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被迫沉塘
床上的女子缓缓醒来，她似乎是闻到了饭菜的香味。
自己是不是已经死了才会出现这幻觉？
都多久没有闻到如此的饭菜香了，因为担心被人发现，他们平日很少开灶做饭，每日冷锅冷灶的凑合下肚，晚上偷偷从狗洞出门，找些东西来吃。
这样的日子她不知道坚持了多久，也不知道要坚持到何时。
很快她发现这不是幻觉，而是真实存在的，因为她还在自己的小窝。
可这味道真的太香了，她本想像往常一样艰难的起身，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可是却突然发现自己的动作不再像之前那么艰难，以前让她痛不欲生的疼痛感消失了。
她赶忙起身，待看到躺在他身边的弟弟时，眼神中一片慌乱。
“然儿，然儿，你怎么了？”
“他只是睡着了，你不用担心！”
此时潘雅也终于发现弟弟的脸色似乎比平时好了很多，她意识到眼前的人不但不是自己的仇人，反而还救了自己。
她起身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朝着白茵磕了三个响头。
“姑娘大恩大德，潘雅没齿难忘！”
白茵扶起她。
“不用如此，你们现在恢复只是暂时的，想要真的恢复还要有些时日，至于你脸上的伤，我也会尽量帮你医治的。”
潘雅闻言，激动到有些发抖的问道。
“我的脸还能恢复？”
“能！相信我！”
可是潘雅却是冷静了下来。
“其实恢复不恢复并不重要，若是报不了仇，活着又有什么意思？”
她把头缓缓转向床上的男孩。
“若不是为了然儿，也许我根本撑不到现在！”
“能不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潘雅缓了一下情绪，半晌才开口。
“这个宅院以前就是我的家，这个镇子以前也不是这个样子……”
白茵看看这眼前的宅院，终于明白，为什么这潘雅即使沦落到此地步，谈吐举止依然不显落魄，原来她曾是如此有钱人家教养的子女，难怪了!
原来，这潘雅的父亲潘忠阳原本是这灵富县的知县，母亲关媚儿一家世代经商，颇为富足。
灵富县因为地势位置的原因，经常会有客商来此落脚，加上潘忠阳治理有方，出台了许多有利商人的政策，母亲一家有极具经商头脑，整个灵富县虽说只是一个小小的县城，繁荣程度却是其他县城都无法比拟的。
那时候，潘雅就是人人羡慕的大小姐，长得好，家世好，爹娘为她花重金请来多位教导师傅教她各种本事，所以那时的潘雅在众人心中就是众星捧月般的存在。
不料，十几年前，山上突然出现了一个灵蛇门，从此，这灵富县的噩梦便来了。
先是县城内各种被人捣乱，起初人们还不甚在意，可是当发现这帮人完全没有人性，动辄要人性命的时候，老百姓胆怯了。
他们纷纷找到潘忠阳，要他为老百姓做主，潘忠阳派出很多衙役想要保护百姓的平安。
可是和武功高强的江湖门派比起来，衙役怎么会是对手，最终不止没能保护得了百姓，那些衙役也都纷纷丧命，从此之后每日都是人心惶惶。
原来来此经商的外来商户，看这阵势都赶忙离开了，很多本地的商户没法离开或不舍得离开的，也都人人自危。
这还不算完，后来县城内开始陆续丢失男子，从八岁到二十多岁不等，全部都是长相姣好的。
晚上睡觉间就不知不觉的失踪了，没有人知道去了哪里，那些人也没有再回来过，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后来又有很多有儿子的家庭因为担惊受怕不得不离开了这里，这里的名声越来越差，人口也越来越少。
潘忠阳上报知府寻求帮助，可是知府却是以渎职罪撤了潘忠阳的知县之职，还抄了家，打了潘忠阳三十大板。
潘府一时只剩下一个空壳子，潘忠阳一气之下，一病不起，可是潘家已经无钱为他治病，只能每日卧床苟延残喘。
若是新任的知县有什么真本事就算了，可是知府却是认命了原本灵富县的一个财主恶霸黄大福做了新任知县。
黄大福上任第一件事，便是要强娶潘雅做小妾。
潘雅哪里肯从，但是眼看着父亲的身体一日比一日差，她最终还是点头同意了，条件就是黄大福能为父亲出钱治病。
黄大福满口答应，直接把潘雅接进了黄府。
原来这里有个习俗，女人嫁做妾室之后生孩子必须要有夫家给的生产纸，表示孩子是夫家认可的，否则就算是请来了产婆也没人敢接生。
因为在这里帮这样的人生产是死罪，即使母亲偷偷把孩子生下来的，这个孩子和母亲也不能存活，立刻会有人报告官府，直接沉塘。
因此好多女子因为得罪夫家，或是不得夫家喜欢，都会死在这张生产纸上。
这生产纸，正室是不需要的，只有妾室才需要，因此小妾基本就是毫无地位可言，即使被正妻折磨的要死要活也不敢吭一声，因为不敢。
但是因着是自己男人的血脉，所以正妻一般对逆来顺受的小妾不会乱来，但是但凡小妾惹自己不开心了，那就毫不客气。
眼前的潘雅便是。
黄大福的正妻王氏是个悍妇，总是打压她，但是黄大福好色，妾室也是一房接一房，她也已经见怪不怪了，打压折腾一番也就没事了。
本来潘雅若是能逆来顺受的话也许换的一份平安，但她偏偏是个不服软的，本就心高气傲的她怎么会甘心整天被欺负，又加上她会些武功，便经常跟王氏起冲突，于是王氏便用计让他得不到生产纸。
她只能自己偷偷生下孩子，可是这样的事情怎么可能瞒得过，被人发现后，她被毒打一顿，然后和孩子一起被沉了塘，王氏嫉妒她的容貌，还亲手毁了她的脸。
可能命不该绝，沉塘后，绑住她的绳索却是突然松动了，最终孩子没了，他却拼尽全力活了下来。
本想偷偷回府，看看爹娘，却发现家中大门紧锁。
她不敢有太大动作只能找到之前院中的一处狗洞悄悄爬了进去，入目是满眼的荒凉，院中是满满的落叶，屋内到处是灰尘和蜘蛛网，她很慌，拖着残败的身体找了好久，才发现瑟缩在角落已经瘦的没了人形的弟弟。
堂前还有父亲的灵位，她这时才知道父亲早已不在人世，黄大福骗了自己。
他根本没有给父亲治病，甚至母亲带着儿子多次想登门看自己的女儿，都被赶了出来。
最后一次去，两人还遭到了毒打，母亲被他们活活打死，直接丢尽了乱葬岗，而自己留了口气，从乱葬岗醒来，悄悄埋葬了母亲的尸首，便偷偷溜回了家。
潘然当时只有九岁，年纪还小，不知道该如何做，怕自己再出现会被发现，只能每日躲在这荒废的宅子中，靠家中残存的一些粮食蔬菜裹腹。
潘雅心痛不已，自己当初的一个错误决定害了一家人，自己为什么会相信那个恶霸的承诺？若不是自己进了黄府，也许家里就不会变成现在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