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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第8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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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景芯突然被门外急促的马蹄声醒,紧张地走到窗边,贴着纸窗往外望。

    庭院安静,什么都没有,院门外传来踢门的声音,明明只是普通的门就是能扛住外面的猛踢。

    这动静绝对不是自己人,萧景芯立刻按下红色木雕,只见院墙边悄悄冒出一阵枭枭轻烟,不一会外面传来一阵惨叫。

    “有鬼!有鬼啊!”

    凌乱的脚步声逐渐远去,直到再也没有别的声音传来。

    萧景芯有些后怕,再也睡不着,抱着膝盖坐在床上,就着窗外的星光看屋里。

    这房间简陋,摆设不多,普普通通一张架子床,窗边有一张书桌,桌上有很多瓶瓶罐罐,还有几本旧书,泛黄的纸张被风吹着哗啦作响。

    另一边的墙上挂着几幅画,其中有两幅是她以前画的。

    去年秋天,他们时常互递书画。

    谢珀的画与他的人一样,都是灵活多变灵气十足,不拘泥于任何规矩。

    她大概看得入了迷,直到鸡鸣才回神。

    窗外天边泛白,天色渐渐亮了。皇宫里花团锦簇中,一队又一队的禁军加紧巡逻,只是今天情况特殊,巡逻的路线有变。

    “再往前就是冷宫了,还要走?”有人不解,脚步也缓了下来。

    “上头的命令,你不走,回头问起来离死期就不远了。”领头的低声训到。

    最近宫里乱糟糟,已经有不少禁军消失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乾承殿天天疑神疑鬼,稍有不慎就是拖出去斩了。

    “刚才那阵烟火好看,听说谢大人攻城了,不知道现在如何了?”有人边走边悄声说话。

    还没人回答,远处就传来呼喊声。

    征北军从天而降,飞速冲向乾承宫,所过之处根本没有遇到任何抵抗,他们也非常吃惊。

    禁军呢?景融麾下的北州府兵呢?不会是空城计吧?

    尚启光小心谨慎地越过明阙台大步往前走,边严令禁止众将士抢东西。

    “景融找到了吗?”

    “回将军,泰和殿乾承殿都是空的。”

    尚启光眉头皱成川字,来晚一步,让他跑了,“四处找找,肯定没有出宫。”

    他走了两步又回头,“困在宫里的人呢?”

    “也没见人,审过一个宫女,说是上半夜就逃了,大半禁军去追出逃的大人们,宫里没什么人。”

    “尚将军。”一个年轻女孩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他回头,“姑娘是”

    冬妙行了个福礼,“奴婢是祥京公主的贴身宫女冬妙,我们抓到了景融的女儿。”

    入夜的时候,看到烟火,她和梧悦立刻跑进琼华宫把景阳抓住。

    “你们快放开我!贱奴找死。”景阳刁蛮的声音传来。

    她被五花大绑,狼狈地拖在地上,挣扎不已。

    尚启光让人把她带下去,看向冬妙,面色缓和,“你们是要出宫还是留下?”

    毕竟是未来皇后的婢女,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置。

    “我们要去找公主。”她们都商量好了,一旦脱身就去找公主。

    说完,几人敛衽福了福,相携着朝宫门走去。

    景融本来是想跑的,结果东绕西绕竟走到了冷宫,遇到了曾经的苏贵妃。

    “还我儿的命来!”她疯了似地上前对他拳打脚踢。

    蔡慕顿时丢下两人赶紧跑路,却在冷宫永巷遇到了蒙黛。

    “干爹,这么匆忙是去哪啊?”

    “原来是你调开了禁军和五城兵马!”他这时候才恍然大悟。

    “不止这些,我还送大人们出宫。”蒙黛笑得如往常一样甜。

    蔡慕却冷汗直流,他到底怎么做到的?

    一人就能把他们耍得团团转。

    “我一直想不明白,你为什么选择他,陛下对你不薄。即便造反,你也最多是皇宫总管,和现在有何区别?”

    蒙黛站在远处,身后是黑鸦鸦的禁军。

    “有谁嫌钱多?”蔡慕颓然叹气,“景融许给我的是出宫后千顷良田,永远不用看人脸色过日子。富家翁有富家翁的滋味儿。”

    他像是想到什么,咂了咂嘴,“你不懂,我并不是从小就进宫,我童年时在临州,家境殷实,自由自在,是迁都让我家破人亡。”

    “但不是陛下让你如此。”蒙黛摇头。

    天亮时,持续一个月的雍京之祸结束了,门外的藩王内斗也被收拾得七七八八。

    谢珀一共抓住了五个藩王,剩下的降得十分彻底。

    齐毓和宁王一起逃走时被他射中了膝盖,此时坐在囚车里对他怒目而视,“乱臣贼子也敢称王!”

    “有什么不敢的。”谢珀端坐马上,气定神闲。

    “公主瞎了眼才看上你,谋朝篡位的无耻之徒。”

    “篡位的不是你吗?”谢珀看向旁边的宁王一家子,“带兵攻城的也是你们。”

    “难道你没攻城?”齐毓冷笑一声,“不过是成王败寇!”

    “本王才是萧氏皇族,竖子,快把本王放了!否则必夷你九族!”

    谢珀漆黑的眼眸一沉,干脆利落地从箭筒里抽出一只箭,用力一甩。

    利箭刺入他的咽喉。

    齐毓像是被人抓住脖子的鸡仔,呆愣不能言语。

    “谢珀!”萧琰目睢尽裂,“我早该杀了你!”

    他后悔啊。

    萧显璋吓得跌坐在囚车上,他怕了,谢珀根本不是一般的书生!

    其他人这时候才真正体会到什么叫害怕,谢珀绝对不会因为他们的身份而有所顾忌。

    本来心里还有不服,还想着逃脱再战,此刻不得不说,当初就该学平王,缩在自家地盘不出来,或可保存实力与之一战。

    谢珀见杀鸡敬猴有效,不再与他们啰嗦,调转马头就走。

    他迫不及待的想要接萧景芯回宫。

    天色大亮,太阳升起,晨曦中的雍京格外祥和。

    萧景芯悄悄开门探头看了一眼大街上。

    一夜混乱,街坊邻居们都出来了,凑在一起窃窃私语,不时看向谢珀家。

    萧景芯赶紧关上门,跑进屋。

    没等她开始每天必做的事,门外就传来敲门声。

    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芋圆跑去开门,她隔窗望去,外面是她以前的马车,还有她父皇的车驾。

    一抹高挑的身影站在门边看着她笑。

    “先送陛下上车。”那人温声道。

    灿烂的阳光洒在他身上,像是给他渡上了金边,俊美得不像凡人。

    “是。”礼部的几位官员恭敬行礼,按照帝王驾崩的规制进行着。

    谢珀大步进屋,抱住萧景芯,蹭了蹭她的脸,“你怎么哭了,我又没骗你,说三天就三天。”

    萧景芯泪流满面,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宫里设了灵堂,太子和三皇子六皇子已经入敛,唯独没有二皇子。

    她朝谢珀望去,“萧楚岱呢?”

    她恨不能手刃杀兄弑父的畜牲。

    “在另一间。”谢珀牵着她的手,帮她擦掉眼泪,“我怕你不想见他,所以安排在另一边。”

    另一间灵堂冷清很多,只有一付薄棺,没有人烧纸,也没燃香。

    萧楚岱已经开始腐烂,臭气冲天,白布盖着,只露出一张线条模糊的脸。

    萧景芯沉默地站在棺边,半响才轻声道,“他不配入皇陵,可以另外安置他吗?”

    “都听你安排。”谢珀伸手捂住她的眼睛,“别看太久,伤眼睛。”

    “景融在哪里?”萧景芯拿开他的手。

    谢珀担心地望着她,“是我对不起你。”

    他绝对不会逃避责任,如果当初他坚持不让景烁去看景融,后来的事情就不会发生了。

    风吹着招魂幡,阴深深地拂动。

    萧景芯知道,谢珀有责任,但是这不能怪他,因为他不是一个真正无情的人,他会心软,有时会对他人心存善念。

    她默默不说话,谢珀也陪她站着。

    “公子。”门外传来贾章的声音,“晏大人来了。”

    “你有事就忙去吧。”萧景芯望向谢珀。

    “那你先在琼华宫休息吧,等会我去找你。”谢珀认真地望进她眼里,“陛下也不希望你这么伤心,景芯,我们都有很长的路要走,向前看。”

    他好担心她想不开,但是他不能时时刻刻盯着她。

    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有很多人需要见,天下也还在内乱,临海的匪盗成灾,暴雨让几个州的百姓无家可归。

    萧景芯的样子让他心里没底,她甚至忘了跟他生气,完全沉浸在悲伤里。

    “嗯。”萧景芯抬头,发现他的眼底青黑,应该是没有好好休息。

    半夜的时候,她无意中看到房中好多药,他又几天没休息,再好的身体也抗不住这么糟蹋。

    他的身体可能没有她想像中那么好。

    谢珀将她送到宫门外,轻轻捏了捏她的手,小声说:“等忙完了我带你出门散心。你想去哪?临州好不好?”

    当了皇帝还能到处乱跑?萧景芯不信,也不理他,默默往前走。

    贾章站在一边,看着他轻声哄着,心里嘀咕,果然芋圆说得对,短时间内公子哄不好公主了。

    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

    谢珀依旧在说着天下风光,丝毫没有被她的冷淡吓到,唇边弯起一个温柔的弧度。

    只要萧景芯不沉浸在悲伤中,他可以一直说一直说,把天下美景美食都说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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