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沙堆中的十万英魂
李开元与陈重霄二人在擂台之上激战许久，强大的源气武技层出不穷。
狂风呼啸，黄土厚重。
两位天骄的战斗，甚至让天地之间的风、土源气产生了剧烈的波动。
近乎源气枯竭，仍然没有分出胜负。
李开元拄着刀柄，大口喘着粗气：“陈重霄，今天战得痛快！等到照日之境我们再战，到时候，非要让你在爷爷的大刀下臣服！哈哈哈！”
宝剑收入剑鞘，陈重霄也是大汗淋漓，满脸疲惫。
但仍是冷若冰霜地回应道：“随时奉陪。”
“啧啧，这两人已经是第二十五次交战平手了吧。不过看强者战斗，是真的过瘾。”
台下的观众讨论着。
两位天骄，再次以平手结局。自两人第一次交手以来，便难分胜负，可谓是彼此一生的宿敌。
在众人的注视之下，双方拖着自己的蛮兽，走下擂台，消失在夜幕中。
随着主角的离开，聚集的人潮也渐渐散去。
宁道缺回到客栈后，发现柳轼之还没有回来，便先乖巧地上床睡觉了。
早在李开元与陈重霄还没有出场的时候，柳轼之就告诉宁道缺，自己要去见一个老友，让他等会看完先回客栈。
万里龙城之外，是一片荒漠。
柳轼之行走在荒漠里，手中提着一只油纸包裹的烧鸡。
在万里龙城没有建立起来之前，这里曾是边疆战士与蛮兽搏杀的战场。
在那些双脚没有接触这血染大地、没有亲眼见证这里浓郁血气的人眼里，万里龙城是巨石建筑的雄关，可抵无数蛮兽。
可实际上，对于那埋骨边疆的战士们来说，龙城就是一道巨大的墓碑。
雄关万里，则是他们的墓志铭。
远远的，荒原深处仿佛闪烁着无数的光点，与夜空中的繁星相映照。
等柳轼之走近后发现，哪里是什么光点，映入眼帘的赫然是无数个大大小小的沙堆。
沙堆的顶部经过边塞胡风的吹拂，圆润光滑，在月光的照耀下，反射出星星光点。
如果蹲下观察，还能看见沙堆中留下的冥纸灰烬。
在这些大小不一、星罗棋布的沙堆中，坐着一个头发花白老人。
他的皮肤浮肿而皲裂，布满了皱纹，像被风沙打磨过的岩石一样坚韧。
仅仅从远处观望，也能感受到老人身上散发的磅礴煞气，如同一只来自洪荒的凶兽。
老人穿着一身朴素而整洁的棉袍，左手握着酒壶，右边宽大的袖口里却是空荡荡的。
“老胡！”
柳轼之对着满脸怅然的老人喊道。
“柳先生！”
看清来人后，老人激动地站起身。
“柳先生，您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也不提前通知我一声。”
独臂老人对柳轼之恭敬地说道。
“无妨，我也是路过此地，顺便来看望看望你。方才去你的住处发现你不在，想来便是又来这里一个人喝闷酒了。”
“与这遍地沙堆只喝酒，有什么意思，还得配上这香喷喷的烧鸡才是。”
柳轼之提了提手中还冒着热气的烧鸡。
“没办法，人老了就是容易伤感。很多个夜晚，我在梦里都能听到那雨点般的马蹄、惊雷般的呐喊。”
“也只有在这，与沙堆中埋葬的大宁英灵共饮，才能抚平我内心的不安。”
独臂老人望着月光照耀下的沙堆，眼里满是不舍。
每一个沙堆，都代表着为大宁边疆而死，却尸骨无存的大宁战士。
有的是普通的军士，有的是开辟源气海的修士。
他们的身份、武力不同，但面对蛮兽时的决绝与英勇却是一致的。
十年前，宁天武刚刚继位，下令修建万里龙城。
无尽的铁骑，辞别家中老母的白发，带走稚子与春闺的期盼，只留下万里的遥望与思念。
那时，独臂老人还是雄姿英发的将军，修为直达天明境巅峰，离那举世无双的蜕凡境也不过一线之差。
凭借冠绝军中的修为，老人本可以稳坐高台，但他还是毅然选择了龙城的前线。
也正是独臂老人胡旭的不慕名利，精忠为国，才让柳轼之视其为好友。
龙城建造的第一个冬天，放眼望去，天地间一片雪飘，唯有呼啸的寒风。
众人以为蛮兽一族断然不会选择在这天寒地冻之日，翻越破云山，侵扰大宁边疆。
意外发生了。
为了阻止大宁龙城的修建，临近破云山的冰魔熊一族兽王竟然亲自出动。
上万只冰魔熊从皑皑白雪中奔袭而来，对于大宁普通的军士来说，凝聚出冰雪巨力的冰魔熊简直就是灾难。
能够与之抗衡的，只有龙城中为数不多的修士。
这上万只冰魔熊在龙城中十万普通军士与七百修士眼中，是一个巨大的挑战。
可他们不能退，一旦退了，大宁的百姓将直接暴露在蛮兽的视线当中。
那势必是一场屠杀。
为了自己活命，将百姓的生命作为赌注，这不是大宁男儿能够容忍的！
距离龙城最近的城池需要两日的行程，冰雪还会加大行军所需要耗费的时间。
这意味着，龙城的将士们至少需要坚守五日才能等来救援。
冰魔熊在蛮兽一族中虽然没有什么神通，但是其强悍的肉身就是它们最大的武器。
并且这漫天飞雪，给每一只冰魔熊都覆盖上了厚厚的冰甲。
能够真正对其造成致命伤害的，也只有那七百名拥有源气的修士。
普通的弓弩刀剑，也只能是在一定程度上，对冰魔熊的行动进行限制。
仅仅三日城中的弩箭已经全部用完，冰魔熊大军仍然带着疯狂的势头冲向龙城。
为了保存修士们的源气，十万军士决定出城迎战，以血肉之躯阻挡蛮兽。
“杀！！！”
战马的铁蹄与战士的嘶吼震散了满天风雪。
战阵的前列，是冲锋的战马。
为了防止战马害怕，每一匹战马的眼上都特意被布蒙住。
“轰！！！”
上千匹战马与最前端的冰魔熊碰撞在一起，发出震天的声响。
随之而来的，便是战马与军士被冰魔熊撕裂的声音。
从出城迎战的那一刻，每个人都抱着必死的决心。
在死亡的前一刻，军士用长矛狠狠地刺向冰魔熊张开的巨口。
滚烫的鲜血撒在纯洁的白雪上，冒着丝丝热气。
“吼！”
剧烈的疼痛让冰魔熊发出怒吼，但随之而来的是数十名军士手中的利刃。
凡人与蛮兽相斗，唯有搏命！
十万军士前赴后继，用肉身硬生生将冰魔熊阻挡在了龙城之前的荒原上。
他们只需要再守住一晚，明日的曙光，便会带来救兵，龙城便有了希望。
鲜血浸透了荒原，蛮兽与将士的尸体遍布。
将士们杀红了眼，那被冰魔熊撕成满天血雾或直接吞下的，都是他们昔日的袍泽！
荒原上的月亮，似乎都被染上了血色，清冷妖冶。
决战不在黎明，而是这血腥弥漫的黑夜。
隐藏许久的雪魔熊王，出现在了战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