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前女友
接下来的这一周，楚昀每晚都在认真刻苦地练习，想要把这支伴舞的舞蹈练进骨子里，成为肌肉反应。
江凛放课后依旧陪着他，给他开小灶。
最后一节课上，老师验收了成果。三个人的舞蹈宛如复制粘贴，每一个动作都丝毫不差，力度和美感兼具。
验收合格后又过了两天，他们跟着经纪人一起坐上了去往邻市的动车，到了酒店落脚，等待正式的演唱会彩排。
楚昀在酒店的房间刚放下行李，按捺不住强烈的好奇心，趴在大大的落地窗上，往外眺望。虽然还是白天，但是演唱会场馆门口已经挤满了提前来的粉丝，人潮往来，摩肩接踵。
各个大吧后援会在门口摆了摊点，核对唯粉、cp粉的属性，然后给她们送应援的小礼品，还有场馆里要举的手幅，上面都印了五位师姐漂亮的头像。
江凛走了过来，跟着瞧了瞧窗外，又瞧向楚昀，见他满眼都写着大大的‘羡慕’二字，唇角微微扬起，“这么好看？”
楚昀反应过来，耳根一红，诚实地说道：“特别好看。我也好想有很多粉丝。”
江凛揉了揉楚昀的脑袋，说道：“会有的。”
咚咚——房门被敲响了。
楚昀听到声音，小跑过去开了门。门口的人扣着大大的鸭舌帽，竟是他们的师姐，axer主舞，任菁菁。
师姐瞧了一眼楚昀，又轻飘飘地略过，只看向房间深处的江凛，柔声道：“我想着你们一路坐车，应该还没有吃饭，就做了甜南瓜，给你们垫垫胃。”
“这怎么好意思！谢谢师姐。”
楚昀有些受宠若惊，以后辈的姿态，恭敬端正地从师姐手中捧过保温盒。按理说，师姐是他们的前辈，应该由他们后辈带着礼物去拜访才对。居然还让师姐跑这一趟，实在太失礼了。
任菁菁又说道：“再过一个小时，就要彩排演唱会的后半场了。江凛，我跟经纪人说过了，我们两个搭一组。”
江凛手上解着团成一团的耳机线，没有抬头，低低应了一声‘好’。
楚昀在中间好奇地瞧着对话的两人，菁菁师姐的神情有些小心翼翼的，江凛反而态度从容简单，前后辈的身份仿佛倒置了。
师姐走后，楚昀在桌上把保温盒打开，是两份焗了少量奶酪的南瓜。因为是爱豆餐，所以成分高纤维、低热量，又能基础地进行充饥。
楚昀拿勺子挖出一口甜甜的南瓜肉，肉上的奶酪拉出长丝，进到嘴里后咸甜咸甜的，滋味刚刚好。
楚昀勾起嘴角的小梨涡，夸道：“师姐人好，厨艺也好。”
江凛闻着甜南瓜的香味，只微微蹙起眉尖。
午后一点，楚昀跟着经纪人他们去了演唱会内场彩排。内场里高高的台子已经搭好了，台下详细地列着座位的分区，是一场演唱会的雏形。
此刻，五位师姐刚排到一半，边休息边等着他们。
在团体演唱会上，除了团歌，还会有小分队的表演。楚昀他们要跟三位师姐组成的小分队完成一首性感风歌曲。
但是在男女爱豆避嫌的前提下，他们各自性感各自的，没有什么肢体接触，最多就搭搭肩膀。
导演给他们分配了站位。楚昀站在左侧，和王沨师姐一组，江凛站在c位，跟菁菁师姐一组，姜泽站在右侧，和白胧师姐一组。
定好位后，随着音乐响起，6个人开始合舞，一遍又一遍地重复彩排。
楚昀的视线偶尔会往左瞧去——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觉得菁菁师姐似乎特别亲近江凛，边彩排边跟江凛说许多小话，还会不时拉拉江凛的手肘，引来江凛的注意力。
就像是……有些喜欢江凛的模样……
楚昀知道，江凛跳舞时是很专注很认真的，不太喜欢被人打断。虽然总是被菁菁师姐打搅，但是江凛脸上没有厌烦的模样，会给师姐几句回应或者一个微笑。
江凛对待男生和女生一直是两套标准。江凛对女生总是有包容心的，不会轻易对女生发脾气，或者让女生下不来台。
楚昀心里头有些低落，不禁又想起了江凛是直男这一点。
整首歌的彩排用了半个小时，每一遍都十分完美。随后，经纪人领着他们三个去了后台的休息室，作待机准备。
待机中途，江凛作为三个人的代表，被副导演叫了出去，去背介绍词和流程。江凛一走，就像把楚昀的魂儿也给带走了，令他的眸色瞬间空了……
姜泽瞧着楚昀恍然的神色，朝他眼前打了个响指，“在想江凛和任菁菁？”
楚昀瞧向他。
姜泽扯开不怀好意的笑，“虽然现在是前后辈，但实际上他俩是同期生，比其他人都来得熟悉些。说句私密的，任菁菁其实是江凛的前女友哦。”
楚昀的脸色乍然一变，瞳仁轻轻发颤，嘴角微微下塌，透出一丝惊讶与苦涩。这信息实在太过突然，他表情连藏都藏不了。
姜泽嘴角的弧度逐渐加深，满意地转回了头去。
江凛。前女友。
这两个词一结合，便陡然生出无限尖锐与寒冷，像是一把名为‘现实’的森冷剪子，狠狠剪开了楚昀身上的遮羞布，令他暴露在刮人肌骨的寒风中，令他格外难堪和失落。
一个gay偏偏喜欢一个直男，没什么比这更痴心妄想的事了。明知道结局的事情，却非得在现实来踩上一脚后，才开始清醒。
在这一刻，楚昀明明很想哭，最好哭到喉咙发肿发涨为止，可又无法宣泄，只能拿出手机，默默在同志论坛回之前的帖子，想寻求一点儿认同感——那个人的前女友在向他示好……我似乎没机会了……
“咦？”身后传来声音。
楚昀指尖陡然一僵，转过身后，才发现是负责他们的造型师，andy姐。andy姐瞧了眼楚昀有些湿润的眼睫，眨了眨俏皮的左眼，悄声道：“放心吧宝贝儿，我什么也不会说的。”
楚昀顿了一顿，小心地点了点头，选择信任她。
离演唱会开场只剩下三小时，造型团队来到了休息室，给他们三人提前打理装造，换上同款不同样的黑西装和各有特色的妆容发型。
满屋子散开一股发胶喷雾的香味。
造型师发挥江凛的脸型优势，将高高的额发往后扬开，露出干净利落的额角。修完鬓角后，野性的狼奔头正式成形，饶是造型师见过不少帅哥美女，还是被惊艳到了，“超a超有气势。”
楚昀用余光偷偷瞧着江凛优越的脸，心口一阵发闷。人类的本质实在太矛盾了，当喜欢的人属于你时，他越好看你越开心，当喜欢的人不属于你时，他越好看你就越难过。
楚昀抿住唇线，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马上就要上台了，要有准爱豆的专业精神，不能把私人情绪带给观众。
江凛注意到了楚昀这边，上手捏了捏楚昀软和的脸，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哄道：“不用太紧张了。已经训练过很多回了。没问题的。”
轻声的低语间透着说不出的亲近。
楚昀心情稍稍变好了一些，扯出一个笑，对他点了点头。
咚咚——
工作人员敲门提醒，“到时间了。准备上台了。”
闻言，三个人站起身，用加快的步调去了升降台，装置上耳返，一秒没有耽误。隔着一层隔板，他们能听到粉丝们冲破天际的热烈呼喊，连他们的血液也被一点点地引燃。
升降台上升后，楚昀克制住紧张，伴着音乐的前奏，踏着节拍走到师姐身侧。随后，性感的双人舞曲带动了粉丝们的兴奋dna，将演唱会推上了一个小高潮……
下了台之后，楚昀的手心冒着细汗，发着说不出的凉。虽然只有短短3分钟，但就好像离梦想特别近，好像一伸手便能够到。
演唱会结束得十分圆满。
当晚的庆功宴上，工作人员们情绪非常高涨，玩起了各色酒桌游戏。
他们三个高中在读的练习生，跟着7个工作人员拼一桌，就像进了盘丝洞的唐僧般，格格不入。
中途，有个工作人员喝大了，非要他们三个跟着一起喝酒，还说着反正已经成年了，该学会喝酒了，喝酒是成年人的必备技能什么的。
他们只能都喝起了酒，努力去适应成年人的酒桌文化。
到了深夜十点，才总算熬到了回酒店，楚昀和姜泽还不适应酒力，已经快晕过去了。
江凛回房间后，在小厨房烧了一锅豆芽汤，分了半锅给经纪人，让经纪人喂给姜泽醒酒。剩下半锅，他在空调的风口下吹了3分钟，便匆匆端去了床边。
床上，楚昀身体紧缩成一团，捂着火辣发疼的胃，一见江凛，像见到主人的小猫般，急忙露出伤处，呜咽道：“江凛……我肚子难受……”
听着楚昀可怜的语色，江凛的眉目染上几分疼惜，柔声哄道：“乖。把汤喝完，会好受很多。”
江凛轻轻吹过还烫着的汤口，待吹凉几分，再送到楚昀嘴边。楚昀火辣的胃逐渐舒缓，连带着脑袋里的晕眩也减少了几分。
喂汤的过程细致而缓慢，好在江凛是有耐心的，一口一口地慢慢喂着。楚昀喝着汤，一心二用地数起江凛细密的眼睫来，再透过眼睫逡巡着江凛的眼睛。
江凛的眼睛，在他这张俊逸的脸上，是最画龙点睛的，包罗了怜悯、疼惜、珍重等等动人的感情。当他专注地瞧着一样事物时，总有种被万般珍爱的感觉。
楚昀正这样感叹着，偏巧江凛的眼神微微抬起，直直地撞上了他的眼神。
四目相对的一瞬间，楚昀感觉到了无地自容，觉得自己真的要多贪有多贪。江凛把他当成最好的朋友，处处照顾他，处处体贴他，他到底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非要像无底洞一样吸纳江凛所有的好吗？就不能安分一些吗？
咚咚——房间的门被敲响。
江凛搁下只剩半点儿的汤，去了房间门口。
门口离床铺隔着一条通道。楚昀看不见人，只能听到菁菁师姐瑟缩的声音，透着一股子脆弱，“江凛，我的房间好像有红光在闪，可能是摄像头。我有些怕，你能帮我看看吗？”
楚昀双手揪紧被料，将耳力全挪到了门口的声源。他猜着师姐这份请求，九分假一分真，毕竟他们的房间离她的并不是最近的，如果真的害怕，应该不会舍近求远。
更像是找个借口，哄江凛去她房间，再求复合吧。
楚昀抿住嘴，暗暗警告自己不要过界，这是江凛的私事。
隔了一小会儿，江凛松了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