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乌云蔽月，青云不见

    今夜山雪急迫，风声啸厉，似在催人上黄泉路。

    山雪覆盖了李青云的身子，像是一所牢笼，压制着李青云所剩无几的生机。

    李青云自知这剩下的半程山路，才是真正不可逾越的大山：

    他的心神已憔悴到了极点。

    但方才心中大悟，纵使风雪缚身，李青云也决定要做一场困兽之斗。

    而且他也感觉到背上的小灵芝，似乎难以为继了。

    茫茫积雪，山野除了风声大啸，再无动静。

    山顶众人看李青云在纵崖一越后就没了声响，纷纷猜测这个少年走到了极限。

    或许，他倒在了这片白净中了吧。

    以人力硬抗自然，走到这种境地，也算他李小白是个英雄了。

    就当这个念头在众人心间涌起时，不料，白寂一片的山雪忽然稀稀疏疏的松动起来。

    一幅令人心悸的画面在雪山上演：

    那个血人少年只凭借着意念，在不断的抛开身前积雪，艰难爬行。

    他好像一具没有感情的机器，机械的在重复手上的动作，身子在小小的向前挪动。

    众人心酸。

    李知艰看着那个令他无比仰仗的人，只红着眼说道：

    “他在练剑。”

    对，李青云此时心境就如同曾经练剑时一般，只凭肌肉记忆在重复着自己的动作。

    毫无感知。

    但李青云却从未停下手中的动作，就如同那日力克人脸树一般，纵使血肉模糊，也要将手中的拳头，重重挥出。

    这一剑，这一拳，是一个少年对于磨难的宣泄，是他不顾生死也要捍卫的东西：

    是这个时代残剩无几的正道。

    总为乌云能蔽月，青云不见使人愁。

    又是半夜风雪，但始终有一缕清明月光，落照在大雪山腰：

    它就照落在一位生死不知，却仍在匍匐前行的少年身上。

    在最后毫无意识的一掌拨开积雪后，李青云身子不动了。

    原来，天已经亮了。

    当那缕朝阳金灿灿的落下时，离山下仅差一步。

    可李青云，走不动了。

    他正真成了一块紫冰，全身泛紫，唇角结冰，他此时，与石像无异了。

    那一抹朝阳迎着李青云最后拨开的积雪，轻轻落在小灵芝身上。

    如同那日小灵芝打开山神庙门所见的暖阳一般。

    小灵芝，醒了。

    她见仅差一步就能走出雪山，就以微弱的声音对着李青云冻僵的耳畔喊道：

    “小白哥哥，下山了。”

    毫无回应，李青云丝毫没有动弹。

    小灵芝眼红了，她用尽最后的力气，揉了一个再小不过的雪球，颤颤巍巍地砸在了李青云的身上，虚弱说道：

    “小白哥哥，打雪仗了。”

    可李青云不再是那日上蹿下跳的狸猫了，他躲不开这个雪球：

    他此时就如同一座无生机的冰雕，连呼吸声都听不见了。

    山顶众人，彻夜未眠，无论是李青云或敌或友的人都心生惋惜：

    一步，真的，就差一步，李青云就走出这大雪山了。

    可往往现实就是如此任性，残酷，很多事，往往就差一步，落寞，欣然，也就一步之遥。

    秦倚天无情地看着这座大山，她手中玄决流转，已然决定用这座雪山，替李青云陪葬。

    而她身后的中州，南陆之士，也已运转真气，决定殊命一斗。

    山神此时却故作叹息，颇为得意的山音在旷野回荡：

    “哎，终究是棋差一步，不过区区凡人，又如何能抵得住这如此风雪，”

    “说到底，还是有些不自量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