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黑羽竞繁花
月光盈如水，帘幕轻披而下，湖水波光粼粼。
两道身影涉足水面，不沾分毫。
“时间不多了。”黑君道。
“他们该来了。”白君道。
随话语响应，从四方飞纵而出几道身影。
东方飘香，莲叶轻摆幻作轻舟，水面清分，含露垂滴显出一朵紫莲身影，傲立蕊中。
浊莲踏荷而至，来到黑白双君左侧身边，“莲香送归人，见过双君。”
西方盘索，青藤无根而生索缠成桥，弯折成拱，青压压铺就黑潮送出一道翠衫走来。
地衣延生拒水，站在双君右侧身边，“地衣饰荒土，拜见双君。”
南方散花，姹紫嫣红飞缤纷汇聚成坛，天水相衬，万花丛中现芳影，足踏空花无迹，粉纱曼舞过风分水，立身在黑白双君身前。
花卿秀发轻飘，环佩簪花应四时花期，盛放凋落虚影浮现，让人看透世界始终。
“花卿见过双君。”花卿芳容含笑。
黑白双君看着面前的花卿，两人都是相视一笑。
“孺子可教，进境非凡啊。”黑君赞道。
“四时莳百花，芳踪祭圣坛。”白君道。
“哈哈，恭喜花卿，这才几日不见，已经化出百花圣坛。”浊莲讶异贺道，“周身繁花似锦与凋零衰败不断交替浮现，使人能见世界始终，虽是仅窥一隅，我也是大受震撼啊。”
“这都要多谢双君助我，我在那残留的禁锢小时候，终于将最后的力量和愿力融合百花生力。再对应双重熔炉的特点，以双君阴阳盘建立中枢，连接循环往复而成混沌，因此而成圣坛。”花卿道。
“混沌未成，假性而虚妄。”黑君道。
“根基未稳，天谴而地弃。”白君道。
花卿闻言，虚心作福，“花卿明白，谢过双君警醒。”
“请问双君，让我等聚集在此，是否要进行那件事？”地衣问道。
“可，”花卿注意力被地衣吸引，疑虑道，“现在那件事要完成，还有许多条件没有达成。”
“你们有你们的使命，我们有我们的归宿。”黑君道。
“羁鸟恋旧林，池鱼思故渊。”白君道，“我们十分愿意看到你们功成的那一刻，但……”
“正月十五浮元子，浮世焚身业果消。”黑君道，“到时我二人将会消散在这方天地，偷来的这段时日，已经是极限了。”
“怎么会这样？！”
花卿、浊莲和地衣三人皆是大为不解，自己三人听从安排解封双君，原以为双君解封可以为那位的重临还有将要做得那件事加以助力，谁也没想到，最终的结果是双君消解天地间！
正在几人不解之际，远空一声凄厉鸣叫惊散月华，月光隐去山林肃寂。
接着便是嘹空之声远远传来，覆盖整片夜空而落！
“别今不别古，开端亦非端。”
随声而来的还有万千黑羽鼓起天际层层乌云，遮天蔽日夹杂轰雷电闪！
眼见黑羽飘至头顶，刷然而下，如千丈匹练飞流直下，羽根翅绒挟铩万物之势，寒芒密集锋刃无量！
“这？！”浊莲见此阵势，心中陡然回忆起一道令人厌恶的身影，“是他！！”
惊异之间，浊莲身化万千莲瓣卷起一池湖水，莲瓣紫光盛耀，团簇一条巨大的水龙，盘旋直上，每一旋都叠加周遭水汽壮大自己，待得水龙升空，已是峥嵘龙形！
龙吟遂发，在高空龙形之上的中间距离，集聚莲瓣之力，夯实空气以成气盾，直面高空砸落的黑羽湍流，以延缓其冲击！
黑羽湍流急涌而下，携带巨力猛然砸在龙形和莲瓣汇成的气盾上。
“！”一声如雷轰似炸鸣的巨响，震出道道波纹，在天上高空层层涟漪荡荡而远！
气盾甫一接触碰撞之下便裂痕遍布，龙形见气盾拦不住黑羽湍流的攻势，龙啸一声，随即龙抬头弓背，巨口一吐，一股激流粗壮喷涌而出，在气盾未破，暂时阻挡之际，直上高空冲击黑羽！
就在激流奔涌而上，来到气盾前方，气盾才应声崩碎，归于天地，激流直接与黑羽湍流铿然撞击！
谁知那黑羽湍流挟天地之势，凭借自身聚拢寒芒，飞出一道刃光，迎面切开水龙喷吐的激流，激流冲势戛然而断，直接被刃光切成两半，分落两边瀑然落下！
水龙见此，立即闭口，截断激流，以免这冲天的湖水误伤他人！
就在浊莲化身水龙冲霄而起时，花卿也是立时反应，见黑羽湍流来势汹汹，必然要阻其继续下落危害自己人等。
配合浊莲出手，花卿纱衣舞动，带起湖水涟涟，虚空花开花落，凭虚生成漫天花雨，花雨万千彩光映耀天空，欲在斜空方位截断黑羽湍流！
五彩缤纷的花瓣汇聚成花海，顺风而下叠起无穷花海浪潮，与黑羽湍流接触下，不断消磨削减黑羽的聚集和数量！
水龙在花海的帮助下，也有了截断激流分落而下的时间，更是再次重整湖水漫天水汽，欲喷吐水柱激流冲散黑羽攻势！
却在此时，从黑羽湍流的中心，忽而涌出一股血腥恶臭污浊粘稠的紫色液体。
这液体一出，腥臭熏天，污浊之气散漫此间，令浊莲的莲瓣和水龙沾染之下竟是锐失光泽，水龙开始浑浊粘稠无法承载自身飞空，莲瓣枯朽，紫光黯淡！
再看花卿，花海叠浪依旧在与黑羽湍流两相消磨，液体喷洒在花海上，花海浪潮顿时腐烂破败，五彩缤纷的花朵骤然逝去芬芳继而凋零！
花海被液体迅速侵蚀，片刻之间，天空再入昏暗，黑羽劲风依然！
下方的地衣见浊莲和花卿联手下，竟是如此结果，心急之下便欲出手相助，却被身前的白君拦阻下来。
“白君，他们……”地衣急道。
“放心，且看下去，或许对你也有帮助，好好体悟吧。”白君笑道。
“是。”地衣见白君如此说，心中再是着急，也是努力平复心情，观看着天空上的争斗，从中能够获取多少精益，还看自身心境了。
见花海衰败，花卿冷然笑道，“花落凡尘，凋零起始，枯朽生养，再现缤纷！”
只见枯败凋零的花海随着华擎的言语，竟是开始褪下花瓣，长出花枝，无数花枝绿叶招展重生，花海浪潮消失不见，却带起无数芒刺喷发而出！
花枝连连招展，花刺如针绵密不绝；震落绿叶回旋急速，叶缘密布针毛，在急速回旋下，如刀似刃，锯齿切割黑羽，一时兵刃碰撞声，清脆寒空！
芒刺冲击黑羽，铮鏦四起，尖利的芒刺穿透黑羽，无数芒刺在黑羽上留下空洞，绿叶成锯切割黑羽之间的联结留下断隔，黑羽湍流的下冲势能终是抵不过空气充盈，开始变得混乱散开。
污浊液体再次喷涌而出，阻挡在黑羽湍流和花枝绿叶前方，涌出的血污开始层层包裹所有花枝叶片！
此时，见花卿力量奏效的浊莲，强提水龙，虚空而起，抖擞之下，吸纳更多纯净水气汇聚成一股清流，再次喷吐而出，却是直奔花卿所成的花枝绿叶！
正中所需，污浊的液体喷出正将花枝绿叶包裹之际，一股漫天的清澈水流，挥洒而下，洗涤一切，冲走污秽，净化天空！
花卿与浊莲两人合力，中间黑羽湍流失去聚拢之势，散落成轻羽，清风一过尽化乌有！
而污浊液体也在水龙清流携带莲花花瓣将之清洗吸收殆尽，成了浊莲养分！
花卿与浊莲现出本身，踏水而下，来到黑白双君身边。
花卿道，“双君，这是何人？”
黑君抬手止住花卿的询问，却是对着前方空荡荡的湖水岸开口道，“既然来了，想必是来寻我等，还不现身么？伯劳！”
话音一落，湖水岸忽起层层波纹，一个身影踏水而行如履平地，清新的嗓音渐渐传来。
“这就是你说的黑白见双君么？”声音道。
“是啊，别看他们彬彬有礼，其实心底都恶毒着呢，古老的存在时至今日仍贼心不死，”另一声音尖利刺耳而出，“你们所说的老不死，用在他们身上正合适。”
“要说恶毒，无人能出你其右。”清新嗓音又说。
“嘿嘿，我可不承认，”尖利声音道，“那是残毒，比他们还要高端很多！”
随着话音，乌云渐走，月亮探出头洒下光华，照在来到双君身前的身影上。
在月光的鲜亮下，花卿等人才看清来人。
一位年轻男子，肩头站立着一只鸟儿。男子帅气清秀却让人无法集中注意力在他身上，肩头鸟儿却是浑身杀厉血气，全身的羽毛锋芒毕露！
“嘁，讨厌的月亮！”鸟儿厌恶道。
浊莲双眼死死盯着这只鸟儿，神情中充满怨愤与厌弃。
“二小子派你来，是为了欺世采生大计？”黑君问道，“别古非端，你可不是个会安分守己的家伙！”
“嘿嘿，当然。”别古非端道，“别说二小子，就连你们所侍奉的那位大人，也休想使唤我。”
“我来只是因为二小子给了我自便的权力，所以我为了能在这个世界自由行走，才决定小小弥补一下对他的微末感激。”别古非端道，“采生是我的专门，我会做我能做的。”
“你也是个老怪物了，虽说比我与老黑晚了一纪，但掀起的腥风血雨极为惊人。”白君警告道，“你大可自由自我，若是坏了大事，别说这个世界，也许双方世界都会把你抹除。所以，我劝你量力而行，这个世界上还有许多遗老遗少，想必你比我清楚得很后果如何。”
“嘁，”别古非端随意道，“我会配合这些小家伙，聊不下去，先走了！”
男子转身，叠影重重消失在湖水倒影中。
“都散了吧，大事将生，各行其是吧。”白君道。
“双君归处，不必挂怀，汝等离开吧。”黑君道。
花卿、浊莲、地衣默默行礼，四散而去。
湖水幽静，月华轻纱，不见影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