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记忆复苏

    “叫你呢。”德拉科小声提醒她。

    “我……”莱拉动了动嘴唇，只发出一个简短的音节，最终什么也没有说，依旧站在原地，脚步未动。

    “别担心，”卢平教授看出了她的恐惧，安抚般的冲她笑了笑，问道，“能告诉我你最害怕什么吗？”

    莱拉垂着头，叫人看不清楚她的神情，只能从她紧攥的手指察觉到她不平静的心情。

    尽管博格特能变成一个人最恐惧的存在，但在场所有人都知道那是假的，莱拉的反应也太异常了。

    扎比尼侧头和斯黛拉咬耳朵：“我从前怎么没发现她的胆子这么小？”

    斯黛拉瞪了他一眼，上前一步对卢平教授说：“她看起来有些害怕，让我先来吧。”

    卢平还未来得及开口，莱拉突然大声道：“不行！”

    斯黛拉一怔。

    “我可以，”莱拉坚定地说道，她看了斯黛拉一眼，“退后，斯黛拉。”

    这是她第一次用这样严厉的语气对斯黛拉讲话，虽然不解，斯黛拉还是立刻退回了列队里。

    扎比尼握住她的手，脸上带着薄怒：“注意你的态度，她是为了替你解围。”

    而莱拉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没有对他的话做出任何反应。

    只有诺特从她反常的行为里察觉了什么，他的手指蜷了蜷，心头莫名不安，直觉告诉他，莱拉的博格斯很有可能和斯黛拉有关。

    当莱拉深吸一口气，在卢平教授鼓励的目光中往前迈步时，诺特出声叫住了她：“莱拉。”

    莱拉停下脚步，回头看他。

    诺特别有深意地问道：“你确定可以吗？”

    莱拉立刻意识到这是一句试探，诺特在仔细地观察她的表情，希望从中得到一些信息，言下之意——博格特出现之后的场面，以及后续可能带来的问题是否在她的可控制范围之内。

    这也是一种提醒，她必须为接下来发生的一切负责。

    莱拉挪开视线，觉得头脑清醒了一些，她维持着镇静，回答了之前卢平教授的提问：“我害怕尸体。”

    “哦，那没有什么关系，”卢平教授友好地说道，试图缓和她紧张的心情，“昨天有个学生的博格特是只蹦蹦跳跳的木乃伊，当那个女孩念出咒语，它身上的绷带就被解开了，然后它被自己的绷带绊倒，脸朝下摔在地上。”

    有些学生笑了起来，莱拉也配合地扯了扯嘴角，她的目光扫过在场每一个人，有些艰难地开口道：“我小时候亲眼见证了……祖母的死亡，一直对此心存恐惧，所以一会儿可能会看到一些可怕的东西。”

    “看来你很了解自己的恐惧，对接下来见到的东西有所预料，这样很好，不管博格特变成什么样子，在场没有人会嘲笑你，我保证，大家都会理解你的。”卢平教授说道。

    莱拉点点头，又对斯黛拉说：“如果害怕的话，待会儿可以把眼睛闭上。”

    “没关系的。”斯黛拉回答。

    诺特松了口气，因为莱拉在所有人面前为自己反常的行为做出了解释，并且为接下来的场面做了铺垫，这才是明智的行为。

    在莱拉鼓起勇气走向旧衣柜后，卢平教授用魔杖指着那个衣柜，魔杖末端迸射出的火花打中了衣柜门的把手。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从衣柜里走出来的不是可怖的女尸，而是一个约莫五六岁的小女孩，雪白的长裙，乌黑的卷发，有一双灿若星辰的眸子，脸上挂着明亮的笑容，她手里捧着一个玻璃花瓶，花瓶里装满盛开的白月季。

    莱拉也愣怔了片刻，然后脸色变得更加苍白了，她定在原地，浑身的血液像是冻住了一般。

    “那是小时候的莱拉吗？”潘西问，“莱拉的博格特是自己？”

    “不。”德拉科嘴唇动了动，欲言又止地看向身旁的斯黛拉。

    与此同时，女孩脸上的笑容也勾起了扎比尼脑海中一些久远的回忆，他一眼就认出了那是谁。

    热闹的宴会，疯狂的妇人，被虐待的小女孩，还有丢下妹妹独自逃走的姐姐。

    他回忆起浑身湿透的斯黛拉坐在水池边，怀抱洋娃娃歪着头冲他弯起眼睛，温暖得像个小太阳。

    可等到再见的时候，为什么眼里再也没有光亮？

    他只能把这归咎于沃尔布加的虐待和莱拉的懦弱。

    莱拉当初的逃避行为已经让他足够厌恶了，所以这么多年，他对她从来没有什么好脸色，直到近两年把她对斯黛拉的好看在眼里，和她的关系才逐渐缓和，当他终于相信莱拉已经变得勇敢，变得疼爱妹妹的时候，眼前的一幕让他愤怒至极——莱拉的博格特竟然是年幼的斯黛拉？

    为什么？难道这些疼爱都是假的吗？

    斯黛拉无知无觉，只担忧地看着莱拉：“她看起来很不好——”

    “嘘——”卢平教授示意她噤声，“要相信你的姐姐。”

    下一刻，那个小女孩上前一步，甜甜地喊道：“姐姐。”

    所有人不约而同地看向斯黛拉。

    年幼的斯黛拉——或者说莱拉的博格特仰着头递出手里的白月季花瓶，语气甜蜜：“姐姐，你为什么不敢接过它？”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幕，良久，莱拉终于抬起僵硬的双手，不知是想要接过花瓶，还是想要拥抱眼前的小女孩。

    小女孩却松开手，任凭花瓶落地，美丽的白月季散落一地，花瓣里蔓延出红色的血迹。

    莱拉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猛的后退一步，想要避开地上的鲜血。

    “举起你手中的魔杖！”卢平教授喊道，“念出咒语！”

    莱拉摇了摇头，只一味后退，直到撞上了一个人。

    斯黛拉站在她的身后，脸色和她一样苍白。

    “莱拉，你害怕我？”她轻声问。

    听到熟悉声音的瞬间，莱拉的灵魂好像归了位，她急切地转身，不顾蔓延到脚底的鲜血，伸手想抱住她的小妹妹，真正的小妹妹。

    斯黛拉后退一步，避开了姐姐的拥抱，她的神情又恢复到从前的冷漠，也许还带着一点痛楚，她重复道：“你害怕我吗，莱拉？”

    莱拉眼中含泪，语气急切：“不，我爱你，斯黛拉，我爱你！”

    斯黛拉怔怔地看向博格特变化出的自己，散落的白月季和满地血迹。

    “白月季……白月季……我想起来了，是我杀了她。”

    一切的不幸都从那天开始，她被困在重复的轮回里，悲哀又无力地目睹所有人都变得越来越陌生，而她注定不得善终。

    她一直以为这是她亲手杀死祖母的报应。

    因为从那天起，再也没有人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