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2 章 第二百十二只沙雕
无惨高估了鬼血对一个人的控制力,也低估了一群人对他的深切恨意。
一刀刀落下,一片片活剐,那被夺走的亲人、爱人和友人,那被点燃的屋舍、村落和尸体,那被践踏的青春、自尊和生命……都在此时此刻,被他们愤怒地讨回来。
刀光交错,血肉横飞。无惨一次次在日轮刀下支离破碎,又因恶鬼强大的恢复体质拼合起来,再度陷入被劈的循环。他本来有机会分裂逃走,奈何被害的母亲与他血肉共享,她不愿逃、她要他死,他又能怎么办呢?他只能等死!
或许在重刑之下死亡是一种解脱,可等死到临头,无惨发现自己还是想活。
他想活着,哪怕活得比蛆虫还不如……
好不容易抓住身体拼合的罅隙,无惨终于在挨打中发出了除了惨嚎之外的声音:“住手!你们这群短命的人类!什么为谁复仇,什么拿命偿还,你们就没想过吗?即使我不吃他们,他们也会因为各种原因死去!”
“死于地震,死于海啸,死于山火——为什么死在天灾手里就可以,死在我嘴里就不行?你们就不能把我也当作天灾吗?”
有那么一瞬,众人的刀子卡在半空,寸进不能。
眼底的恨意褪去,眼中的光亮消失,他们盯着无惨,像是在看世界上最恶心最不要脸的东西。
很难想象,这种东西在活着时跟他们一样是个人。
它吃人、伤人、害人,五百多年来作恶不断,是怎么有脸称自己为天灾的?又是哪来的脸强求他们把它当作天灾的?
它就不该活着,更不该存在,要是一开始就没被生下来那就更好了……
“天灾?”岩胜道,“鬼舞辻无惨,即使我们不杀你,你也会因为各种原因死去,不是吗?”
“死于阳光,死于紫藤花,死于生命耗尽——你迟早都会死,何必在乎死的过程和死在谁手里呢?要不这样,你就把我们当作你的天灾好了。”
无惨大吼:“你!继国岩胜,亏我那么信任你,你竟然背叛我!”
“对兄长说话放尊重点。”缘一的刀贯穿了他的脑子,“我的兄长高洁如明月,跟你这种卑劣的恶鬼从来不是一路人,谈何背叛?”
无惨:“你这家伙!”
缘一:“你该死,你差点毁掉兄长一生一次的婚礼。”
他一边冷漠地说着该死,一边却拉过亲哥退出战圈,“但你不适合死在我们兄弟手里,想杀你的人会给你最合适的死法。”
就像犬夜叉和杀生丸一样,缘一与岩胜也退了出来,将无惨交给了怨恨他的剑士。
之后,无惨被活活剐了一夜,直到第二天的太阳出来照在他的身上,他才终得“解脱”,却不知死亡只是开始,地狱的酷刑可不会结束。
阳光倾落,无惨惨叫着化作灰烬扬上半空……
剑士的刀尖落下,现场一片死寂。也不知是谁哭出了第一声,这就像是个信号,让原本沉默的人接二连三
地哭了出来。
盘桓在高空的鎹鸦振翅:“无惨!鬼王无惨!诛灭、诛灭!”
“鬼王无惨(),诛灭!
赢了、赢了!鬼王之战(),诛灭鬼王!”
五百多年了,贯穿人类近二十代的仇恨与追杀总算有了结局。然而,当一切怨恨随着无惨的死亡而尘埃落定时,活着的人在悲喜交加之余,心头还涌出了巨大的空虚感。
有人跪在地上痛哭流涕,有人以手掩面嚎啕大哭,有人相拥而泣,也有人失魂落魄……他们是剑士,鬼杀队的剑士。从恨上无惨的那一刻起,他们将全部的生命都献给了复仇,满心满眼都是诛灭恶鬼。
如今,无惨已死,而他们……他们除了挥刀斩杀恶鬼,什么也不会做。
“结束了,像是在做梦一样。”
阳光照在了他们身上,驱散了连年的噩梦。先不提自己的前路如何,总之从今天起,他们经历过的悲剧不会再有人经历了。
“这样就好……”
无惨终结在他们手里,他们结束了后人的悲运。
……
鬼王一死,后人的悲运是结束了,可“前人”的麻烦就像滚雪球,越处理越麻烦,到最后只能摆烂。
比如岩胜,他解释了好几遍“这场婚礼其实是为了诛灭恶鬼而准备的”,可宾客们就是不听。他们只相信“眼见为实”,认定岩胜被恶鬼骗了感情,否则怎么会大费周章地迎娶对方呢?
要不是继国缘一因爱而不得、多方打探查明新娘的真实身份,再手起刀落当场揭开恶鬼的真面目,或许新婚夜过后,继国岩胜就被吃得只剩一堆白骨。
岩胜试图解释:“并非如此,其实是……”
解释无效,一群吃瓜吃得万分满意的宾客打断岩胜施法,亲热地握住他的手,真心实意道:“继国家主,请问你什么时候再举行婚礼啊?”
“是啊是啊,你还年轻,可不能因为一个恶鬼就放弃成家立业了。对了,你下次成婚可一定要再喊我来啊!”
“也要喊我啊!这次的贺礼不用退给我,下次的贺礼我还会送过来。”
“岩胜大人,我们期待您成家的心日月可鉴,绝不是为了在婚礼上看热闹才这么说的!如果可以的话,您的弟弟成婚时也喊我们一声?”
岩胜:……
他明白,继国家发生的事在今天就会传出十几个版本。
“对不起了,母亲……”岩胜抱头蹲墙角,他长这么大第一次做出这么颓的动作,“我和缘一给你丢脸了!”
要命!“继国”之名要是废了,他和缘一不会真娶不到妻子吧?
殊不知,能成为师徒的总有相似之处。这头的岩胜被流言蜚语缠身,那头的犬夜叉也好不到哪儿去。
毕竟犬夜叉是真没想到,他只是给便宜哥检查一下伤势,怎么就被传成“大将轻薄了西国的下一任王”呢?
“什么轻薄?见鬼的轻薄,你们眼睛是瞎了吗?我只是给他检查一下伤口!
() ()”
犬夜叉额头青筋乱跳,掐着信使·鹤的脖子,几欲抓狂:检查伤口不需要脱衣服吗?我又不是把杀生丸扒光了,你们在外面乱说什么?再说,就算我把他扒光了又怎么样,我也是药师,药师眼里没有男女之分!()”
鹤被掐的翻白眼:“大将,求你别说了,咳咳!你再说下去,就会传成另一种流言……”
“哈,还能传成另一种?”犬夜叉气笑了,“我倒要看看能传成什么样,根本不可能比现在更离谱!”
可惜,打脸来得太突然,前后也就半天时间,信使·鹳就给犬夜叉带来了一个消息:“大将,听说您将杀生丸大人扒光了,是真的吗?”
犬夜叉:……
拿刀的手,微微颤抖。
是可忍孰不可忍,犬夜叉掀桌:“假的,都是假的!一切都是谣言!等等,你们怎么全来找我,杀生丸那家伙在哪里?”
他发誓,如果是信使们觉得他“和蔼可亲”、“比杀生丸好欺负”才可劲儿地凑到他跟前,他现在就剁了它们煲汤!
犬夜叉:“说,你们怎么不去找杀生丸!”
鹳叹息:“要是能找到杀生丸大人,我们就不问大将了。”
大将一开口简直生死难料,早知今日,之前就不该怂恿鹤来问大将。
鉴于西国有过“信使煲汤”的前例,给它们十八个胆子也不敢乱传谣言。可它们不敢,别的鸟敢啊,再加上大将说话一向大声,气急了更甚,被树上了鸟听了一耳朵再断章取义地传个三四遍,流言就愈发离谱了。
“啊?”一听便宜哥又不见了,犬夜叉只觉得杀生丸是真没同理心更没兄弟爱,怎么每次出事都把他丢在风里雨里,他却不知去向,“可恶,那臭小子去哪儿了?”
鹳:“听说是……”
犬夜叉:“我不想再听‘听说’了!”
鹳闭嘴不言,再无声音。
犬夜叉:“算了,说说你的‘听说’。”
鹳眼观鼻鼻观心,棒读道:“听说大将‘轻薄’了杀生丸大人后不愿负责,大人一怒之下去找表弟喝酒了。”
“哦,原来去找表……”犬夜叉的金眸一下子瞪大,出口的声音譬如尖叫,一下子变了调,“表弟!”
好家伙,杀生丸的表弟还能是谁,只能是星久丸啊!
一只成年白犬找上另一只成年白犬是为了喝酒?放屁,他一个字都不信!根据他前世丰富的经验,只要是个弟弟,被杀生丸找上门只有三步走的结果,那就是嘲讽、挨打、重伤。偶尔,杀生丸会给弟弟加点料,比如来一记破颜拳。
犬夜叉:……
亏他还以为杀生丸忘了这茬,没想到在这儿等着他!
“糟糕了,星久丸!”
虽说白犬挨一顿打不会死,但友情的小船可能会翻啊。他难得交到一个“同性”的白犬朋友,怎么能让杀生丸打没了?
犬夜叉抓过鹳,摇晃:“说,星久丸的领地在哪儿?”
() 鹳:“在、在……”它被晃晕了。
无法,犬夜叉只能骑着阿吽、循着杀生丸的气味找人,并一路摸去遥远的地界。
于是,娱乐生活向来贫瘠、整天盼着看乐子的妖界很快又有了新的流言:西国的大将不愿意对下一任王负责是因为心系另一位兄长。
“不可能!”有小妖持反对意见,“斗牙王喜欢人类,女儿也一样吧!怎么看都是继国双子赢面更大!”
“但我远远见过,犬夜叉城主只把继国兄弟当孩子养。”有小妖打开格局,“反而是桔梗……对,犬夜叉城主看桔梗大人的眼神很不一样,一遇到她,她连说话的声音都是温柔的,好像一下子成熟了很多。”
“有没有一种可能,犬夜叉大人喜欢桔梗大人?”
“我不信,城主对巫女另眼相看,肯定是因为巫女像杀生丸大人!”
“听你这么说还真是,桔梗大人与杀生丸大人在气质上有些相似……”
半个月后,等犬夜叉回到枫之城,才发现谣言这东西没有最离谱只有更离谱。就这么短短几天,他一个“没有男女之分”的医师已经变成了“男女通吃,人妖不论,全部都要”的渣狗,还传得一板一眼,关键是家臣信了。
家臣:“大人,您血脉尊贵,大姓藤原,又坐拥三座大城和一个东国,区区几位男女,只要您喜欢,只管笑纳就行了。”
“无论大人您看上谁,我们都会为您抢……啊不,为您请来。”
“像大人这样仁慈伟大的强者,不留下血脉会非常可惜。”
犬夜叉:……
头疼!
当晚,犬夜叉收拾好包裹,辞别桔梗和椿,决定横渡大海,去更广阔的大洲看看。左右他已经成年,也能独当一面了,去大洲混应该不至于太惨……吧?
算了,去了就知道,反正近十年内他不想呆在扶桑了。
而临走前,他特地到母亲、幸哉、炼狱寺圆的墓前作别,并将无惨已死、产屋敷一族诅咒解除等消息告诉了他们。末了,犬夜叉说出心声——
“总觉得扶桑太小了,连带着人类和妖怪的眼界也不大。”
“人类看不到缘一和岩胜力压鬼王,只看到婚礼的混乱和人鬼的纠葛。妖怪也看不穿事情的本质,以为我跟谁都有瓜葛。”
“或许,他们都看得明白,只是关注的永远是乱七八糟的东西。”
犬夜叉:“我打算离开了。”
遗憾的是,理想与现实总有差距。
他刚跨上阿吽,就见风雀抓着邪见从远方飞来,带来了一个重磅消息。
邪见:“犬夜叉大人不好了!豹猫一族在西国的边境徘徊,看样子是想进攻啊!”
犬夜叉:……
差点忘了,还有个豹猫之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