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吉本斯家族
科内从梦中醒来，已是日上三竿，他下意识地看向桌面，没有信件。
他有种不好的预感，不像是失去一个朋友的那种感觉，要比那严重的多。
科内看了眼日历，决定过下午如果有空的话去莱利家看一下，他们家住在图尔森堡的郊区，去一趟花的时间蛮多的。
科内走出宿舍，温和的阳光肆意地倾斜在他身上，微风轻轻地拂过他的脸庞，隔着一条街的小贩的叫卖声，行人匆匆赶路的声音，车辆呼啸而过的声音，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
这时，莉迪娅从宿舍里走了出来，她手上端着一盘姜味饼干。
科内露出微笑说道：“上午好，莉迪娅小姐，真是美好的一天。”
莉迪娅眉头紧缩，小步走过来，声音有些低沉说道：“我正要去找你呢。”
“找我干嘛？请我吃饼干吗？”
“这是一个原因，另一个原因……你没看报纸吗？”莉迪娅发现科内的信箱里还塞着今日的报纸。
“我没有看报纸的习惯。”以前在撒霍姆的时候，每个月订阅报纸要花8个铜币呢，对他这种贫困家庭来说，是很大一笔开销了。
莉迪娅靠近了一点，说道：“瓦尔迪亚森林的异兽攻打城镇的事你知道吗？”
科内点点头说道：“知道，我昨天还在那儿执行任务。”
“死了。”
科内没听明白，疑惑道：“什么死了？异兽死了？”
“不是，全都死了，那一片，从瓦尔迪亚森林到道尔蒂城，再到洛佩兹城这一大片区域的所有生物全都死了。”
科内脸上的笑容一滞，有些不敢相信地说道：“怎么可能？谁出的手，神？你知道那片区域有多大吗，从一端走到另一端一整天都不够，神来都不行，开玩笑也开点实际的。”
“不是神，皇室出手了，用的是国之重器天明术引！”莉迪娅眼神示意他进房间说。
科内愣了一会儿，好久才反应过来，跟着莉迪娅进了房间。
莉迪娅把饼干放到桌上，说道：“试试看，这是我第一次做饼干。”
但此时科内并没有这个心思，他还是不相信莉迪娅说的话，来到邮箱，拿出了今天的威尔早报。
早报最顶上，政府拒绝了和瓦尔迪亚森林的异兽进行谈判，经过皇帝和各位大臣激烈的讨论，最终决定启动天明术引。
这个报纸上没有介绍天明术引具体是个什么东西，只是说洛佩兹城那片区域将被封锁，有家人在里面的可以获得丰厚的抚恤金。
报纸讲述事件内容的就这么一段，剩下的都是社会各界人士对政府这次行动的看法，他们几乎一面倒的支持政府的做法，认为政府树立了自己的威信，巩固了统治。
科内缓缓抬起头，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他声音有些颤抖地说道：“他们知道那里有多少人吗？”
“知道又能怎么样，艾尔兰斯人口这么多，死一点上面不会在意的，那些评论员就更不在意了，死的又不是他们，他们只要拿着政府给的钱，帮着政府愚弄普通人就行了，反正他们也不知道什么是天明术引。”
“他们都是一群冷血动物呢，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反对这个计划吗？”
“反对有什么用，胳膊拗不过大腿。”莉迪娅递过来一个饼干。
科内咬了一口，味道相当不错，很脆，并且甜味不是很重，特殊的姜味还能解腻。
“怎么样，味道不错吧。”
科内顾着想事情，随口应付道：“还行吧。”
“我给他们提供了一个解决方法，那个方法几乎没有成本，成功率很高，只是见效会有点慢，为什么她们不采用呢。”科内不理解地问道。
“问题就在这儿，如果你是个普通人。国家被入侵了，却没能拿出铁血的手腕去反击侵略者，你会怎么想。”
“我会……我会觉得掌权者毫无作为。”
“那不就得了，有些时候，你不在那个位置，你是理解不了他的困难，艾尔兰斯是嫡长子继承制，而当今皇帝是二皇子，从道义来说，他算是篡位之臣，自然要想办法做出些功绩来。”
科内沉默了，他想到了朱正及，按他的日记来说，他绝对算不上什么昏庸之君，只是朝廷内部党派林立，官官相护，他有改革的想法，却没法去实施。
算了，不想这么多了，我只是个一阶能力者，就算反对又有什么用呢？或许大家都是这个想法吧……
皇甫定军来到原来洛佩兹城的位置，现在这儿变成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大坑，而他也成了这片区域唯一存活的生物。
在天明术引启动时，尤贝尔就给他传递了消息，皇甫定军第一时间将自己传送出天明术引的范围，并在原地留下了一个低品质的尸体，他有特殊的技能可以和这个尸体共享视野，然后他就看到了此生难以忘怀的场景。
天明术引的本体是一道白色的光束，击中洛佩兹城后，那道光束向外扩散，它碰到的所有东西都会在一瞬间化为尘土，什么高阶异兽在它面前都跟纸糊的一样，没有一点还手之力。
舒尔德打开空间之门，门那边是一个生机勃勃的花园，与这边的虚无寂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皇甫定军随手摘了朵白色的百合花，扔进深坑里，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然后离开了这里。
……
“你怎么看皇室这次的决策。”布兰特倚靠在天台的围栏上，手里拿着一个玻璃杯，玻璃杯里装的是图尔森堡最出名的饮料斗牛士，做法为捣碎的青柠檬加上菠萝汁，再倒入碳酸饮料，入口微酸，回过来又有种独特的甘甜，碳酸的气泡感在空中碰撞，给人一种强烈的快感。
“你老是喝一些不入流的饮料。小时候是这副德行，现在还是这样，你这种人一辈子踏不进上流社会。”阿列库躺在那边，闭着眼睛，脸上贴着一个面膜。
“这次的决策嘛，换我来我也这么干。”
布兰特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有些疑惑道：“为什么？普通人的命真的就不是命吗？”
“不不不，不是普通人，到了一定的时候，任何人的命都可以为了大局牺牲。”阿列库取下面膜，从旁边桌上拿起一杯牛奶。
布兰特阴阳道：“牛奶和斗牛士有什么高下之分吗？上流人士。”
“我这杯牛奶是荷斯坦牛产的，价值3个苏芒，而你那杯才斗牛士就6个银币。”
“荷斯坦牛？和普通奶牛有什么区别吗？”
“区别不大。”
“那为什么卖这么贵。”
“稀有就是价值。”
……
“先生，到目的地了，8个苏芒。”
科内又一次乘坐了出租车，他在口袋里摸索了好一阵，最后有些不情愿地支付了费用。
唉……
接下来又要省吃俭用了，他本来以为之前那个任务可以带来一笔报酬，结果那边任务完成的信息还没传过来，人没了。
科内向四周张望一圈，莱利之前给的地址只是一个大概的位置，具体在哪儿还需要他自己去找。
郊外的空气很新鲜，科内沿着一条泥泞的小路向前走着，走了好几百米，终于遇到了第一个人，是一个青年，肩上挑着两桶水正在给作物浇水。
“请问你见过莱利吗，莱利吉本斯，祖上是个男爵。”
那个青年愣了一下，神色突然变得很奇怪，然后又多了一点惋惜，再来是愤怒，最后又恢复正常。
“见过，你找他干嘛。”
科内敏锐地察觉出他的情绪波动，当然没有那么具体，但他还是感觉事情有些不对。
见科内不说话，青年继续道：“你沿着这条路往前走，左转有一片葡萄园，葡萄园右侧那条道路。”
“谢谢。”
这条道路不像是什么男爵家族应该有的，坑坑洼洼的，像是经过大洗劫一样。
科内走到这条路尽头，尽头有个雕像，不过头已经没了，脖子下面也布满了碎片，通过仅存的一点只能大概推断出它是个狮子雕像。
科内缓缓地朝雕像那边走过去，事情变得越发诡异了。
雕像后面突然伸出一个头，吓得科内猛地后退几步。
“你是谁？”那是个小男孩，脸上有些泥土和污渍，穿着一身破烂的衣服。
“我叫科内，是来找莱利吉本斯的，你又是谁？”
小男孩的眼中闪过一丝亮光，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后，亮光又很快消失了。
“他不在。”
“他去哪儿了，什么时候回来。”
“他走了，不会回来了，他是个懦夫，逃兵，废物，他毁了吉本斯家族。”男孩的语气充满着愤怒和癫狂。
“吉本斯家族怎么了。”
男孩的精神很不稳定，只是不断地重复着这一句话，不论科内再问什么，都得不到任何答案。
葡萄园里的葡萄藤数量也不多，少数几棵也因为长时间没人照料，上面只有枯黄的几片叶子。
科内继续向里走，终于到了莱利家，他家是一个很有年代感的庄园，面积很大，却有一种莫名的衰败感。
他走上前去，按了几下门铃，没有人回应。
科内皱了皱眉头，又接连按了好几下，还是没人回应，于是他试探性地推了一下那个铁门，铁门发出一声刺耳的“吱呀”后，就这么被推开了。
“门没锁，我自己进来了。”虽然感觉里面没人，但是为了礼貌，科内还是象征性地说了一下。
庄园里有条青石路，上面有一些苔藓，庄园内部的一些装饰也好像很久没有打理了。
“你和莱利吉本斯是什么关系？”庄园外开来一辆黑色的老爷车，老爷车是当下最流行，也是最贵的车型，受到众多高官贵族追捧。
老爷车前面下来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男人小步走到后面，为后面的大人物打开车门，这次下来的是一个看上去年逾古稀的老头。
老头穿着灰色的礼服，拿着根银色的手杖，还带着个金框的单面眼镜。
“请容许我为你介绍一下，这位是艾尔兰斯皇室的座上宾，图尔森堡的幕后掌权者，艾尔兰斯国立大学经济学和心理学双学位毕业生，爱心福能基金会的一员，伟大的波兰尔子爵阁下。”男人介绍道，老人脸上露出个自以为温和的笑容，挥挥手好像在和他的臣民打招呼一样。
科内嘴巴抽了抽，不就是一个子爵吗，说得这么隆重，还一堆修饰词，你要没有最后那句话，我都以为他是个公爵。
波兰尔用手杖轻轻点击着地面，然后给了一旁的仆从一个眼神，仆从赶紧说道：“对面的青年，介绍一下你自己。”
“我名为尼尔斯·科内。”
波兰尔在脑海中稍微回想了一下，确认自己的记忆中没有一个大家族的姓氏是科内，就朝一旁的仆从点了下头。
“平民，你来这儿是干什么的？你和吉本斯家族又有什么关系。”
科内也没想到自己说完名字后，对面的语气突然就变了，有了一种高高在上的倨傲感。
“我来找莱利·吉本斯，他是我的朋友，我前几天给他写了一封信，没得到他的回应，就想来这边看看的。”
“莱利吉本斯？那个废物已经带着最后一点家产离开了图尔森堡，现在这里是波兰尔子爵的产业，他还欠了波兰尔子爵一大笔钱。”
“他之前和我说家里还有些财产，怎么突然落到这种地步了。”
波兰尔终于开口了，带着一种浓重的地方口音：“老吉本斯为了让他进入圣裁院，变卖家里大多数值钱的东西，还借了不少钱，强行提升他的天赋，结果竟然没进的去。”
“为什么一定要进入圣裁院啊，你们这些大家族不都是有自己的晋升途径吗。”科内不解地问道。
“吉本斯家族初代家主就是进入圣裁院，成为了主教才有了之后的一切，之后他们家族历代都有人进入圣裁院，还都有了不小的成就，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逐渐远离了圣裁院，家族几代积累的资本也日益减少，到了莱利吉本斯这一代基本不剩什么了。”仆从解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