得无比渺小。
渺小到他所看见的地球表面的色块里，庞大的建筑物都像是分辨不清的蚂蚁，人类的身影更是完全消失了。
他离这个世界很远，远到可以完全抽出身来，不必思考有关自己的一切，不必再被危险的荆棘所困。
可他又在飞快的返回，他熟悉的事物从渺小一点点放大，在敞开怀抱迎接他。
有亲人，有挚友，有前仆后继的同僚，有想要生活在光明中的人。
那是他宁愿回到荆棘之中被刺得满身鲜血，也要背负的东西。
诸伏景光眼神柔和下来。他轻轻呼了口气，才发现自己一直在屏住呼吸。
猎猎风声中，突然传来了条野久司有些困扰的自言自语：
“忘记这个自制版里没有风之翼了。下降速度太快了也不一定能找到合适的位置判定擦落。下落攻击也是一样，降落太快可能直接挂了。”
“哇，该不会过了那么多危机，把苏格兰在我手上摔死了吧？”
诸伏景光：“……条野君，我都听见了。”
不要在当事人旁边理直气壮的说这种恐怖的话啊！
“嗐，我这不是正在想办法吗？”
“山！要撞上了！”
诸伏景光已经不想回忆他俩是怎么成功降落的了。
毕竟条野久司用手枪向下射击试图靠反作用力使他们停滞空中的神奇操作无效后，一边念叨着“擦落要判定成功啊！”
一边啪叽摔死了。
诸伏景光当时也跟半死差不多了，艰难爬起来要确认条野久司情况时，就见这家伙又活蹦乱跳的从一具尸体恢复过来，还掏出了最后的野菇鸡肉串给他吃。
怎么说呢。
是他现在想起来都会觉得太阳穴抽疼的程度。
但条野久司所做出的事情，哪怕是完全超出常理的，在一时的震惊后，也会让所有人觉得这是正常的。
比如经常蹦出来的让人听不懂又诡异明白意思的话。
比如永远不用换弹的武器。
比如可以在高楼之间肆意上蹿下跳、现在更是升级到直接飞天的似乎不存在的神奇重力。
这些事只有诸伏景光注意到了吗？不是的，但凡一个和条野久司打交道超过十分钟的人，就能意识到这有多不正常。
但没有人会觉得这种不正常是超过限度的需要研究的。
所以，当众飞天这件事在诸伏景光意料之中的没有掀起波澜，更没有被当成热点报道。
真正被当成热点的是——
【震惊世界的爆炸犯！接连犯下两起大案！】
【现代商场竟现尸山火海，骇人听闻！（配图堆成一堆的躺尸npc）】
【两大爆炸犯的对决！败者不值一提，胜者条野久司！】
【当代最恶爆炸犯竟曾是名侦探？！带你走近条野久司不为人知的过去】
……
报纸新闻，电视访谈，电车广播，警方通告……
铺天盖地的消息，全都乐此不疲的反复提起堕落的名侦探条野久司。
不，应该叫他，特大爆炸案通缉犯条野久司。
暂时落脚的一处无主房屋里，玩家呈碇司令状双手交叠在嘴唇前，金色双眸陷入深沉的阴影中。
诸伏景光关了电视，主持人与某侦探推论条野久司因偏执正义走上犯罪道路的对话戛然而止。
他看向回来后就一直在冒黑气的条野久司，一言难尽：“既然不想被当成通缉犯，你为什么要把二町茂典的炸弹全部引爆了？”
不如说，正常人谁干得出这种事啊？！
但物理性升过一次天的诸伏景光已经淡定了，毕竟更不正常的事条野久司也干过了。
玩家怒而拍桌：“那是救人啊！我救了那么多人，他们都在瞎报道什么啊！信不信回头我就去把电视台和报社全扬了！”
他指的正是现在广为流传的商场尸山图。
一大堆昏迷的人尸体般扔在一楼大厅中间的空地上，堆成了起起伏伏的小山包。
加上周围处处是燃烧着火焰还在发生爆炸的废墟，简直像战场抛尸地一样恐怖，说是现代版地狱也不为过。
看起来归看起来，诸伏景光能心平气和跟炸了整个商场的条野久司相处，正是因为他知道这些人不是卷入爆炸的尸体，而是条野久司救出来的人。
还很神奇的是毫发无伤、只是昏迷的那种。
比诸伏景光预想中的他能做到的还要好太多。
因为他一开始没料到组织也会在背后动手，如果他顺利控制住二町茂典，让警察进来接管事态，这个商场会被琴酒炸上天。
一举毁灭掉组织货物的痕迹、没抓到的卧底和组织的敌人，还能栽赃在同样死亡的二町茂典头上，组织完美隐身。
到时候死伤才是真的不计其数了。
“可恶，而且为什么救了人也不能抵消通缉令啊！还给我追加新的通缉令了，这个世界也太不讲道理了！”
想到自己越努力，越不断加倍的通缉令和悬赏金额，玩家生气又委屈，简直要宽面条落泪了。
要不是知道这种内容都是把蓝星时代的重制成全息版，真正的制作方早就入土了，他真的会写一堆反馈的。
游戏机制太不合理了！
诸伏景光：“……”
有没有一种可能，是这个世界讲道理讲法律，才不会存在这么简单的功过相抵的事。
他被条野久司弄得有点哭笑不得，也明白跟对方拐弯抹角没有用，索性问了自己一直好奇的事：
“条野君，你为什么要这么保护我呢？”
条野久司的保护虽然行事作风很抽象，更有一种不顾他死活的美感，但确确实实三番两次帮他脱离致命危险。
如果没有条野久司，被黑衣组织和时研会包围时，大腿中枪的诸伏景光就会栽在那里了，更别说甩脱追兵成功抵达安全屋。
如果没有条野久司，接头人暴露一事后，波本和莱伊同时来到安全屋。
为了不连累一定会想办法救他的zero，也为了不在组织手段下暴露更多秘密，诸伏景光会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以防自己落入黑衣组织手中。
如果没有条野久司，商场爆炸案的结果可想而知。
偏偏条野久司压根不在意他的身份，不论他是代号成员苏格兰也好，黑衣组织的叛徒也好，警视厅派出的卧底诸伏景光也好。
没有试探任何信息，只是单纯的在保护他的生命。
诸伏景光警惕这种未知而奇异的情况，却也不免感到感激与好奇。
作为当前任务的剧情npc，交流也不算少，玩家对诸伏景光的无意义对话倒没有直接略过。
但是吧，这问的什么怪问题啊？
总不能说你是我一发出金抽出来的角色传说任务，接了任务就保护你哪还有为什么啊。
玩家思考片刻：“因为我是名侦探。”
诸伏景光默默插刀：“堕落的名侦探。”
玩家：“因为我是穿越世界的旅行者，蒙德城的荣誉骑士，小吉祥草王布耶尔最初的贤者，大幻梦森罗万象狂气断罪眼的友人，派蒙最好的旅伴……”
诸伏景光连忙叫停。
不然再让条野久司数下去，只怕这个屋子要装不下了。
“总之，”玩家总结道：“你别管那么多，现在你只需要想一个问题。”
“什么？”
“为什么直到现在你还不算安全啊，难道要我去把黑衣组织端了吗？你这个任务流程是不是长的过分了？！”
玩家是真有点麻了。
就算是保护npc的任务，通常也是打两三波怪摆脱困境，或者再把人护送回去，这个剧情就过去了。
但【破碎之酒】直到现在，仍旧没有完成任务。
也就是说，他还需要持续保护苏格兰。
这不合理啊！
始终处于那种没听懂但是听懂了的奇异状态，诸伏景光思考片刻，【任务完成】是需要他回到安全的处境吗？
在外面肯定是危险的，会一直被组织搜寻下落被追杀。
诸伏景光本来就联系了接头人撤离，可接二连三发生的变故实在太多。
如今虽然无人接应，但也不是不能回去。
接头人的死至今仍是个谜团，有可能是接头人自己不小心暴露了身份，也有可能是警视厅内部泄露了消息。
诸伏景光不仅要回警视厅公安部述职，接受审查，改换身份。
他还想调查清楚接头人暴露的事，用自己钓出警视厅可能存在的内鬼。
当然，如果真的存在这样一个内鬼的话，他悄无声息死在审查中也是有可能的。
不过诸伏景光相信自己的能力不会让自己落到这种境地，也相信警视厅不至于烂透了，否则他早就暴露了。
“你单枪匹马也解决不了黑衣组织。我只要在外面就始终是被追杀的状态。”
他笑起来十分温和，似乎毫无攻击性，里面却悄然藏了些锋芒。
“我有办法使自己回到安全的状态，但需要你的配合。”
倒不如说，现在是他回去的最好时机。意料之外的逃离方式使他们脱离了组织的包围圈，一时也找不到他们的所在地，只要做好伪装，抵达警视厅不是难事。
组织的能耐还没大到能盯住警视厅所有出入的人员和警察。
在他预料之中的，永远直来直往活像人形草履虫却攻击力爆表的青年，立刻握住了他的双手，毫不怀疑他说的话。
“有这办法你早说啊！走！”
这一走，就到了东京警视厅。
终于看到任务完成曙光跟着npc走剧情的玩家，被拉着他自首的诸伏景光送到了松田阵平面前。
卷毛警官眼疾手快，大概还是有点之前被打晕的怨气在，一双手铐咔嚓拷上了他的双手。
诸伏景光凤眼弯弯，“条野君，这个办法不错吧。”
玩家：“……”
玩家挣了挣手铐，这小玩意压根就困不住他，他也没觉得有啥危机感，真诚发问：“然后呢？”
“要开启监狱模式了吗？还是说坐牢才是洗红名的正确方式？二十四小时能洗多少点？红名数值和荣誉值能显示出来吗？对了你任务还是没显示完成啊？”
诸伏景光的笑容逐渐消失。
他无奈扶额，“还真是失策，我早该知道的，这些对你没用。”
松田阵平又摸出一副手铐，咔嚓把诸伏景光拷了起来。
他忍着笑，一本正经道：“在警察面前发表这种言论，你忘记自己是通缉犯的同伙了吗？”
唯一受伤的诸伏景光：“……”
旁边的玩家已经极其自然的取下了手铐，准备在新开启的建筑物里转转。能收点卷心菜也好啊，他不嫌弃的。
最后还是诸伏景光亲自陪玩家到了警视厅公安部的审问室。
几乎是刚进去，玩家的游戏界面就跳出了一连串提示。
【任务完成】
【获得任务奖励：时之沙粒100，日元100000，高级经验书8，精炼矿30】
【角色任务破碎之酒第一章已结束】
【获得角色馈赠：一副沾着烟味的手铐】
玩家点进这个不能使用只能在背包吃灰的纪念意义道具查看。
【一副沾着烟味的手铐】
【似乎刚刚经手过它的警察经常抽烟，以至于它也沾上了味道。但除此之外，它只是一副普通平凡的手铐，拷过很多犯人，最大的功绩是拷过你，也许留着能做个不错的纪念】
什么叫最大的功绩是拷过他啊！而且这压根不是苏格兰送的好吗！
玩家默默寻找销毁选项。
可惜这类道具是不能销毁的。
好在这个任务终于算是跑完了，虽然玩家想解决的事一点都没解决。
有种陪钟离跑来跑去搞了那么多东西办葬礼、最后发现钟离居然在给自己办葬礼的难以言喻感。
审问室里凭空多了个丰厚物资箱，玩家开了宝箱后，毫不犹豫点击退出副本。
他已经明白了，当游戏不表现出来时，多半就是没有的，就像他想的红名系统。
这就是个机制完全不合理的游戏，要么把玩家逼入死档、要么让玩家不刷怪物不能升级只能当个萌新的游戏！
所以还留下干嘛？
他要回去把这个不合理的游戏世界拆了再退坑！
他要发疯！要从地表挖到地核！要把山都挖空水都收干城市变成废土路过的狗都得被他咬一口！
……嗯，狗还是算了。毛茸茸那么可爱，是无罪的。有罪的是这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