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祭天
或许是因为御花园之事，女皇要行歌第二天就上长汀山去，连中秋宫宴都取消了。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行歌自己都毫无准备。
按理说，以过去苏寒星的性格，必然会念叨她一大堆这不能做那不能做的事。
但出人意料的是，苏寒星竟然摇了摇头。
“以殿下的能力，在下相信您足以应付一切。”
这话听得行歌一愣，不自在地摸了摸脸：“你怎么突然开始夸人了……不会吃错了东西吧？”
“我似乎没有说过殿下的坏话吧？”苏寒星瞥她一眼，面上没什么表情。
行歌摊手：“但也没说过好话啊？”
“殿下希望在下多说您的好话吗？”苏寒星淡淡地看着她，“若这是您的愿望，我会尽力满足的。”
“别，你保持现在就行了。”行歌连忙阻止，“要是再少和本宫玩点猜谜就更好了。”
她只是说笑，没想到苏寒星却颇为认真地点了点头：“……我会尽量。”
这下行歌是真的觉得古怪起来了，她盯着苏寒星的脸看了半天，试图从他脸上看出易容的痕迹来：
“你真是苏寒星？不会被人夺舍了吧？”
“殿下，您不会觉得这样很幽默吧？”苏寒星眸光闪了闪，声音一下冷了下去。
……好吧，还是他。
“那既然你没事了，本宫就回去了。”行歌耸耸肩，准备离开。
“啊对了。”她刚走出两步，又突然转回来，朝苏寒星眨了眨眼。
“本宫上山的这段日子，还要有劳苏公子帮我照顾好宫里的人。”
“尤其是……夏至跟何舟。”
最后这句话她说得意味深长，苏寒星与她对视了一瞬，便了然地点了点头。
“殿下放心。”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心，行歌愉快地转身离开了湖心亭。
……
隔天一大早，天还没亮，行歌就被夏至从被子里拖了出来。
“殿下，大婚祭礼要求您一个人在长汀山上完成，我不能跟着您，您一定要小心些啊……”夏至一边给她打扮换装，一边絮絮叨叨地讲了一大堆注意事项。
“无论如何，您都不要和圣君使者起冲突……一定！”
夏至念叨起来功力一点不输给何舟那个话痨，她手上帮行歌系着腰带，嘴上还一刻不停地认真叮嘱着。
“长汀山上的使者都随着圣君修行，性格向来有些孤高，就连皇室中人也不怎么给面子，但对皇族起码的尊敬还是有的。”
“只是长汀山上戒律良多，使者们或许也有些严苛，还请您千万要忍耐……”
“本宫知道了知道了知道了。”行歌两只手一起，一下捏住了夏至的小脸，“年纪轻轻这么啰嗦，小心老了以后吃东西漏风！”
“殿哈，阔爱思翁手！要农不乌安了！”（殿下，快松手！要弄不完了！）
……
好不容易穿上了那堆层层叠叠的礼服之后，行歌又被夏至抓起来仔细盘了一个复杂的发髻，再里三层外三层地开始往头上和身上挂配饰。
这下，行歌是彻底体验到什么叫做夸张和招摇了。
赏花宴什么的……简直小巫见大巫！
“本宫这样还能走路吗……”行歌痛苦地闭上眼，“哪有人爬山穿这么多的！”
“您别担心，这只是在山下的礼装。”夏至安慰道，“在山下完成了祭礼之后，您会休息一夜，第二日沐浴之后便可以简装上山了。”
她说得没错，在一切收拾完之后，行歌和女皇以及朝中重臣，一起乘马车到了长汀山下，准备开始祭礼。
长汀山在皇城之外不远处的东方，巍峨高耸，山崖陡峭，一眼望去，竟然看不到峰顶。
这座山从山腰开始便云雾缭绕，颇有一股仙山的气质。
到达长汀山之后，在礼部尚书的主持之下，女皇领着行歌，在山下的祭天台上香祷祝，而后开始当众讲话。
说到行歌差点睡着的时候，又开始让行歌对历代帝君的牌位一一行礼，再献上各式各样的祭品，女皇则在一旁为每一个牌位点香。
接下来则是由礼部尚书来宣读祝文，念完之后，行歌与女皇分饮祭礼盘中的两杯酒，以示受上天恩泽。
最后，在女皇的指示下，诸位大臣一同饮酒，分食进献的祭品。
如此，终于礼成。
整个仪式从上午一直进行到快要日落西山，行歌顶着至少有十几斤重的装饰，一整天除了酒和那点祭品之外，根本就没有吃上其他的东西。
虽然说她也不是没有过类似的遭遇，但总还是觉得累得要命……
女皇和大臣们在仪式结束后便匆匆返回皇城中，只留下行歌一个人暂居长汀山下的行宫中。
她脱去了所有华丽又复杂的赘饰，只穿着单衣，仰面躺在床上，这才松了口气。
景墨甚至不需要她命令，就已经现身。
他悄无声息地的跪坐在行歌身侧，准备帮她按摩。
而行歌却摆了摆手，阻止了他：
“先别急，本宫有点事想问你。”
“殿下请讲。”景墨依言收回手，乖巧地跪坐在床边上，看起来就像一条听话的大狗狗。
“明天本宫就要上山去了，你怎么办？”行歌问道。
她早就在想这个问题了，长汀山只允许她一个人上山，连侍从都不能带，景墨虽然是暗卫，但也很难说他是否可以得到允许上山。
“属下会隐藏好气息，不会被使者们发现的。”景墨低头。
行歌翻了个身，俯在床上，撑起上半身看他：“那万一你被发现了怎么办？以往皇室中人上山祭天，她们有带暗卫吗？”
景墨很明显地迟疑了，行歌可以看出他内心正在剧烈挣扎，但还是对着她实话实说了：“以往帝君与帝女上山祭天，暗卫都是等在山下。”
“本宫就知道。”行歌撇撇嘴，正要继续说下去，“那你也和他们一样，呆在……”
她话还没说完，就看到景墨猛地抬起头来看向她，琥珀色的双瞳中尽是祈求。
“殿下，求您……让属下陪在身边。”他恳切地膝行了两步，离行歌更近了一些，“属下不会被使者们发现的，哪怕真的被发现了……属下愿意一力承担罪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