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小小的教训
在这种渗人的微笑之下，越尘难得对行歌尊敬了一些。
他走到田垄边缘，缓声对行歌说道：“殿下，可以了，请上来吧。”
“啊，越尘使者。”行歌又朝他微笑了一下，“麻烦你拉本宫一把。”
越尘感到一丝疑惑：她为什么不叫同样在旁边的景墨？
但他生活在长汀山太久了，警惕性并不算强，听行歌这样一说，就直接伸出手去了。
一瞬间，他的右手传来一股巨大的力量，随即便是一阵天旋地转。
他被重重地摔在祭田里，还没等眩晕过去，就被一个木制的长柄物件压住了咽喉。
“太女殿下，您这是在做什么？！”
越尘身后的几个侍从尖叫起来，就要扑上来救人，随即他们听见一声清朗的长剑出鞘声。
景墨站在行歌背后，手中长剑在日照下泛着寒光，直指他们。
“不得靠近殿下。”他盯着那群侍从，寒声道。
而行歌一脚踩在木犁的扶柄上，仍旧是那副温和亲切的笑容：“小熊孩子，终于落本宫手里了。”
她脚下用力，将本就已经嵌在泥土里的犁底又往下压了几分，看着越尘因为缺氧而涨红的脸，满意地笑了笑。
“本宫说过了，你很没礼貌。”她俯下身，袖间轻轻一抖，一把漆黑的匕首落在她掌心。
行歌用手中夜隐的刀身轻轻拍了拍他的脸，轻声道：“这样没礼貌的小孩，在外面得罪人可是会被划花脸蛋的。”
越尘面露惊恐，他挣扎着颤声开口：“你……你敢！师父不会放过你的！”
“啊啦，本宫好害怕啊。”行歌假模假样地表演了一下，又故作担忧地看看他，“可是他现在不在，等他找我麻烦时，你的脸已经被划了呢。”
越尘疯狂挣扎，口中还怒骂道：
“你……你真歹毒！我只是刁难你一下，你竟然要……”
“说实话，本宫本来没打算和你计较。”行歌敛了笑容，正色道。
“但是本宫转念一想，这长汀山本宫还要待一个月，若是一直这样应付你和你的手下们，实在太麻烦了。”
“所以，抱歉啦。”她直起腰来，夜隐在掌心转了个圈，“你就委屈一下，当本宫杀鸡儆猴的那只鸡，好不好？”
这样说着，那道暗色的寒光从她掌心直射而出，朝着越尘面门飞去。
就在这一瞬间，越尘大叫了一声：“师父！救我！”
行歌便亲眼看着这个少年，在一道白光下，化作一只白鹤，扑闪着翅膀从犁底下逃开。
而在同一瞬间，同样是一道白光，打飞了行歌的夜影，黑色的匕首无声地落在祭田里。
来了。
行歌并不是很惊讶地拾起手中的匕首，朝着越尘逃走的方向看去。
小小的白鹤扑了几下翅膀，猛地一下落进一个雪色身影怀里，重新化为人形，大哭着抱住对方：“师父！那个疯女人，她要杀了我！”
“本宫好像还没那么心狠吧，只是吓吓你。”行歌悄悄将匕首收回袖中，背着手笑眯眯地说。
景墨则退到她身前，手中依旧握着那柄长剑。
“你撒谎！”有百里长生在身后，越尘似乎又有了胆气，恼怒地指着她，正准备骂人。
“越尘。”百里长生淡淡地开口，雪色袖袍一挥，将越尘轻轻推开。
然后，他看向行歌，仍旧是那种无机质的眼神：“殿下，为何如此？”
“使君不如问问你的乖徒弟。”行歌仍旧笑着，一脚踢开了足有十来斤重的木犁。
“他可是将本宫耍得团团转了一下午呢。”
见越尘打算反驳，行歌直接问道：“耕礼，是需要本宫花一下午，将整片祭田都犁完吗？”
“越尘。”百里长生转身去看他。
原本怒气冲冲的越尘对上自家师父的眼神，一下就心虚起来，躲躲闪闪地不敢开口。
如此场面，谁都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跟随着越尘的侍从全都跪了下来，不敢辩解。
“越尘冒犯客人，去静室禁闭一月。”百里长生没看他们，只直接以命令的口吻说道，“其他人，自去领罚。”
没有任何一个人提出异议，就连刚刚十分桀骜的越尘也闭了嘴，含着眼泪瞪了行歌一眼，转身跑走了。
“使君的惩罚倒是十分温柔。”行歌无视了熊孩子的怨念，看向百里长生，意有所指地说道。
而百里长生则将目光下落，看了看行歌藏在身后的手：
“殿下对越尘，似乎太过狠辣。”
“哦？怎么说？”行歌装傻充愣。
“殿下掷出去那一瞬，似乎是瞄准了越尘的左眼吧。”百里长生目光落在刚刚夜隐所瞄准的落点位置。
他的衣袖似乎轻微地动了动，就有一阵清风绕着行歌身边拂过，将翻倒的木犁重新扶起来。
“若那一刀中了，越尘只怕不是毁容了。”
“是吗？真不好意思，本宫心情不是很好，准头差了点。”行歌没有任何诚意地道歉。
“殿下是猜到了吾会出手罢。”
百里长生看着她，银蓝色的眼瞳似乎可以看穿人心。
“一半吧。”行歌耸肩，坦然地承认了，“还有一半是真的想废他一只眼睛。”
她和苏寒星曾经私下约定过，不得在皇宫内随意动手，以免暴露身份。
但是这里又不是皇宫，她给不听话的熊孩子一点教训没什么问题吧？
她刻意往挑衅的方向说，试图激怒百里长生。
刚才那一瞬间，她亲眼看着越尘变成白鹤又变回人形。
这长汀山上的人……果真还是人吗？
曾经是唯物主义者的行歌也只能在心里默默摇头，看来以后走夜路真有可能撞到鬼了。
“吾不予置评。”而百里长生却并没有一丝波动，说出了一句堪称冷漠的话。
“看来使君对自家徒弟也没那么上心嘛。”
行歌对他这样的反应稍感失望，但还是继续笑了笑，继续话题。
“既然越尘侍者被关禁闭了，那么本宫接下来的礼程，由谁来指引呢？”
面对她调侃的目光，百里长生仍旧淡漠地开口回应：
“由吾来指引，殿下觉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