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二十章
午后下了一天的雪终于停了,唐西躺在院子里的摇椅上晒太阳。冬季的阳光温和又不刺眼,舒服的让她昏昏欲睡。
书房中傅老太太则一改午餐时的慈祥,反倒多了几分凌厉的威严。她大手一挥,将手中的茶杯直直的摔在了傅华的额头上,留下了一道血痕。
“你怎么不早说?!等到事情闹大才肯和我这个老太婆说,你是想毁了傅家吗?!”
“那个孩子有的时候你怎么不亲自去打掉!留着杂种来祸害傅家吗?!”
杂种,祸害……不堪入耳的词汇在书房中回荡。
傅恒安坐在沙发上,面前是灰茫茫的一片,他只能听到了玻璃摔碎地面的声音,手指撑着沙发才努力让自己维持表面的镇定。他都不敢相信自己刚刚听到了什么,眉头紧蹙,脑子里乱成一片。
傅谨言真的是父亲的儿子……母亲的死也和那个女人有关!
傅家经济链断开不是偶然,而是傅谨言在背后做的手脚。
傅恒安有些承受不住,只能无力的靠在沙发上。指尖揉着发疼的眉心,声音低沉沙哑:“父亲也没有想到事情会闹得这么大,更别提那个女人会留下这个孩子。”
他如今是彻彻底底的相信了傅谨言当初和他说的话。也明白了他为何会恨傅家,这一切都源于傅华当初犯下的错,却没有承担相应的后果。他将白助理送到了芾安,一个永远和京城都不会有瓜葛的地方。
他也突然明白,为何母亲会不远万里的带着他去芾安,去找那个女人谈判。所以这一切都是那个女人的阴谋,她骗母亲去芾安,制造火灾杀死母亲!傅恒安面色越来越阴沉,整个人散发着冰冷的气压。
“是那个女人制造的火灾?”
低沉的话打破了死寂的气氛,在众人压抑的喘息中格外的突兀。傅恒安出奇的冷静,他的手指轻点着膝盖,虽然他此刻什么也看不到,但在静谧中宛如一根主心骨,让慌乱的母子安心。
至少还有恒安…
傅老太太松了一口气,她推着轮椅到傅恒安的面前。苍老宛如树干的手指抓住了傅恒安的手掌,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庆幸和温柔:“还好有恒安,还好恒安在。”她将傅恒安抱在自己怀中,汲取他身上的温暖。
只要有傅恒安在,只要傅家和唐家的婚姻还在。那么傅家便永远不会倒下,无论傅谨言的目的是什么,他们百年傅家都不会受损!
傅华长吁一口气,面上也带着几分愧疚的神色:“还在调查,顾警官已经前往芾安了。不出意外,下个月就能调查出真相了。”
傅恒安神色淡淡,掩下了心底涌出的厌恶。“你让她直接联系我。这件事你就不要插手了。”他不会忘记母亲在死之前的淡然和从容,她亲手放弃了自己生的希望……都是因为他和那个女人!如果没有那个女人的出现,母亲也不会想要用死亡来逃避这一切!他们都是有罪的!
傅恒安的拳头紧紧握着,手臂上也暴起了不少青筋。看着让人不自觉的害怕。
傅老太太心疼的摸着他的眼睛,要是她的孙儿还能看到便好了,至少他们不用依靠唐家。
“好。”
半响沉默后傅华才嗯声道,他并没有将傅谨言约他到东城画廊的事情告诉他们。无论怎样,傅谨言都是他傅华的儿子,如今傅恒安眼睛失明,傅家岌岌可危,若是能给傅谨言一个光明正大的机会为傅家效力,也着实算得上一个计策。
但是傅华不能将自己内心的想法说出,现在傅老太太正在气头上,傅家的众人也都以老太太的意愿为重,她有多看中傅恒安是有目共睹的。不过现在傅恒安失明,傅家以后也总不能倚靠一个入赘唐家的人来掌管。但傅老太太过于迂腐,恐怕到时候也不会承认傅谨言的身份。
一切都要等他赴约傅谨言才能决定。他可不能让傅家和他硬碰硬,要想一个万全之策。
傅华离开老宅时已经到了黄昏,唐西不知何时在躺椅上迷迷糊糊睡着了。家里的阿姨贴心的替她盖了一个毛毯,直到傅恒安出了书房,她才睁开眼睛。她揉了揉发疼的脑袋,“恒安?”
傅恒安语气听不出喜乐,只是淡淡道:“嗯。”
“我睡了一下午?”唐西看了下手机上的时间,有些吃惊。这不也说明他们在书房中谈了一下午的事情吗?她有些好奇:“恒安你们下午在书房谈了什么?”
唐西原本是想问奶奶对她的印象怎样,可是却没有想到傅恒安直接把傅谨言的事情说了出来,他和傅恒安竟然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弟。唐西表现的很吃惊,可是内心却没有丝毫的波澜,这在她心中早就不算什么秘密了,但是当初傅华选择了隐瞒,如今又选择了实话实说。无非就是如今的傅谨言太过强大了,让他招架不住。
这是傅家内部的事情,唐西也没有立场去评价他们任何一个人。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但每个人都会为自己做出的错误承担后果。不过傅华犯下的错误却让傅恒安去承担着实有些不公。
唐西拍了拍傅恒安的肩膀,轻声在他面前道:“你不用害怕,还有我呢。”
她代表着不仅仅是自己,还有她背后的唐家。
傅恒安嗤笑一声,他现在解决问题还要靠女人来吗?他垂下眸子,有些痛恨如今的自己。无力感从心头蔓延,傅华是怎样的人他很清楚,若是他现在没有娶了唐西,恐怕他会亲手将傅谨言接回傅家。不怕养虎为患,只怕傅家彻底的没落。
傅老太太年迈体弱,傅恒安涉世未深,现在的傅家还是傅华说了算。
傅华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默默的承受来自于傅老太太的怒火。不是因为他害怕,而是他保存了母子与父子之间的情分。
他对傅谨言的态度如何,就要看傅谨言的价值如何。同样,对待傅恒安亦是如此。
夜晚很快就来临,傅老太太面上多了几丝疲惫。但是看到唐西的瞬间转化为柔和,她热情的拉着唐西的手去参观老宅里的字画。对于傅老太太的变化唐西也能感受出来,若是一开始的转好她会觉得是因为自己对傅恒安的喜欢,而现在便是她背后唐家对傅家的利益。
唐西庆幸自己的出身,至少能让她不再婆家受冷落。
晚餐是由傅老太太身边的阿姨做的,阿姨心疼唐西身子单薄,特意为唐西炖了鸡汤。鸡汤鲜香的味道弥漫在老宅,傅老太太特意叮嘱了唐西要多喝几碗。
傅恒安的心情也经过一下午的调整恢复了之前的温和。吃过晚饭后傅老太太便要去休息,留下了傅恒安与唐西两个人坐在客厅。
阿姨带着傅恒安和唐西去了客房,床单和被套都是新的,卫生间里的洗漱用品也都一应俱全,就连换洗的衣物也都准备妥当。
啪的声响,阿姨将客房的门关上,只留下了傅恒安和唐西两个人在卧室。
唐西推了推门,一双眉头皱起,怎么推不开?!
“奶奶将门锁了,没有钥匙是推不开的。”相比于唐西的紧张,傅恒安淡定从容得多。他坐在床上,无奈的叹息了一口气:“今晚就将就一下吧。”
傅老太太的心思如何,傅恒安也最是了解。唐西站在门口,在傅恒安看不见的地方小脸涨的通红。
床单只有一套,被子只有一张。今天是她和傅恒安真正意义上的同床共枕。
外面的冷风呼呼的吹打着窗户,可唐西却觉得身体热的厉害,整个人也飘飘然的去了卫生间洗漱。热水哗啦啦的冲洗在身上,唐西看着铜镜中的自己愈发的粉嫩,就这样简简单单的睡一觉吗?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血液的沸腾怎样都止不住。
唐西想她是不是又生病了,现在连着头脑都在发热。
唐西拿出浴巾裹着自己出了卫生间。水珠顺着发梢落入光滑的肌肤,虽然傅恒安看不到,唐西也很快速的钻到被窝里蒙上了脑袋。
“洗好了?”傅恒安只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声响,随后便感觉到旁边的床榻凹陷下一块。
唐西探出脑袋:“嗯,你去洗吧。”
水流声哗啦啦的从卫生间传出,唐西没出息的脸又红了,她将满脑子的黄色废料移除脑海,整个人也昏昏欲睡。
不知道傅恒安是何时从卫生间里出来的,他躺在了唐西身侧时唐西已经陷入了昏睡。傅恒安熟悉的将床头的灯光熄灭,只留下温和的月光透过床帘照射进来。
鼻尖萦绕着熟悉的气息,淡淡的薄荷茶香味弥漫在唐西鼻尖。她的身体愈发的滚烫,整个人也不受控制的钻到了傅恒安的怀中。
“恒安,我是不是发烧了?”她的声音沙哑的不像话,整个人也愈发的无力。脸颊贴上了傅恒安的胸膛,使得傅恒安能清楚的感知她的炙热。傅恒安伸出手摸了摸唐西的额头,一双眉头紧蹙。“我去给你找药。”他坐起身,啪的将房间里的灯打开,唐西眯着眼看向傅恒安。
窸窸窣窣翻找东西的声音响起,傅恒安看不到,但是动作却很着急,床上的唐西忍不住发出异样的呻吟,让傅恒安手上的动作一滞。
这是什么情况已经很明显,傅恒安停止了手上的动作,径直摸索着去打开房间的房门。房门依旧锁着,偌大的客房中充斥着唐西难受的声音:“恒安怎么样了?我真的好难受,我是不是发烧了?早知道我就不再院里晒太阳了,刚病好了又生病了,还要去麻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