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规矩
江夕月确定荷包没有什么异样，便道：“这薄荷荷包真是好闻，你这手艺还真不错。”
芝芙脸上笑意更深，“薄荷味道清香，有希望与生机之意，用来做如意香囊，再好不过，王妃能喜欢，也是奴的荣幸。”
“我初来乍到，你一直对我颇多照拂，不知该如何谢你了。”
江夕月是由衷的感谢芝芙，难得景幽王府还能遇到这样热心的人。
芝芙拿过江夕月手中香囊，帮江夕月系在了腰间。
她白皙纤细的手指划过香囊的红绳，幽幽道了一声：“王妃说的哪里话，这都是奴应该做的。”
芝芙垂着眸子，江夕月并未注意到芝芙眸光落在香囊之上时，眼底露出阴毒的得逞之色。
江夕月原本是不打算收下这个香囊，她不太喜欢在身上挂东西。
但是芝芙已经将香囊挂在了她身上，她便也不想辜负对方一片好意，也就没再推辞。
江夕月有些好奇的问了一句，“芝芙，你是何时来到景幽王府的？”
能在赫连煜身边成为管理整个王府的女子，必然也是赫连煜的半个心腹。
江夕月好奇，芝芙是如何能获取赫连煜信任的，想要在她身上取取经。
芝芙眼波流转，抬起银盘般的脸。
“五年前，王爷从暗盘的人贩手中将奴买回来，王爷对奴有救命之恩。”
古代的暗盘与现代的黑市暗网差不多，江夕月前身没少跟黑市暗网的人打过交道，自然知道流落到暗盘之中的女子会有多惨。
还未等江夕月再问，芝芙却率先开口。
“王妃，时间不早了，您先回碧落园用膳，奴要去迎宫中女官，耽误了时辰，可就不好了。”
江夕月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点了点头道：“那行吧，我就先回碧落园了。”
告别芝芙之后，便独自前往了碧落园。
芝芙看着江夕月走远的背影，脸上似水温柔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阴鸷的冷笑。
她薄唇轻启，柔声道：“既然你不想去见太后，那我今日就成全你。”
……
立必方正，立容德；
坐姿入席，敬为上；
容貌体恭，色容庄；
进退揖让，以明礼；
服章之美，谓之华！
碧落园堂厅内，尚宫局礼教女官沈柔手拿戒尺，对着头上顶着满满水碗，端正站立的江夕月念念有词。
女官沈柔约莫四十左右，一举一动板正有型，色厉内荏，一看便是极为严苛之人。
江夕月从午时见到沈柔之后，头上的这碗水，就没有离开过她的脑袋。
也是她有点功底，不然早就已经被淋成落汤鸡了。
站立一炷香的时间，确定了一滴水未从碗口溢出。
沈柔才开口道：“坐容，立容，色容，行走，衣冠等面上的每一项，都代表着皇室的颜面，王妃需谨记在心，知否？”
“知……”
江夕月轻轻应了一声，因为她怕自己声音稍稍大一点，那徘徊在碗口边缘的水就会溢出来。
“王妃立容得体，甚是不错。”
沈柔教授礼仪这么多年，江夕月还是第一个站立时，一碗水就过的女子。
“谢沈女官夸奖。”
江夕月面上恭顺配合，心里对这些近乎变态般约束女子的条条框框是嗤之以鼻。
“上筷！”
沈柔对身后的礼教嬷嬷说了一声。
两个礼教嬷嬷立马上前，两人一人一边的将江夕月手臂抬直了起来，然后将准备好的筷子放在了江夕月伸直的手臂上。
沈柔道：“王妃从堂内走到堂前，若是水依旧不撒，筷子不落，便是行端过关。”
江夕月听完，眉目肃然，心想这是学规矩，还是杂技表演呢！
她站在原地没动，微微凝眉：“这个水碗如此满，一走便会撒出来，女官莫不是故意整本妃呢？！”
面对江夕月的愠怒，沈柔依旧面不改色。
只是恭敬的对江夕月屈身道：“微臣不敢，都是按规矩办事，若是王妃心生不满，可明日面见太后详细告知！”
一边陪着的芝芙立马上前打了圆场，“女官莫要生气，王妃兴许是累了，奴去泡些花茶，到时候先休息片刻，稍后再学。”
沈柔见到是芝芙，未改的面色突然阴沉了几分。
“我与王妃说话，何时轮到你这个下人插嘴！君嬷嬷，掌嘴！”
芝芙花容失色，一副可怜楚楚的样子。
江夕月喝了一声，“住手！”
她双手放了下来，手臂上的筷子滑落，她右手取下头上的水碗，又迅速压腰左手接住欲要掉落在地上的筷子。
动作干脆利落，行云流水，再度稳稳站在了沈柔面前。
她将水碗递到了沈柔眼前，清冷如月的眸子里闪着冰冷的亮光。
“女官为何要为难一个下人，本妃愚钝，实在是学不会，不如女官给本妃示范示范。”
沈柔收起寒下脸，冷笑一声，“若是微臣能走完，滴水不漏，王妃是不是能好好学？”
江夕月丹唇勾起，“那是自然！”
屋内的气氛降到了冰点，秀菊嬷嬷和桃云在一边，都为江夕月捏了一把汗。
她们之前便听闻，沈柔是太后钦点过来教自家主子礼仪的，是一个相当狠的绝色。
就连当今的皇后入宫时候的礼仪，都是她教的。
不少入宫秀女嫔妃，花银子找关系，都请不动她上一课。
眼下若不是太后发话，江夕月可没有这样的机会。
沈柔放下手中戒尺，接过江夕月手中的水碗，端端正正的放在了头上。
双臂伸出，礼教嬷嬷在她手臂之上放上了筷子，她便轻移缓步的走了起来。
从厅堂到门口，莫约十尺的距离，她步步如蜻蜓点水，头顶上碗里的水，确实没有丝毫撒漏。
几人的目光全部都聚集在沈柔的身上，没人注意到，芝芙已经悄然退出了房间。
“王妃，沈女官当真是有本事在身上的。”
秀菊嬷嬷压低了声音，在江夕月耳边嘀咕了一句。
江夕月却神色从容，眼中并没有惊讶之色。
“自己定的规矩，自己都完成不了，还如何教人。”
桃云听完却疑惑的遮住了嘴巴，压低声音道：“王妃既然知晓女官必然走得，为何还要与女官对着来？”
江夕月双手环胸，侧了侧身子，小声对两人道：“那还不是为了不让芝芙遭了巴掌，才出此下策的。”
桃云笑道：“王妃还真是人美心善。”她又环顾了一下四周，“不过芝芙掌事去哪了？”
江夕月也顺着桃云的视线找了一圈，确实没有发现芝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