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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第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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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近雍京出了一件奇案,昭王景融和北狄亲王莫名失踪,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街坊邻居议论纷纷,裴智姝心里咯噔一下,谢珀是刑部侍郎,这件案子是不是他在办?这两日也不见他回家来,一问就是在忙,要不就是在公主府。

    她隐约有些不安,她与谢珀分开十几年越来越看不懂儿子的心思了。

    “婶婶,你别担心,我哥早上说纯之哥在朝上还得了陛下夸奖,今日他定要带公主进宫的。”沈蔷被沈停耳提面命,红着脸撒谎。

    “这样啊,怎么连芋圆他们都不见了,不知道在公主府过得习不习惯?”

    裴智姝性格外柔内刚,回家之后见到谢珀使唤这些小孤儿,十分不高兴,把这些孩子当小儿子宠,时时照顾他们的饮食起居,把多年没付出的母爱一股脑洒在这些孩子身上。

    她一边担心有人怀疑景融的失踪与谢珀有关,一边又恨不得真的是谢珀为父报仇,不由得分外关注这件奇案。

    萧景芯也听说了这案子,眼睛亮了起来,本来还生着谢珀的气,看他没忘了正事于是派人送了东西去刑部衙门。

    结果派去的小内侍在刑部根本找不到人,反而听到一个传言。

    “你说什么?”萧景芯惊得站起,身体摇摇欲坠,“他随武唯出征北狄?”

    怎么可能呢?他怎么还是和上一世一样去了北方?

    她以为她改变了一切,结果只有她自己的命运改了,成了他的妻子。

    “是的。”小内侍战战兢兢地跪着,“前日辰时出征,听说今□□上吵了一天,陛下一气之下罢了朝,现在各部衙门都人心惶惶的无心办事。”

    “备车,我要进宫。”她一定要问个明白。

    居然和她父皇合起伙来骗她。

    “公主息怒,朝中大事不可过多参与啊。”桐喜吓了一跳,若是再传出公主影响陛下决定,到时候外面的人指不定怎么编排公主。

    上次因为驸马参政的事有不少迂腐老顽固说公主这是亡国之兆。

    这些诛心话她们都不敢在公主面前说。

    “放心,这次我绝不乱来。再说今天也该进宫谢恩的。”

    萧景芯压下心中的火气。

    “公主,宫里有赏赐下来,这次是蔡公公亲自来的。”秋思从门外掀帘而入。

    这两天皇宫一天三趟的送赏赐,周围府邸的仆从们都已经习惯了,只要一有动静出来看,准是宫里又有宝物送来。

    萧景芯理了理头上的妇人髻,并没有盛装打扮就走了出去。

    庭院里摆满了红木大箱子,蔡慕手执佛尘躬身让人轻拿轻放,见到萧景芯赶紧过来行礼。

    “怎么是蔡公公亲自来?”萧景芯平日里娇俏可人,但是威严起来时有几分与景嘉帝类似的气势,让人不敢直视。

    蔡慕下意识避开她的视线,“陛下有密旨,杂家得亲自过来传于公主。”

    他看了看左右,桐喜赶紧带着人下去了,他才从袖间取出一小卷帛纸,双手捧上。

    萧景芯伸手接过,居然是一份罪己诏。

    她父皇一向独断,即使自己错了也将错就错,从不认错,这还是她第一次看见他将过往错事写下,难怪让心腹太监亲自送来。

    虽然没有让天下人知道,但是这诏书于她而言确实是最好的道歉方式,即便她依旧怒气难平,也开不了口去责问。

    “公主殿下放心,驸马爷吉人天相,定会凯旋而归。”蔡慕小心翼翼地看她脸色。

    萧景芯冷哼一声。

    等蔡慕离开后,梧悦从暗处出来,凑在她耳边小声道:“景阳进宫哭求太后帮忙,太后跟陛下求了情,如今昭王和北狄亲王失踪案是谢太师和周大人亲自审的。”

    “他们怎么说。”萧景芯心情微微好转,左都御史周澜谊向来铁面无私,刚正不阿。

    “他们把当时在场的人都送进刑部牢山引来众怒。齐家和宁王府炸了锅,宁王妃在谢太师府前已经骂了一天了,连口茶都没喝到。宁王气得进宫被太后挡了回去。”

    梧悦忍着笑把当时的情形说了。

    “还好太师大人顶在前头没让驸马出面,要不然现在宁王妃可是在公主府外头大骂呢。”梧悦庆幸道。

    然而萧景芯宁愿被宁王妃大骂几天,也不愿意谢珀冒险上战场。

    她咬了咬唇,恨自己不争气,明明生气还要担心他穿得暖不暖,有没有受伤,担心得什么都做不了。

    “公主?”梧悦这才发现她面色有异。

    “梧悦,派一队府兵去打探一下武家军的行踪。”萧景芯匆匆转身进殿,“备车,我要进宫。”

    钟玉灵还在宫里,她必须把她提到公主府好好审一审,总觉得她漏掉了重要线索。

    公主府外,芋圆探头探脑,没发现公主出府。他挠了挠头,原来公子也有猜错的时候。

    公主虽然生气,但是没有很伤心,看来沈公子不用为手上的锦囊发愁了。

    此时沈停正好经过公主府看见芋圆在僻静的小巷朝他朝手。

    “怎么了?”他还有事要忙呢,趁着齐毓被关进牢山问话这段时间,把他之前安插下来的人清理干净,还要往户部和吏部渗透,他忙得像个陀螺。

    “沈公子,我觉得你这几天可能有麻烦,公主这么久不出府,不是还不知道真相,就是有别的计划。”

    沈停哈哈一笑,“怎么,纯之也有猜错的时候吗?”

    芋圆不高兴了,瞪起圆眼,“你笑什么?”

    “你不懂。”沈停坐在马上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大人的事少管。”

    谢珀要是真的猜对了那岂不是很可惜?

    锦囊里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北州边城,风雪卷着枯草刮得人脸生疼,一不小心还会被刮伤。

    路上一个行人都没有,静得吓人。

    都已经开春了,这里还是冰天雪地的,夜里能冻死人。

    寂静的路上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十几匹快马拖着两个人匆匆赶路。

    仔细看还能看到那两个衣衫褴褛的人白白胖胖的,即便有大部分皮肤冻伤生疮,其余皮肤也是养尊处优养出来的白。

    “好汉饶命!只要你们放了本王,本王愿以三千两黄金酬谢各位大侠。”

    景融这几天几乎去了半条命,又饿又冷,被这些蒙着面的匪盗一路带着,又拖又拽,把这辈子的苦头都吃尽了。

    这些人还不让他们死,想逃也逃不掉,身心疲惫不堪。

    这些人不言不语,全靠手势,个个都是一等一的高手。

    他实在想不明白他们怎么把他和北狄亲王掳去的?那么多的侍卫竟到现在都没有找来。

    这里已经是北州边境,再过去就是漠城,就是北狄境内了,为什么他们如入无人之境?

    他心生不祥之感。

    正在他四处张望时,一只利箭从不远处破败的矮墙上射下,嗖一声深入他面前的地底,只留一小截箭尾。

    他猛地抬头。

    城墙上有个人逆光而站,手中握着一张巨弓。

    “谢珀!”景融目眦欲裂,他怎么忘了这个生死大敌,“你竟然在这里!”

    此时仰头去看,尽管弱了气势,景融笑得恶毒,“毒发的滋味好受吧?你立刻放了本王,本王还可以给你解药……”

    回答他的是一只射穿他发髻的利箭。

    “你不是说二月眠的毒无药可解吗?”北狄亲王这会儿回过神来,惊呼出声。

    站在墙头的谢珀一跃而下,大步走到他们面前,伸手一绞,巨弓上的弦就套住了景融的脖子,动作快得众人反应不过来。

    “另外十五万北州府兵在哪?”谢珀的声音比地上的冰雪更冷。

    景融觉得有一瞬间自己在鬼门关走了一趟。即便身中剧毒,谢珀看起来依旧能轻松取他性命。

    “你先放开我!”脖子上的弦勒得他喘不过气来,有粘腻腥气化开,瞬间又被冰雪冻住。

    面前黑发黑眸黑甲的少年就像是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冰冷无情,人命在他面前不值一提,即便是他自己的命。

    景融越挣扎,弓弦勒得越紧。

    这不是一个文弱书生该有的能力,谢珀到底是什么人?

    “再勒下去人就死了,留着还有用。”

    在景融意识即将幻散时,听到武唯懒懒散散的声音,然后彻底晕了过去。

    “你们竟敢阵前斩杀使者!”北狄亲王惊恐地躲避着,尖叫着救命,试图引起对面北狄兵的注意。

    “让他闭嘴。”谢珀淡淡地挥手,收回巨弓,然后弯腰从地上拎起景融,走进附近的一间石头小屋。

    武唯和贾章对视一眼,默默拎走北狄亲王。

    他们赶路十几天,谢珀曾经毒发过两次,现在武唯才知道毒是景融下的。

    当年的恩怨他也牵扯其中,谢珀没找他算账真的是谢天谢地,见识到谢珀的可怕耐力,他再也无法对他折磨景融说一句话。

    那个什么二月眠没有它名字那么平静,毒发时身上血纹遍布,什么药都无法止血,周围虫蚁不怕死地往他身上冲,简直是万蚁噬心的酷刑。

    难怪他总是不怕死地往前冲,十天夺回三城,满身伤痕。

    那张巨弓简直成了北狄兵的恶梦,很多人死前都不知道箭从何处射来。

    如今北狄有了警觉,再也不能像之前一样神不知鬼不觉地夺城。

    石头矮屋里,谢珀坐在石头櫈上,用匕首修理着一截硬木头,修长的手指上遍布是细小的伤口,犹如上好的玉石碎裂,呈现出一种脆弱的美感。

    几寸长的木头两头尖尖,上面冒着幽幽蓝光。

    他慢条斯理地举起一只,毫不犹豫地用力刺入景融的大拇指。

    本来昏迷着的景融惨叫一声,惊醒过来,不断翻滚哀嚎。

    “我这里有十种毒药,你要么拿十五万的兵符来换解药,要么把二月眠的解药拿出来。”

    谢珀的声音不含半点情绪,伴着外面的风雪声,在小屋里格外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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