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今日窘迫，来日可期

    茶棚中，林青山和李青云相谈甚欢。

    两人以茶代酒，炎热的立秋，他们喝了个痛快。

    “今日茶水之恩，我林青山记在心中。”

    “说这话就有些生疏了，青山兄可随我一同前去白城？”

    “小白兄盛情邀请，我怎能拒？”

    两人起身，向不远的白城走去。

    一两一碗的茶，林青山头一回喝，他不觉茶水甘甜，反而有些苦涩。

    没钱读什么圣贤书？

    林青山不好回答，自古最穷是书生，像他这种寒士，走上了书道，注定道路艰阻。

    但林青山，心中不怕。

    因为他握书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将来会出一位名满天下的书圣。

    所以他见天下人，无论是富贵人家，还是乡井俗人，他都是口头孱弱，心中平淡。

    他的腰，从没弯过。

    所以八千里路云和月，他见着了李青云这般不俗的人，也始终没有怀疑过：

    自己会低上谁一头。

    书生傲骨，单单茶水钱，林青山想他还得起。

    今日窘迫，来日可期。

    林青山走出茶棚时，心中如此念叨，平淡无比。

    李青云也觉得面前这位寒衣少年，是普通人，但不是一般人。

    或许，白镜论道，他可露锋芒。

    白城近在眼前。

    两人就闻着了墨香，读书声声声入耳，走进城门。

    白城就好像一张纤尘不染的宣纸，缓缓在他们面前展开：

    环环相扣的书坊画楼，来来往往的白衣学子，就连小贩，卖的都是笔墨纸砚，再无其它。

    满城书香，才子佳人。

    白城这张宣纸上，墨色浓淡相宜，但无一例外，画的都是书生意气，少年风流。

    这就是林青山向往一路的光景。

    山高路远，林青山进了白城，只觉行路无憾。

    李青云有个习惯，每到一城，必先找酒楼。

    凉茶没有喝痛快，李青云就想知道，这白城的酒，是不是也能喝出书香。

    盛情邀请，林青山自然又不好拒绝：

    两人找了一路，发现很是困难，因为这里除了书斋画舫，就是词楼诗堂。

    最后，两人辛辛苦苦，在大大的白城里只找到一家小小的酒楼：

    几张桌子，宾客已满。

    李青云和林青山迫不得已和他人拼桌，而且这拼桌的人，有些古怪：

    他身穿金纹袈裟，手戴菩提，脖挂项珠，面红齿白，还是个光头。

    他一边默念佛法，一边喝着烈酒，还一边吃着荤肉。

    看到李青云两人坐下，他也没过问，只管自己大口喝酒，大口吃肉。

    还是李青云饶有兴趣地先问道：

    “听闻佛家有五戒，阁下倒是洒脱。”

    那和尚嘴里塞的满满当当，头都没抬一下，只含糊不清地说道：

    “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

    李青云折扇一开，轻轻摇道：

    “我看你腹中佛祖少有，油水倒是不少。”

    和尚哈哈大笑，才抬头去看两人，看到林青山的满头白发时，神色为之一顿：

    “看来今日论道，又不简单。”

    林青山面色如水，对于和尚突转话题，也不奇怪。

    他只理了理身上破烂的衣衫，举杯一笑：

    “承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