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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第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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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夜宴尽兴而归,萧景芯喝了点酒,睡觉时梦到了谢珀。

    他穿着黑甲,骑着马独自一人往前冲,她怎么叫都不回头。

    醒来后,她发了一通脾气。

    宫女和刚住进府里来的小孩们都被她吓懵了。

    萧景芯讪讪地收了脾气,转身进了花园赏花。

    牡丹花开得盛,姹紫嫣红,她随手摘了一朵捏在手里。

    天气不太好,阴云笼罩,看样子要下大雨,空中有鸟雀乱飞,一只奇怪的大黑鸟停在梧桐树上,眼珠子滴溜溜乱转,极有灵性。

    萧景芯认出这是一只游隼,不知道怎么飞城里来了。

    她轻挥手中的浅绿色牡丹花,蹦了几下想把游隼逗下来。

    结果它抬爪就往高一点的树枝飞,然后停在树顶,默默看着她。

    她发现它脚上绑着一个东西,从毛葺葺的羽毛间露出一角。

    琥珀色的眼珠子一直看着她,看得久了她才发现游隼看的是她头上的金鱼坠。

    她心中一动,取下坠子,又从袖中取出小铜铃摇了摇,铃声悦耳。

    游隼往下飞来,最后停在她身边的栏杆上,朝她叫了一声,似乎对铜铃十分好奇。

    铜铃是谢珀给她的,元宵灯会的时候还帮她换过安神香丸,和他用过的一样,她还记得当时谢珀说全雍京就只有他才有这样的香丸。

    “难道这是谢珀养的?”萧景芯伸手把铜铃递过去。

    谁知游隼还挺警惕的,立刻就飞走了。

    她刚想追过去,大雨倾盆而下。

    “公主!”桐喜举着大黑伞跑过来,手里拿着一封信,“驸马爷的信来了!”

    “什么?”萧景芯怔住了。

    这是谢珀这么久以来第一次给她写信。

    春雷伴着雨声而来,桐喜赶紧将伞撑到她头上,“下个月公主生辰呢!刚有捷报传来,说是已经找到北狄王庭了,大军就快回来啦!”

    桐喜的声音喜气洋洋,“说不定驸马可以回来陪公主过生辰呢。”

    “要他回来?”萧景芯不高兴地扭头,唇角却微微扬起,丢了手中的牡丹花,双手拎着裙子快步往回走,躲进回廊避雨。

    春巧和秋思赶紧过来帮她拭去衣服上的湿气,拥着她进殿更衣。

    “怎么这信有股药味?”冬妙嗅觉敏锐,皱着眉头看放在桌上的信。

    梧悦心一紧,“难道驸马受伤了?”

    “不像,以前他就经常随身带着药,身体好像不太好。”冬妙将信拿在手上翻来覆去地看。

    她功夫不如梧悦,但是查看这些蛛丝马迹比梧悦在行。

    “希望不是我想的那样。”冬妙最后什么都没有查出来,只好放下信封。

    “哪样?”今天梧悦总有些心神不宁。她想起除夕之夜,公主他们在翰林院的湖上放烟火,那时候谢珀好像就有些不对劲。

    “驸马爷体内有余毒未清,只是因为年月久了,用药温和,才没被人发现。”冬妙凑在梧悦耳边小声嘀咕。

    “你们在说什么悄悄话?”萧景芯已经换了一件闲居的常服,藕荷色的,衬得她又白又嫩的娇颜美得惊心动魄。

    乌黑的长发披在肩头,只在发尾懒懒的扣着一只紫玉扣簪。

    “没什么,公主,奴婢和梧悦只是在说京郊的惨案。”冬妙顾左右而言他。

    萧景芯掀起眼皮,从信上移开视线,淡淡地瞥了她们一眼,“几时你们也会嚼舌根子了?”

    最近京郊是出了一件命案,一个庄子里的仆从下人都死于非命,雍京府尹胆小怕事不敢审,把这事推给了刑部。

    本来这事没什么,但是那庄子的主人是看守粮仓的一个小吏,家中出了这事,难免恍惚,工作也马马虎虎,险些酿成大祸。

    东城粮仓差点失火,幸亏户部员外郎沈停有先见之明,早早用防水防火的布匹把粮仓内封得紧紧的。

    “对了公主,您要回信吗?送信人还在外面,说是要随军粮一起出京。”桐喜端着热茶出来,脸上带笑,“八成是驸马爷想要生辰礼呢!”

    谢珀的生辰比萧景芯早一个月,过几天就到了。

    “他想要,我就得给么?”萧景芯放下信。

    其实信里内容非常简单,就是问候,三两行间每个人都问到了,偏偏落款之时才提到她的生辰。

    这人就是故意的!

    五月初的北狄,山花烂漫,广阔无边的山野草芽冒了头,阳光洒下,偶尔还能看见牛羊。

    靠近草原湖泊不远的高山上出现几个黑影,他们轻飘飘地掠过树顶,往绿洲而去。

    谢珀和贾章站在山巅,俯视远处的城池。

    城不大,但是非常繁华,城墙高耸而坚固,是北狄王庭的卫城,驻扎着北庭的主力军。

    “公子,这是最后一关了。”贾章感叹一声,“若是久攻不下,我们就进禁地偷解药。”

    柳血兰只有王庭禁地才有,是时候用一用北狄亲王了。

    “景融找到了吗?”谢珀摘下手指套,抬腕遮住耀眼的阳光。

    修长白皙的手指在阳光下像是易碎的透明琉璃。

    “还没有,景烁因此领了五十军棍,但是没办法按军令状处置了。”

    贾章谨慎地望了他一眼,前几天,景烁打了一场胜仗,什么战利品都不要,只想见景融一面,武唯求了情,这才让他们父子俩见了一面。

    谁知道第二天,景融就不见了。

    自知理亏,武唯没脸见他,已经自觉做了先锋,去攻打另一座卫城。

    “大人!有京中来信。”一个亲兵气喘吁吁地跑上山。

    谢珀唇角微弯,伸手接过信封,打开看一眼,又神色古怪地将信塞进怀里。

    贾章一看就知道是公主给他的信,也不知道公主说了什么,让他脸色都变了。

    黑影去而复返,并没能潜入城中。

    因为现在是战时,守卫不是一般的严,城墙上满是荆棘,墙下有拒马,城门前什么遮挡都没有,空旷而显眼,只要大军进入射程,就会有利箭如雨直下。

    他们一直势若破竹,在这里被挡住了脚步。

    而且军粮所剩不多了,上一次送粮还是在一个半月之前,最多还有十几天就得断粮了。

    十几天打下北狄王庭?光想想就觉得不可能。

    谢珀回头,挑眉一笑,“进去偷药?”

    贾章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他也知道北狄那边肯定知道谢珀急着用解药,只要守在城里不出来,时间一到,没了谢珀,大雍军队一定会士气低落,到时候肯定会有打胜仗的机会。

    空中传来一声清脆的鸟鸣,一只游隼盘旋而下,落在贾章的肩头,对着谢珀抬了抬脚。

    它脚上绑着一只精致的镂空铜铃,与他给萧景芯的很像,但是稍微大一点,铃铛里面没有东西,空空如也。

    “这是什么?”贾章有些好奇。

    谢珀脸上闪过一丝尴尬。这是萧景芯以前养猫时套在猫脖子上的。

    刚才信上她说有些人连猫都不如,萧景芯连骂人都很含蓄。

    他把铜铃小心翼翼地藏到内袋,和紫玉扣一起,转身问亲兵,“武将军那边可有消息传来?”

    “早上有说正要攻城,那边的防御弱些,武将军路上抓了一队出城的北狄兵,听他们说有一条天险之道贯穿两城,他们是来巡道的。”

    “回去再说。”谢珀转身,轻轻跃下石头。

    回到军帐,几个偏将迎了上来,他带着他们站到地图前,有人在图上指出两座城之间无人居住的山脉。

    “这里是一道悬崖天险,往前就是王庭。”

    从图上看,王庭所在的地方是一个巨大的盆地,三面环山,只有南面有两座卫城。

    如果穿过高山直接绕道北面会有一条河,大河从高山之上往山谷深处流去,可乘木筏沿河而下,现在武唯正忙着指挥工匠临时伐木造筏。

    谢珀看着那代表河流的地方陷入沉思。

    他发现北狄似乎特别了解他。

    “武将军有什么打算?”他坐到矮案边,伸手取过案上公文。

    他现在的官职还是刑部侍郎,只是多兼任了兵部巡检督师。

    大雍因为藩王们拥兵自重,所以对武将防得特别严,每个武将出征就会配一名文官出任巡检督师。

    一般来说文官只管监督武将,随时向朝廷上折子,权力看着比武将大些,实际上在军中这样崇尚实力的地方,只有足够强大才会有人听从。

    谢珀的能力有目共睹,虽然他不会武,但是他的箭法谁也比不上,又智计无双,武唯对他言听计从,就连征北将军尚启光都听他的,其他人更是把他当成主心骨,只要他不毒发就士气大振。

    “武将军说听大人的,他先造一千艘木筏备用,只是伐木动静可能有点大,将军造筏的速度慢,现在也才造了三百。”

    仲夏雨水充沛,水流湍急,木筏其实不是特别好的方法。

    谢珀手指抵着额侧在沉思,其余人安静坐着等他发话。

    他并不想因为自己而损失兵力,一定还有更好的办法减少战损。

    “你回去转告他,木筏先造五百就行,造好后每日放十艘下河。”

    许久之后,谢珀想出了办法,虽然大家都不懂,但是以往的经验,只要照做就能打胜仗,没人有异议。

    偏将们离开之后,有轮车滑过沙地的声音传来。

    “纯之,你该喝药了。”白宇澜的声音突然传来。

    他猛地回头,消失几个月的白宇澜正笑吟吟地站在营帐门边,身边跟着几个小孩。

    一身风尘仆仆。

    白宇澜不但回来了,还找到了冬蝉的解药,本来谢珀的毒早就在清明的时候暴发过一次,但是因为又中了二月眠,两种毒药互相叠加冲击,最后是冬蝉的毒性更胜一筹。

    一直被北狄当成筹码的柳血兰就没有了用武之地,这是一个巨大的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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