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3章 舍不得
姬箐转头看向元君昊，“殿下，择日不如撞日，不若今日便将那咒给解了。”
元君昊自然也想早些解咒，点点头，命人去准备。
今儿整个三楼都被黄御使包下，楼梯口也派了侍卫守着，想要做些什么倒也方便。
趁这功夫，姬箐命人将黄御使请过来，四人先用饭。
姬箐细心观察了一会儿，发现荞荞一直吃素不吃肉，她心下便有些疑惑。
道士不同于和尚，是可以食荤腥的，荞荞怎么只食素？
这般想着她便问了出来。
荞荞刚扒了口饭菜进嘴里，两腮帮子鼓鼓的嚼动，跟只小松鼠似的。
听得太子妃问，她眨巴眨巴大眼睛，飞快嚼动几次把饭菜给咽下去。
“是师父让我食素哒，师兄们可以食荤腥。”
玉笙说过，他的师父也让他食素。
荞荞觉得，可能是他们这个年纪的小道士都得吃素。
姬箐虽然觉得奇怪，但是毕竟是人家师父决定的事情，她也不好置喙，满足了好奇心之后就把这问题抛到了脑后。
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
当然，欢的是元君昊、姬箐和荞荞，和黄御使没什么关系。
每每听荞荞说话，他那颗心就得提起来，就怕小姑娘语出惊人得罪了太子和太子妃，这顿饭没吃得心梗就不错了。
撤去饭菜后，侍从捧上清茶，供四人清清口。
荞荞的这杯是花茶，闻着香香的，喝起来没什么茶味儿。
她噘起小嘴撮了一口，小短腿儿吊在半空，闲适地晃晃悠悠。
“太子妃，可以听琴吗？”
荞荞觉得一开始进包厢时候的琴声很好听，反正现在也闲着，她想再听听。
姬箐朝侍从使了个眼色，侍从出去，不一会儿，悠扬的琴声便再次响了起来。
荞荞闭着眼睛，跟着琴声摇头晃脑，一副十分陶醉的小模样。
姬箐觉得可爱，忍不住将小姑娘抱过来，伸手捏了捏她软乎乎的腮帮子。
荞荞睁开眼睛看她，恰好看到姬箐眼底来不及掩藏的黯然之色。
“太子妃，凡事不可强求哒。”
姬箐一愣，定眼看着怀里的小姑娘。
荞荞伸出小手放在她的腹部轻轻抚了抚，“太子妃，你一心留他，新的便不会来。”
早在进包厢的时候荞荞就发现了，姬箐身上有鬼气，属于婴灵的鬼气。
不过，这鬼气似乎不害人性命。
“荞荞，你看出来什么？”
姬箐的手激动得轻轻颤抖起来，一双含着轻愁的眼看着荞荞，眼底期待、害怕、担忧种种情绪杂糅在一起，太过复杂。
荞荞眨巴眨巴眼，看不太明白。
不过，这不妨碍她回答问题。
“就是他呀，已经有两年了。”荞荞伸手轻轻拍了拍姬箐的肚子，“太子妃，你得送他走，不然新的宝宝不会来。”
“啪——”
旁边的元君昊失手打翻了手边的茶盏。
太子夫妇今日过来，一是为了问清楚补元丹的事情，二则是为了请荞荞帮二人诊治一番，为何姬箐久久不能有孕。
太子是东宫之主，极大概率也是未来的天下之主，子嗣问题不容忽视。
可是，亲眼见到这么个小姑娘，太子夫妇就犹豫了。
不是不相信荞荞的医术，而是小姑娘年纪太小，不像是能治这类病症的。
所以，两人一直没提，不曾想，荞荞竟然主动说出来了，听话音，似乎还和鬼怪有些关系。
黄御使心知他不该再继续待下去了，急忙起身告辞。
“下官家中有些急事，先行告退。”
元君昊颔首应允，荞荞朝着黄御使挥挥小手，“黄叔叔再见，记得付饭钱呀。”
小姑娘一直记得，今儿是黄叔叔请吃饭。
黄叔叔看起来很着急，可不能把付饭钱给忘了。
黄御使：“……”
你还真的吃饭来了！
“好。”他扯唇干干地笑了两声，转身出去。
包厢里的琴声再次停了，元君昊命其余人都出去。
姬箐看着荞荞，右手在腹部无意识抚摸，“荞荞，你的意思是，两年前那个孩子还跟着我？”
“对呀。”荞荞点点小脑袋，想了想，补充道，“不过只是一缕魂，太子妃，他舍不得你。”
“舍不得……”姬箐喃喃念着，泪珠毫无预兆地滚落下来，“啪嗒”，滴在荞荞的手背上。
荞荞抬手给她擦眼泪，边擦边问，“太子妃，你怎么哭了？”
“我……我高兴。”
也伤心。
姬箐的唇瓣都在哆嗦，她低头看着腹部，那个孩子竟然还跟着她。
元君昊伸手揽住妻子的肩，安慰地拍了拍，低声唤：“箐儿。”
“殿下，他还在，他没走。”
姬箐转头看向他，泪水簌簌落下，声音含着哽咽，“他也舍不得我这个娘亲，殿下，他舍不得我……”
两年了，她总是想，当初若她小心一些，孩子会不会没事？
若孩子平平安安生下来，也已经两岁了，会哭会笑会淘气，会声音软软糯糯的喊娘亲，会像个小尾巴一样跟在她身后。
越想越念，越念越想，日日夜夜，她没一日不念着那个孩子。
不曾想，孩子竟也惦记着她。
见着妻子哭得伤心，元君昊叹息一声，眼底也含着些伤感。
那是他第一个孩子，他也曾日日盼着他的出生，不想，却以那样的方式和他告别。
他伸手将姬箐揽进怀里，轻声安慰。
荞荞默默将自己从两人之间拔出来，跑到一旁的位置上坐着，撑着小脸儿等姬箐哭完。
一炷香后，在元君昊的安抚下，姬箐总算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绪。
她歉意地朝荞荞笑笑。
方才只顾着伤心，倒是把小姑娘忽略了。
荞荞弯起眼睛回她一个笑，“太子妃，你不能一直念着他，这样他没法安心投胎哒。”
“我、我不知道。”姬箐有些无措，下意识低头看向自己的腹部。
她害了那个孩子吗？
她不想的。
元君昊安抚地拍拍她，转头看向荞荞。
“荞荞，箐儿一直不曾再有身孕，都是因为这个孩子吗？”
荞荞走过去给姬箐把脉，片刻后道：“太子妃的身体很好。”
元君昊听明白了，没有身孕不是身体的问题。
荞荞瞅了眼姬箐，“太子妃对他太好了，又太过思念，他舍不得，才一直不曾完全离去。他不走，新的宝宝就不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