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净杰醒来
华亭酒肆
来到这里，已经过了七天了，净杰昏迷休养的这段时间，苦苦每天大多数时间都去酒肆帮忙，然后就是回来休息发呆。
自从那天见过婆婆后，再也没有单独交谈说话的机会了，不知道是婆婆故意避免互相见面，还是怎么的，苦苦能感觉到婆婆的忙碌是真的。
怎么说呢，就是自己过去那么长的岁月里，在这个世界上见到的那么多生命为了自我的价值，或者为了自我的生存生活，东奔西跑日以继夜的工作忙碌一样，婆婆也是。
她就像完全忘了自己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完全忘记了自己就算不吃不喝都要比这个世界存在的时间还能存在的长久。
好不容易，有天忙完手里的活，苦苦在打烊后，坐在柜台旁休息，婆婆破天荒的走了过来跟自己说话。
“这几日的生活，你觉得如何？”婆婆微笑着道。
“我，很是厌倦这种生活，”苦苦道，“就像我还是张筱时，所拥有的生活一样，打工、学习、赚钱、存活，被某些自己都不知道原因目的或者别人认为的动力驱使着驭赶着，行走在自己都不知去往哪里的道路上。”
“那苦主如今是否有不一样的感受呢？”婆婆道。
“乏味，无趣。”苦苦道，“我并不理解婆婆现在的存在方式，感觉婆婆就像失去了原有的一切，换成了一位普普通通为了生计奔波，为了生活忙碌的平凡人，这个世界意义上的平凡人。”
“呵呵，”婆婆笑道，“以往苦主降临这个世界多次了，除了弥平两界灾祸的‘救世歌姬’外，不知名不知数的借体，做成的事情和沟通两界的功绩，都不曾给你留下印迹。”
“为何这次的借体，张筱这个存在本身会给您带来如此大的影响？又为何导致您此次来到这个世界被规则束缚，能力被禁锢呢？”婆婆问道，“您可有想过其中缘由？”
打烊后的酒肆关闭了所有的灯光，从外面透进来灯笼的光亮，有风吹过，带着适当的冷意。
苦苦听到婆婆的询问才惊觉，原来自己在这几日的忙碌中，不知不觉已经忘记了净杰带自己来这里的真正目的。
净杰昏迷后，自己似乎在逐渐被某种力量削弱对四德之力的掌控。
普通人的生活确实令人厌倦，但更可怕的是，自己竟然逐渐被这个世界同化，逐渐沉湎在这个天地的虚假中，忘记自己的身份，忘记自己本身存在的意义！
婆婆静静起身取了一壶茶端了过来，给自己和苦苦分别倒上一杯，放在桌子上。
茶香四溢，带着淡淡的暖意。
“喝一杯茶，拂一拂自己心里积落的尘埃吧。”婆婆端起自己那杯一饮而尽，仿佛那是带着茶香的酒水，快速饮下便能消解某些自己都不明白的、不知是否存在的东西。
太虚无太飘渺又太空洞无依。
这就是……
苦苦也端起茶一口饮下，香茶入喉入心，顿时心头清明爽利，眼前灰蒙精光再现！
苦苦抿嘴道，“这…难道就是…这个世界的我，所能得到的命运轨迹么？”
话语里透露着不明所以，又不可置信。
婆婆赞许的点了点头，“苦主，你可知，这个世界上的命运，没有那么多的跌宕起伏，也没有那么多的不可捉摸。”
“生灵们为了存续，为了生活，无论努力、平淡都可以自己选择，成功失败都会发生在每个人身上。这段时间你地所见所感就是最直观的表现，酒肆人来人往，各色人等皆如过眼烟云，人生百态，浮世绘卷，也不过是纸墨着色。”
“加上这个世界上原本的张筱带给你一颗继续下去的种子，才让你如此顺利寻到命运的轨迹。但，寂境和凡界，两个世界的交织集中在苦主一人之身，是生发还是枯萎，在你自己没有做出选择时，任何世界和任何人都无法帮你什么，想要解除束缚，只能去感受这个世界，接受这个世界，并让这个世界接受你。”
“你可以作为客人，也可以作为朋友，与这个世界和解，与寂境的你牵手，然后获得抓住命运不定轨迹的那根线，并且掌握它！在那一刻你才是你自己，而不是张筱，也不是苦苦的你。我们伟大的苦主。”婆婆温柔的说着。
苦苦听完婆婆说的话，静静思索着什么，“这就是婆婆仿若凡界之人的原因么？您已经找到自己的那条线，能够贯穿这个世界所有生灵存在、遗忘与铭记的大道轨迹？！”
“嗨，苦主也太抬举老身了，自意外入天骸，又复归此界，老身也只是初窥门径，何能妄言大道轨迹呢。”婆婆肃然道。
“好了，既然苦主心中尘埃扫净，那就跟老身一起去看看净杰吧，时候到了，他也该醒了。”
说完，婆婆起身，向楼上走去。
苦苦甩手间，将酒肆门窗闭锁后，跟随着婆婆来到楼上。
两人径直来到最里面的房间，姜婆的卧房，净杰一直都在这里休养。
婆婆打开门，，待苦苦走进来，便将门关闭。
在门关闭后，当即有一种特殊的感觉，苦苦觉察到有一股缓缓地力量流淌在房间里的每个角落，那是充盈的四德-净之力！
整个房间在充满净之力的状态下，似乎直接与凡界割离开来，整个小空间被带入虚无空然的所在，独立存在着。
苦苦循着净力来源，走到了里间，便看到本应躺在床上昏迷的净杰，此刻竟是盘坐状态，周身回环着能量星点，每一次的星点游走都是一道璀璨的轨迹，轨迹开端闪耀明亮，托着长长的星尾，从开端到尾部，亮光逐渐模糊，循环往复交替交织！
就在苦苦靠近之时，星光轨迹猛然停滞！随即所有星光轨迹收束收敛，集中成一团回归净杰体内！净杰则是维持盘坐状态，没有反应。
苦苦见星光团消失，来到床边小心翼翼叫出了名字，“净杰…”
所唤知名，净杰双眼倏然睁开，一道精光电逝而过，光影聚焦下，看到眼前人。
净杰愕然道，“苦苦，你怎么？”
随即似是想起什么，“呃，我这是昏迷了多久了？发生了什么？我怎么感觉全身充满了某种力量，而且，这力量与苦苦你呼应相生，充沛斐然！”
苦苦道，“你昏迷了七天，不过，现在看来婆婆的酒疗效超出预期，你现在算是握住自己所挂念的那条线了。”
“是这样么？”净杰由衷笑道，旋即想到，“那苦苦你……”
“我身上的禁锢，现在还没到解开的时候，不过，你放心吧，婆婆已经告诉我方法和途径，解开禁锢只是时间问题。”苦苦道，“倒是你们，做为四德，一个个都不让人省心，看我到时候不向常叔和乐婶子告状，惩罚你们。”
“这……”净杰被苦苦刚才说的话懵住了，这还是那位高冷不善言辞的苦主么？怎么感觉突然哪里变得不一样了。
净杰欲开口将自己心里的疑问说出来，却被姜婆打断道，“苦苦毕竟只是个小姑娘，你们四德齐聚，要好好照顾她才是。在你昏迷这段时间，苦苦别提多担心了，在这个世界你们可以互相扶持，千万不要离心离德啊。”
“嗯，我知道了，谢谢婆婆。”净杰点头道。
也是，就算眼前这位是寂境的苦主，但她在这个世界也只是个无依无靠的小姑娘，常叔一开始也交代了要好好照顾她，只是净杰自己被苦苦平时表现出来的决断和气势迷惑了感觉，才觉得她依然是那位杀伐果决的苦主，蕴育寂境生灵的魂河鬼母！
“对了，婆婆，之前我在尸乡亭遇到过两位自称牛哥马仔的人，听他们口中所言，似乎都是您的人？”净杰问道。
“原来你们见过面了，”婆婆道，“是的，他俩是我身边的人，我派他们去寻找我自身所遗失的力量，同时也让他们提前行事多加警醒，也好关注‘灰烬天下，欺世采生’之事。”
“遗失的力量？”苦苦愕然道，“婆婆您，您的‘八泪’崩散了？那您怎么会？”
姜婆苦笑的摇摇头，“天骸之力无可抵御，那时我当机立断崩散‘八泪’，可谁知后来的情况跟我所想大不相同……唉，这些已经不重要了，如今有牛哥马仔四处行走，加上常乐两位遗泽，你们之后的行事，亦可得到不小助益。”
“说来也巧。牛哥马仔两人已经寻得‘一滴’，却是在我那结拜兄弟后君赫身上得到的，看来因缘际会，命运已经悄然降临呢。”婆婆叹道。
“好了好了，净杰醒来，也是你们该离开的时候了，欺世采生将发，你们还有自己应该做的事情。顺便给后君赫带句话，让他好好照顾我的虞珠儿，若是怠慢，我不饶他！”
姜婆翻手弹动自己头上盘发的珠簪。
“至于，苦主，想要力量解除束缚，端看汝之选择。”
不待两人反应，叮铃脆响间，烟雾迷蒙，再见眼前物，已是向阳小区的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