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动摇根基
竹渊内竹叶翻涌，青渊一色；晨雾氤氲，琴音袅袅。
竹亭内的赫连煜抬起眉眼，“你今日琴色乏味，技法生硬拖沓，不弹也罢。”
坐在琴台上拨弄琴弦的季君贤停下了手，起身来到赫连煜的面前，一脸烦躁的扇着折扇。
“一千两啊！王爷！我可输了整整一千两啊！转眼就没了，我何曾一次输这么多！哪还有心思弹琴！恨不得弹自己脑子两下！”
赫连煜墨染的眸子依旧波澜不惊，“你不是贪赌之人，为何这次输了如此大的手笔？”
季君贤一屁股坐在了竹椅上，“还不得怪宴骑兄，被向慕踹得那脚现在都还下不来床，叫我拿他的钱去赌坊帮他押这次王妃能不能活过大婚夜！”
“我是按照他往年一样帮他压了五百两，赌能活，我又想着王爷之前的妃子都活不过，这一次肯定也是活不过，这稳赚不赔的买卖，便又拿了一千两，押了死。”
“结果今日一早开盘，王妃死讯没传来，倒是传来王爷在王妃闺房快活了一夜的消息。”
季君贤说得那个痛心疾首，懊悔不已，“便宜了宴骑兄啊，是赚得盆满钵满。”
赫连煜却道：“本王每次娶妻，向宴骑都会压活，为此还赔了不少银子，本王也应该是要让他赚上一笔，就当是向慕那一脚的补偿了。”
季君贤一顿，“王爷不杀这个王妃，当真是为了宴骑兄啊？”
“自然……”赫连煜嘴上挂着懒懒的笑意，杀了个回马枪，“不是。”
季君贤呼了一口气，“我就说他向宴骑何时有这样的本事了。不过……”
他眸光狡黠的看着赫连煜，“传言这位王妃确实长得不错，但是王爷不是贪图美色之人，想必王妃定有过人之处吧？”
赫连煜看向季君贤，如实道：“她给本王送了一份大礼。”
“哦？”季君贤微微顿色，“庶女出生，能有什么大礼能让王爷为之动容？”
季君贤自己是陪房所生，他知道庶出在高官之家中会过着什么样的生活。
赫连煜转动手中扳指，“她将江麟绑到我府上来了。”
季君贤整个人僵住，吃惊道：“这么野！把江麟绑来作甚？”
赫连煜将昨夜之事告诉给了季君贤，季君贤听完，差点儿下巴没给惊掉下来。
“为了能在你手里活命，就拿江麟的命来换！还真是够狠，胆子够肥！”
若不是这话从赫连煜的嘴里说出来，季君贤打死也不能相信一个十五岁的丫头，居然有这样的胆识和魄力，一般人怕是想都不敢想。
“她确实有胆识，也有脑子。”赫连煜凤眸微眯，“可本王总觉得她身上似乎还隐着一些秘密。”
季君贤眼底泛起一丝杀意，“那王爷不能将这样的人留在身边。”
赫连煜却笃定的摇了摇头，“她对本王没有恶意，本王跟她相处之下，反倒觉得甚是舒服。”
“既然如此，王爷身边有一个可心之人也好，不过还是要多多留心，以免节外生枝。”
季君贤收起眼底异色，他自然是相信赫连煜看人的眼光，善意的提醒，点到即止。
赫连煜答：“本王自有分寸。”
季君贤想起了江麟，继续问道：“那江麟要如何处置？眼下国公府是一团乱麻，没人关注江麟，一旦回神，江麟失踪这个事情，必然还是会查到王妃头上，到时候王爷怕是难独善其身。”
赫连煜眸色不善，浮出一抹阴诈之色。
“燕云天派江麟回来探查本王的虎符，本王正好驯服他，为本王所用。”
季君贤脸色依旧紧绷着，“王爷想要江麟为我们做事，怕是风险很大！”
他觉得双面间谍若不是自己一手培养，实在是太容易反水，很难控制。万一江麟表面答应，等离开了景幽王府，瞬间通知了燕云天，岂不是功亏一篑。
赫连煜却云淡风轻，“这你不必担心，本王自有安排。”
凝神片刻又道：“御史府最近动向如何？”
季君贤抿起唇，眼里压着寒意。
“如王爷所料，太尉夏侯正知晓临安海匪一事之后，立马奏书赫连玄提议临安海禁。季杰得知此事，一直反对夏侯正临安海禁的提议，正拉拢朝臣，在弹劾夏侯正。”
赫连煜阴侧一笑，周身染上了一层沉冷。
“临安码头海匪盛行，官匪勾结欺压百姓，民不聊生，想要彻底从根本上解决这个问题，海禁是唯一的解决方法。可一旦海禁，季杰的财路便断了，他自然着急。”
季君贤一拳打在了编制的竹桌之上，一提到自己这个爹，那火气就忍不住的往外冒。
“季杰这个畜生，为了自己的利益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不一会，他面色又凝重了起来，似有不解的问道：“我们既然有季杰那么多为虎作伥的证据，为何不交一些给夏侯正，这样夏侯正对付起季杰不就更快一些吗？”
赫连煜幽暗的眸子对上了季君贤的眼睛，轻笑一声，“看来你还是不知本王此举何意。”
深潭的眸子里似乎藏着惊天的阴谋，季君贤琢磨片刻，还是未能看穿赫连煜的意思。
“王爷暗中命人将海匪一事告诉夏侯正，难道不是为了让夏侯正借着海匪一事，查出季杰是幕后黑手，就此扳倒季杰？”
赫连煜摇了摇头，缓缓道来：“帝王之术，在于权衡，赫连玄又何尝不知季杰背地里做的那些事情，但是为了牵制太尉夏侯正，他必须保着季杰，只能对季杰所做作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而夏侯正被季杰打压多年，自是不肯放过任何能扳倒季杰的机会，海禁一事，季杰如此反对，夏侯正自然能猜到其中原由。所以夏侯正一定会咬死海匪这条线一直查下去，直到揪出季杰。”
“可夏侯正又是贩卖禁药乌香背后最大的东家，待夏侯正将季杰逼入死路之时，本王再将夏侯正与禁药的线索透露给季杰。如此……”
一阵风气，片片竹叶飘摇而下，赫连煜看着如绿海一般的竹林，眸色在一片绿意中越发冰冷。
“文官与海匪勾结牟利，武官是私贩禁药背后的最大黑手，越来越多肮脏的真相就会浮出水面，两派为求自保，朝堂必然愈发混乱，内忧不平，便会外乱四起。这时本王只需将季杰与夏侯正的这些丑事散播出去，西元王朝失了民心，失了民心，便就等于失了江山。”
季君贤眼睛一亮，“王爷如今挑起群臣纷争，原是为了动摇江山根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