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唯一的
景墨进门的时候,行歌正坐在窗边。
为了将窗户支开,她半个身子都探了出去。
她腰间没有系腰带,于是那件白色的外袍便松松垮垮地敞了开来,只看得见那一抹腰线弧度。
景墨看着那道弧度,突然想起方才墨华走出来时,他的样子。
他穿着还是原先那一身玄色衣服,偏偏腰间系了一条白色的腰带……
如果没有看错的话,应该是殿下外袍的那一条……
行歌不知道景墨的复杂心情,见他进来,她只是侧头看向他,微微一笑:
“你来了?坐。”
景墨不太适应地坐下,身体绷紧,僵硬得像一座雕像。
行歌看着他手足无措的样子,给他倒了一杯茶,放在他手心里。
“多谢殿下……”景墨拘谨地握着那杯茶水,并没有喝的意思,但也没有放下。
“我希望你不会呛到。”行歌深呼吸了一下,神情严肃地看着他,“景墨,接下来的话很重要,我希望你能认真听。”
她坐在景墨对面,隔着一张桌子,景墨也仍然可以感觉到她的紧张。
而且,从他进来的那一刻起,她就再也没有自称“本宫”。
他微微握紧了茶杯,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好吧……我想,我应该告诉你,我并不是你的那个殿下。”行歌做好了心理准备,一口气说出了全部真相。
“我不清楚你知不知道异界之人的概念,我就是从另一个世界来的异界之人,不知道为什么外貌年龄都和你的主人——夜行歌一模一样。”
“第一个发现我的人是苏寒星,我们达成了交易,我暂时扮演夜行歌,而他则帮我找回去的办法。”
“所以,你现在可以选择了。”她说,“我愿意放你离开,去找你真正的主人,又或者……你想先杀了我泄愤?”
景墨沉默了很久很久,从表情上,行歌看不出他究竟在想什么。
她的手放在桌下,无意识地轻轻摩挲着桌底,等待他的回答。
就在她快坐不住的时候,景墨终于开口了。
“这就是您最近烦恼的事吗?”
“嗯……嗯?”行歌被他这个问句问得一愣,半晌才迟疑地点了点头。
“也算是吧。”
“还好,您不是厌恶属下了。”景墨微微吐了一口气,将茶杯放在桌上。
“属下还以为……您后悔看到属下的脸了。”
……现在是讨论这个问题的时候吗?行歌很想问他这个问题,但看景墨严肃的眼神,她还是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属下哪里也不去,殿下。”景墨低声说道,“有血契在,您就是景墨的主人。”
“……说到这个。”行歌微微动了动手臂,“我也不知道,你和我为什么会存在血契。”
“那个未完成的血契,是先凤后将他与属下的血契转移给太女殿下的。”景墨垂着眼坐在那里,声音很轻地叙述道。
“只是凤后殿下还没来得及完成整个仪式,便去世了。”
“有血契在,无论如何属下都不会离开您,也绝不会伤害您。”
景墨看着行歌,一字一顿地说道。
“您就是景墨唯一的主人。”
他站起身来,郑重地跪了下去。
行歌松了口气,将他扶起来。
“起来吧,景墨。”她看着那双清澈的琥珀色眼瞳,叹了口气,“你真的……不介意我不是你真正的主人吗?”
“属下虽然愚笨,但是究竟谁是真正的主人,景墨还是可以判断得出来的。”
景墨这句话说得十分认真。
他从一开始就能感觉到,究竟谁才是他的主人……只是,在禁咒尚未破解之前,不能告诉她一切。
否则谁也不知道,强行唤醒她的记忆,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
“……多谢你,景墨。”行歌第一次如此真诚地朝着她道谢。
“这是属下应该做的。”景墨微微摇头,随后一如既往地向她询问道,“您现在要用晚膳了吗?属下去帮您取来。”
“啊,好。”
行歌目送景墨离开房间,才深吸了一口气,从桌下将那把格洛克取出来。
墨华的声音似乎仍旧在她耳边:
“我建议你继续瞒着景墨,谁知道他在知道你身份后会怎么样?”
“可我答应了要告诉他一切。”行歌犹豫了一瞬间,还是执意坚持自己的选择,“我不想骗他。”
墨华看了她半天,才用不知道是什么感情的语气开口:“我发现,你自从来了这个世界,似乎心软了很多。”
“随便你说。”行歌被他看得有点尴尬,只得用满不在乎的口气说道,“我相信景墨不会伤害我。”
“你既然愿意赌,那么我也不反对。”墨华对她说,“只有一点,你得将自己的安全放在他的生命之上,明白吗?”
“……我当然明白。”行歌将格洛克的子弹退出来,又重新收回了袖中。
她是真的有些感动,景墨是这个世界,第一个在知道她身份之后,还无条件选择站在她身边的人。
即使有血契的原因,她也愿意感激这份情谊。
“而且,我也松了口气……”
行歌想起刚才景墨坚定的表情,露出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
“景墨啊景墨,我说过如果你背叛我,我真的会杀了你的……”
“幸好,你没这样做……”
……
到第二日,行歌再见到百里长生的时候,他第一句话就是:
“你的私事,都已经处理完了吗?”
“姑且算是吧。”行歌摸摸鼻子,答道。
墨华说他还得继续去寻找穿越回去的方法,所以不能一直留在她身边。
走之前,他留了一枚印戒给她,告诉她如果有事找他,可以去京城里他的暗桩传递消息。
至于景墨,他们昨晚已经说开,行歌也觉得放下了一个心中的重担。
她开始和景墨更加自然地相处,以及……更加亲密的相处。
她从小在组织里长大,除了自定的底线之外,没什么公序良俗的道德感,因此她并不觉得和景墨亲近有什么不对。
说一千道一万,还是自己喜欢最重要。
“我这里有一封信。”百里长生抽出一封雪白的信件,递到她面前。
“是宫里送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