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清风过岗，往事如风

    大陆动荡，所有势力陷入明争暗斗之中，唯有一方势力，神鬼莫测，算尽天命，不屑与他人争斗，自在一方。

    此方势力便是天机阁，传言其阁有九大奇术，可摆渡生死，逆天改命，被世人誉为无上仙法。

    可世人不知，传说中的天机阁只是一座普通的木楼，静静立于山野之上。

    此时阁内，一少女正与一老者对弈，少女气急败坏，招招凶狠，直取大龙，老者下的心惊胆颤，应对不及。

    随着少女一招棋子重重落下，咬牙切齿说道：

    “老头子，还不赶紧动动你的星位，去救救李青云，否则，我就让你入土。”

    老者一慌，险些棋子没拿稳，尴尬笑道：

    “这动一下星位，老夫要少活十年，动不得，动不得。”

    “贪生怕死的老东西，出门在外，别说我是你女儿！”

    少女话毕，愤愤地将手中的一枚棋子落下，俨然胜负已定，少女净胜三十目，她撅着嘴，气冲冲地下了阁楼。

    老者看少女走后，暗自沉思，抬起浑浊的老眼，目透天窗，看向了一颗暗淡却贯穿恒宇的星，低头自语：

    “你上世选了小女，未选那个女魔头，算来，是天机阁欠你一份因果，罢了罢了，李青云，老夫就提携你一手。”

    话毕，老者拿起少女最后落下棋盘的一子，沉神念诀，无上法力，自身体发散而出，又辗转筋脉，汇聚于两指尖处。

    他紧紧捏死这枚棋子，不久后怒天一指，棋子伴随一道神光直冲云霄，引得斗转星移，令人咂舌。

    原本那颗暗淡的星被一颗黑棋所代，转移到了一个不易察觉的星位，星位四周乌云密布，但那颗星却隐隐明亮了几分，似有活机。

    老者做完星法，瞬间苍老了十岁，咳出一嘴角血，自嘲一笑：

    “还好老骨头还用得动，只是李青云，我只能替你欺天十年，一切看你造化了。”

    说完老者搀扶着木椅靠下打起了盹，纵使老者道行精湛，也耗费了很大的心力，甚至不惜十年阳寿，才使得藏星术现世。

    夜晚风声萧瑟，先前的女子在阁楼外早已泣不成声。

    她轻轻走进屋内，关上了天窗，红着眼睛替老者盖上了外衣，生怕夜里风寒过于袭人。

    中州，太清宫。

    一位白发青年站立思过崖边，神色沧桑，他弯下腰，轻轻抚摸崩坏的碑文，喃喃自语：

    “你小子神族后裔，九世为人，名头响当当，怎么就活不过我一卖狗肉的卑贱兄弟了？”

    往事如风，吹散青年反常的白鬓，梳理起他幼年的记忆：

    集市上，少年的吆喝声响彻整条长巷：

    “南来的，北往的，上好的狗肉，现杀现卖，都来瞧一瞧，看一看咯。”

    一刀，少年衣不沾血，狗已身首异处。

    “小贱崽子倒是练得一手好刀功，照旧给大爷免费送上两斤精肉，带回去下酒。”

    少年闻言不觉间握重了手上的刀板，可想到家中明日科举的小弟，他不由得卑贱一笑：

    “您拿好，下次记得再来。”

    客人走后，少年依旧机械地重复一天的工作，不表露出任何感情。

    夜深，少年收拾好一身的疲惫，披着月光，走进家门。

    看到挑灯夜读的弟弟，他难得露出了一丝温柔。

    少年也不去打扰，只是走进正房，燃起一柱古香，对着两块牌位祭拜道：

    “爹，娘，保佑弟弟明日高中啊。”

    原来两兄弟，自小没了爹娘，一直相依为命，做哥哥的，靠卖狗肉供弟弟读书成人。

    少年一夜未眠，紧张的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好像明日要上考场的是他一般。

    日照三竿，少年第一次晚起，平日里天还未亮，他就出摊了。

    昨夜实在睡的太晚，他急忙出摊，从他家到集市，要跨过一片山。

    少年走着山路，却听见了一声十分熟悉的声音：

    “我平日里也就买几本古书，在我那个傻哥哥面前装装样子，他还真就以为我是状元之才了。”

    “一个卖狗肉的，能有多聪明。到时候你榜上无名，就说是名落孙山，他照样傻傻乎地给你钱，鼓励你再一次科举。”

    “那是自然，读书要熬到何时何日啊，我学了几首淫词艳调，不就把你给拿下了？”

    “死相，瞧给你能耐的，小声点，要是那恶人听见了咱俩私会，他腿都能给你打折，你别乱摸了，人家吃不消了。”

    “这么多年，到我手里的每一分钱，哦，不说钱，心都给你了，摸一下还不行吗？”

    “讨厌！”

    少年听着旁边树林里的污言秽语，一时间如掉冰窟。

    自己最喜爱的弟弟，竟然拿着自己给他的读书钱，去勾引天天欺压自己的仇人的情人。

    可笑。

    少年精疲力竭地倒在山路上，如同一条被宰了的死狗。

    明明今日是起的最晚的一日，但少年却感到好困好困：

    做人好没意思。

    那把陪他一路的杀狗刀已经横在脖前。

    却又听见他弟弟大声求饶：

    “放过我，求您了，都是她，对，都是你情人那个贱货，她勾引我的，她说在你手下当小三，日子过得也苦。”

    “你这个狗东西，还敢搬弄是非，你真是活腻歪了！”

    等少年起身赶到时，只看地面上秃噜噜滚出一个头颅。

    少年疯了似的向前砍去，可本就营养不良的他如何敌得过一个成年恶霸：

    “小贱崽子，不好好教你弟弟做人，你也该死。”

    大刀已到少年头前，少年却无丝毫退缩，这样的人间，活着好没意思。

    不料寒光一闪，大刀被一道剑气弹开，这次落地的，竟是恶霸的头颅。

    少年颤颤巍巍起身，只见林头上，站着一位长发少年：

    他面容青瘦，眉宇多情，眼神似林间秋叶，略带萧索之意。

    青丝散肩，随风轻动，一方古剑在手，好似古书里的江湖侠客。

    “谢谢神仙救我。”

    林头男子一笑，翻身而下，拍拍少年的肩膀：

    “世间哪来神仙，我和你一般大，就叫我李青云。”

    少年点点头，却向着林中唯一剩下的女子走去。

    他手中，握着一柄杀狗刀。

    女子万般求饶，可在少年耳里，却如同狗吠。

    一刀下去，少年丝血不染。

    李青云看着眼前少年的一刀，竟有刀意，便说道：

    “你要想有出息，不妨跟我做个兄弟，我带你修行。”

    “我一个卖狗肉的，怎么配跟仙人做兄弟。”

    李青云大笑：

    “我说了我不是什么神仙，只是一名剑修，再说了，你可听过一句话？”

    “什么？”

    “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最是读书人。”

    “虽然没读过书，但你这句话，好像很有道理，我跟你走了。”

    清风拂过山岗，吹皱了往事，青年思绪拉回现实：

    “仗义每多屠狗辈吗？”

    伴随着一声自问，万丈高崖，青年纵身一跃，生死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