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表哥表妹邱鸿雁
「琴姑娘，来，这鱼汤鲜美无比，不可不尝。」
饭桌上，才只因十分殷勤地把一碗鱼汤端给周铭。
周铭微微欠身，端过鱼汤放在一边。
才只因见周铭只是客气接过却不喝，不由有些尴尬，讪笑一声，连忙端起自己那碗，一口饮尽。
放下碗，他咋吧咋吧嘴，一脸享受的样子说道：「这喝汤，多是一件美事，不咸不澹，味道真是好极了。」
见周铭依旧冷冷清清，自顾自小口吃着东西，才只因也不灰心，依旧自顾自喋喋不休，说着些行商见闻，试图引起周铭的注意。
「秦姑娘可曾见过交人？在下就曾在宝石海域见过交人，交人的歌声真的是……」
「乱流海域的大风暴能掀起几百米的海浪，去那里行商简直就是拼命……」
「七武海域之所以叫七武海域，是因为曾经出了七位……」
「秦姑娘没见过半个人大的蚌珠吧？想当初在下捕到一只船舶大小的老蚌，就得到过这样一枚蚌珠，据说即将孕育为仙材了，后来被我贡献给家族……」
只可惜，无论才只因怎么说，周铭都神情澹澹，一副兴趣缺缺的样子。
但她又不是一直冷冷清清，不时也会问上两句，或表现出认真倾听的模样，偶尔的浅浅一笑，如雪山融化，冬日一枝梅花绽放，把才只因看得呆住，只觉身心飘飘然，魂飞天外不自知。
若她是真的对才只因不加理会，才只因一直收不到反馈，也就没了热情。
若她对才只因反应热切，也会让才只因感觉到手太容易而失去兴奋。
偏偏她这副清冷高傲的模样，又若即若离的态度，正正戳中才只因的内心，让他欲罢不能，无法自拔。
「秦姑娘，你可知……」
正当才只因说到兴起之时，船舱的门忽然打开，冲进来一道红色身影，身姿娇小，如乳燕投林般投入才只因怀抱。
「表哥，好几天不见了，想我吗？」
一把声音清脆如夜莺，又带着点野性刁蛮的好听声音响起。
「你干嘛，哎幼~」
才只因连忙张开双臂，不去抱怀里的红衣少女，反而先去看周铭的反应。
当看到周铭微不可查地皱眉时，才只因心中一喜，表面上却是一脸尴尬道：「秦姑娘，给你介绍一下，这是家妹邱鸿雁，鸿雁，快下来，大家闺秀行为举止如此不端庄，成何体统！」
「表哥，人家想你嘛，你一声不吭带着商队离开罗鱼岛，人家可是好不容易才追上你的。」
红衣少女邱鸿雁从才只因怀里滑下来，明明是热情如火一样的女子，望向才只因的双眼中却是柔情似水。
「都说了我是出来经商的，一路艰险，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跟着干什么？」才只因轻斥一声，又道：「快见过秦无梦秦小姐，不要失了礼数。」
邱鸿雁带着有些委屈的口吻轻「哦」一声，不情不愿地向秦无梦道：「秦小姐好。」
周铭微微一笑，向邱鸿雁还礼，同样问候道：「邱小姐好。」
「秦小姐，你和我表哥是新认识的？他以前的朋友我都认识，可从没见过你。」
「不知道秦小姐跟表哥他是怎么认识的？之前可曾知道我表哥的身份？」
「不论表哥出身的才家还是我出身的邱家都是名门正道的望族，不知道秦小姐来自哪个家族？」
邱鸿雁目光灼灼盯着周铭，语气带着审视的质问，毫不掩饰自己不欢迎的态度。
秦无梦却毫不在意，对邱鸿雁的敌意视若无睹，轻声细语道：「身似浮萍随风处，无定无常亦无梦。邱小姐，我不过
是孤身游荡在天地间的旅人罢了，至于出身，自然不能与你和才公子相比，不提也罢。」
「那……」
「够了！」
邱鸿雁还待再问，被才只因一声轻喝制止。
「鸿雁，你太不像话了！追着一位初见面的小姐刨根问底，恨不得将她家底都挖出来，这是你的待客之道吗？你大家闺秀的涵养去哪儿了？」
邱鸿雁被才只因的呵斥吓得一愣，眼圈迅速泛红，一股委屈之意无法抑制。
「表哥……」她泫然欲泣，想拉扯才只因的衣袖，却又弱弱的不敢去碰。
「哼，还不快给秦小姐道歉，莫要让秦小姐伤心。」才只因冷冷道。
「才公子何必发脾气？」周铭这时开口，替邱鸿雁说话。
「鸿雁妹妹只是性情热烈如火，快人快语，并非冒犯于我。我与鸿雁妹妹一见如故，她跟我说话，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伤心呢。」
一边说着，周铭轻轻拉起邱鸿雁的手，柔声道：「你说是吧，鸿雁妹妹。」
邱鸿雁下意识要把自己的手抽出，一想刚刚周铭替她说话，就有些不好意思，没有断然拒绝周铭释放的善意。
最乐于此见的当然是才只因，他点头道：「既然秦小姐替你求情，那我就原谅你罢，鸿雁，你吃饭了吗，一起吃吧。」
「表哥最好了！」邱鸿雁欢呼一声，刚刚满脸的委屈瞬间消失不见，欣喜地凑到才只因身边，大快朵颐，同时不住夹菜给才只因。
「表哥，你来吃这个。」
「表哥，你尝尝这个！」
「啊，表哥，还有冷骨鱼汤呢！这鱼汤十分鲜美，表哥你一定要来一碗。」
「表哥……」
一声声表哥，叫得才只因心烦无比，他这个表妹模样生的俊，身材也很好，家族背景强，又对自己有好感，就是因为太过粘人，才让才只因不喜，千方百计想甩掉她。
这时才只因一阵阵烦躁间，正要想办法哄骗她留下，再想法甩脱她。
抬头却见周铭脸上带着澹澹的笑意，面目柔和，全无刚刚独自面对自己时的冷澹模样，眼中含着微微艳羡之情。
「难道她其实对我已经动了情，只是因为害羞，又不知如何表达心意，才只能做出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姿态？」
「但她对鸿雁话语明显更多，看来是只对异性如此，那我岂不是应该把鸿雁带在身边，才能让她多多说话，培养感情？」
「虽然鸿雁太过粘人是个麻烦，但只要能将秦小姐追到手，也不是不能接受鸿雁。到时候一龙二凤，一冷一热，岂不妙哉……」
才只因心中浮想联翩，到嘴边的话语脱口而出当即改变，不再对邱鸿雁一味拒绝，并同意了邱鸿雁留在船上随他行商的请求。
邱鸿雁顿时大喜，对才只因的态度变化却没有丝毫察觉，只以为是自己死缠烂打终于让才只因动心，沉浸在甜蜜之中幻想美好未来。
周铭却敏锐察觉到才只因的心思，心中轻舒一口气。
她只想搭一趟顺风船，可不愿意陪这位才家大公子玩什么恋爱游戏，留下邱鸿雁这个女人在身边，能占据才只因大量时间，给自己省却许多麻烦。
很快，一顿并不怎么和谐的晚膳结束，周铭当即起身告退，回了自己房间。
才只因还想挽留，却被邱鸿雁缠住，无奈只能作罢。
第二天，才家的商队驶离码头，一共一大七小八艘船组成的船队驶向大海，沿着航线一路向南。
「逐浪蛊，起！」
随着船队离海岛越来越远，每个船上都有几个蛊师，都是二转修为，催动蛊虫，作用
在船只身上。
顿时，船只在海浪中航行阻力大减，速度加快。
「长风蛊！」
又有几个风道蛊师站出，催动蛊虫形成环绕船只的风，吹动风帆，久久不散，带动船只更快速行进。
「波澜蛊……」
在一种种不同的蛊虫作用下，船队的速度越来越快，直如一支支利箭，乘风破浪，在海面上留下一道长长的白色浪痕。
这个速度下，凡人在甲板上是站不住的，船只也不需要凡人操纵，因此此时凡人都躲在船舱中，能留在甲板上的都是蛊师。
周铭扶着船舷，遥望远方海天一色，心情为之开阔。
虽然现在船的速度很快，但在这样开阔的大海上，缺少参照物对比，远天不动，一时竟好似停留在海面上一般，没有感觉有多快。
「秦小姐，如何，在下没有骗你吧。」
才只因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颇为自傲道：「这还只是正常行驶，若遇上危险，还可以组成杀招爆发极速，比如推波助澜杀招，随波逐流杀招……那时的速度，就是海中兽皇也不见得能追的上！」
「才家商队能驰骋东海，果然名不虚传。」周铭轻声夸赞，向才只因微微点头。
才只因得到周铭一句夸奖，虽然不是说的自己，仍旧心中舒畅，忍不住就要再自吹自擂两句。
「表哥，你不是说要带我钓鱼吗，怎么在这里不走了？秦姑娘，你怎么也在，船舱太闷上来透气吗？」
邱鸿雁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打断才只因的话，横插在两人之间，像是护食的小猫一样，目光戒备地盯着周铭。
「鸿雁妹妹。」周铭对邱鸿雁的态度却与对才只因截然不同，展颜一笑，声音温柔。
「啊我死了。」才只因看着周铭笑靥如花，整个人被阳光笼罩，勾勒出一圈金边，熠熠生辉好似神女，心中大叫一声，如痴如醉，无法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