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7章 不要被人瞧见
两刻钟后,大街上,元鸿朗与仨孩子面面相觑。
他十分不理解,“你们不认识路,怎么不带个认路的出来?”
敢情在街上转了半天,完全在瞎走。
三个孩子异口同声,“你是大人,你怎么也不认路啊?”
元鸿朗:“……”
他出行都是坐马车,顶多知道个方向,认路是车夫的事。
“我……”
他话才起了个头,三孩子已经分开来去找人问路了。
元鸿朗干脆闭嘴,也没有孩子们忙活而他闲着的自觉,找了个避风的地方站着,等三人回来。
三孩子长得乖巧又嘴甜,问路十分顺利。
不过,三人都走出一条街了才想起来把元鸿朗给忘了,赶紧转身回去找人,将元鸿朗带上。
元鸿朗一边走一边问三人,“你们方才是否将我忘了?”
三孩子瞅他一眼,十分诚实地点点头,“忘了。”
元鸿朗:“……”
他就知道,问个路而已,哪里需要那么久?
以防万一,他道:“刚才的事情我不计较,一会儿去了蒋府,你们可别把我忘了。”
荞荞扭头看他,好奇道:“忘了会怎么样?”
元鸿朗本想说治三人的罪,可仔细一咂摸,这三个娃他一个也动不了。
沈采鸢就不说了,他不想与平南王府交恶。荞荞一身本领,光那只会变大的鸟他就惹不起。玉笙虽然瞧着面乖,但会动的小纸人他又不是没见过,估计也是个芝麻馅儿的。
宋王殿下第一次发现自己的权势在三个孩子面前毫无用处,顶多能让他不至于被人丢出去。
认清现实的元鸿朗话风一转,道:“忘了不要紧,我跟紧你们就是。”
沈采鸢扭头看向他,眼底带着疑惑和好奇。娘亲说过这位宋王殿下不算好人,可是听着好像也不算坏。
一行人步行约莫半个时辰,来到蒋府附近。
因为方才不认路的不靠谱事件,在隐身进去之前,玉笙仰起小脑袋看元鸿朗,问道:“你见过蒋小姐吗?”
“宴会上见过两面,再见我能认出来。”
“一会儿说话要小声点,隐身符只能隐藏身形,不能阻挡太大的声音。”荞荞掏出隐身符来,在三人点头后,往他们身上贴。
四人在外人眼里算是隐身了,但在对方眼里,还是和平常一样。
有隐身符在,四人大摇大摆走进蒋府,没被任何人察觉。
元鸿朗第一次体会隐身符的效果,新奇得很,特意在护卫面前晃过来晃过去,见他当真看不见,心里已经琢磨起怎么跟荞荞谈买隐身符的事情了。
有了隐身符,什么事情他做不得?往杀手身上一贴,那不是想除掉谁就除掉谁吗?
正在元鸿朗暗暗琢磨的时候,玉笙派小纸人出去探路,根据小纸人的反馈,四人顺着抄手游廊一路往后院去。
穿过花园的时候,由荞荞带路的四人差点在花园里迷路,最后还是元鸿朗带路,四人才从花园里绕出去。
没有从小纸人那里得到更多的信息,经过第一处院子的时候,元鸿朗提议进去看看。
三孩子没意见,若小纸人不能获取到更多信息,四人只能挨个院子找过去,一直到找到蒋梦玉的院子。
这处院子伺候的下人不少,却很安静。
四人尽量不发出声音,蹑手蹑脚走到打开的窗下,探头往里看。
这处窗户对着的刚好是卧房,秋日的阳光不烈,斜斜地洒进屋内,床前的屏风已经移开,能让人看清卧房的摆设和情况。
一位五十来岁的男人一身常服坐在床边,手边的托盘里放着一碗黑乎乎的汤药。
荞荞瞅了眼药碗,转眼去看床榻上的妇人。
妇人半坐着靠在软枕上,一头乌发挽起,戴着一个玉红色绣海棠花的抹额,看模样,年纪大约在四十岁左右。肤色苍白,眼底几分青黑,似乎病症缠身。
“夫人,再不喝,药该凉了。”蒋万端起药碗,拿勺子舀了一勺,凑到秦氏唇边。
秦氏右手虚握着抵着胸口,微微启唇,将勺子里的药喝下。
蒋万收回手,正要再喂第二勺,秦氏却将脑袋一偏,“哇”的一声,将方才吃进去的药吐在了床边的痰盂里。
她连着干呕了好几声,连眼底都泛红带上水光,才堪堪停下,脸上的病弱之色又重了两分。
她缓了缓,气弱地开口,“老爷,我现在喝不下,你去忙吧,一会儿我让丫鬟喂。”
蒋万劝道:“再试试,就一勺。”
说着,他将勺子往前递,秦氏便撑着起来,微微凑上前含住,不等咽下去,脑袋一偏,对着痰盂又将药吐了出来。
她吐得难受,孱弱的身躯躬起,仿佛一把将断的弓。
丫鬟上前替她整理,拍抚,又奉上清茶给她漱口,一番折腾,可算安静下来。
蒋万面色沉沉,眼中满是焦虑,“你病成这样,如何能操持玉儿的婚事?”
“李氏是个得用的,在我病好之前,老爷不妨先将此事交由她打理。”秦氏咳嗽着粗喘两声,勉强想了个法子。
瞧她这样,蒋万叹了口气,“好,我亲自过去嘱咐她几句。你安心修养,若这药不好,我再请其他御医过来。”
秦氏抬眸看他,眼底神色不明,“老爷,我听闻城中开了间平安堂,里面的大夫医术高超,连死人都能救活。”
“死人怎么可能活过来?不过是欺骗无知百姓的把戏,论起医术,民间大夫哪里比得上宫里的御医。”蒋万站起来替秦氏掖了掖被子,宽慰道,“你安心养病,我晚上再来看你。”
秦氏点点头,目送他离开。
等人一走,她扫了眼屋内伺候的丫鬟,淡声吩咐道:“都下去,月琴留下。”
丫鬟们安静地退出屋外,月琴上前关上门,快步走到床边,先转头瞧了眼窗外,见无人看着这边,才忙将角落里的瓷罐搬过来,打开盖儿,一股子药味儿便飘了出来。
她端起床边的药碗,将黑乎乎的药汁尽数倒进去才重新盖上瓷罐,放回角落。
秦氏面上的虚弱淡了两分,看着月琴忙活完才道:“罐子里的药已经装得够多了,晚上趁着没人,拿出去倒了,不要被人瞧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