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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狮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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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河洛镇中心广场处,此地的死躯已经被地衣和浊莲两人清理干净了,整个镇子被渣滓进行起尸的数量不如南衢市,所以清理起来倒是方便许多。

    地衣坐在广场的长椅,双手交叉背过头,翘着二郎腿颠颠索索的道,“我是真没想到,费心费力搞那么大,最后是这种收场。哎,黑心莲,你说花卿是为了什么?”

    浊莲并未显露人形,仍是一朵花状浮在旁边,波纹荡荡下声音传出,“你忘了花卿的称号么?若是将你所知道的大计划当成一道席面,现在你所做的只不过是花卿拿来用作调味的开胃小料。”

    地衣道:“听你这么说,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浊莲稍加思索后说道:“你也知道,花卿同身后,虽说比咱们进境巨大,但她作为经历过‘双重熔炉’的第一人,我能察觉到她本身似乎并不圆融。咱们所属的花前月下境本就是一人即一体,就算与这个世界的人进行同身也不会改变,但花卿她们不同,灵自灵,性本性,同身本就是占有,占有度契合度越高越完美,但完美不代表圆融。”

    “花卿这次计划看似雷声大雨点小,但她所想要的都已达成目的,不仅完成了大计的一环,还能补全自身。俗话说,厨子不偷五谷不收。这么大的席面花卿作为‘厨师’,当然会尽可能地攫取自己的利益。当然啦,人家也没亏待你我就是了。”

    地衣嘿嘿一笑,语气里带着些不甘,“老兄,你倒是自得其乐,我知道你看不上那些同身后的末节,认为他们缺陷极大且自身禁锢不容于此方天地,只是游离在此间的异类。但你想过没有,咱们最终是要搞大事的,在大事到来前,若还是没有进行同身,恐怕连游离在外都做不到,会被这个世界直接排斥清除的。”

    “谁不想追求同归某一处天地并化为其中一份子的圆融,但那真是可望而不可及的传说啊。”

    “嘿嘿嘿……”浊莲哂笑,静静浮在半空不再发声。

    河洛镇警局

    “没错,我是故意让他们发出的消息,好让姐姐知道我回来了。”

    一袭纱衣素然而立,简陋的会议室都因这人的到来在黑夜中铺就一层银华。

    花卿看向陆清月,玩味地道:“这位小哥聪明地很呐,之前在广场你说你叫陆清月?陆姓……呵,若是让那位大人见到你,祂说不定会很欢心。”

    陆清月见花卿突然来到,紧张之余心里多了些防范,“南洛过奖了,我也就是瞎想瞎猜,全看南若姐信不信了。”

    “呦,怎么着,小哥一个外人还想挑拨我与姐姐的姐妹关系不成?”花卿柔眉润目水中月般的瞳眸满含笑意。

    陆清月被她盯的后背发冷,笑意盈盈的眉目,似月肃冷使人胜寒,如此清纯的碧玉面容说话之间言辞凌人,让人难以招架,“怎么会…额,你们姐妹有事聊吧,那我就先去休息了。”说完起身从会议室后门离开了。

    “哎…”南若见陆清月落荒而逃,本想开口留人,但又想与南洛单独聊聊,终是没说话,“坐吧,南洛。”

    仔细打量着敛衣在身旁椅子上坐下的南洛,熟悉的面容和外形,却充满了陌生感。南若心中越发觉得这位到底还是不是自己的妹妹南洛。

    理了理思绪,南若深吸口气开口说道,“近月余过去了,从你无声无息的消失在学校至今有多少时日,我就找了你多少时日却音信全无。现在新年伊始,想回家来了?你到底跑哪去了!?”

    南若语气中责备有之,关心有之,但南洛下意识还是从话里听出了质疑和排斥。

    唉,都已经魂飞魄散归于天地,原身身体本能有所留存也就罢了,就连思绪本能还能残留致斯,南洛啊南洛,要不是我花卿早已察觉,如此大的疏漏,将会让我天诛地戮啊!花卿含笑不语。

    南若见她不说话,叹了声气接着道:“你的任性太过了,这次回来好好上学别再不务正业,跟那些不三不四的狐朋狗友瞎混了。爸妈那边都快担心死了!”

    “担心?”花卿冷笑,“是唯恐我在外面闯祸丢两位的脸吧?或者是怕我不遂他们心意,怕我恢复女身给他们带来灾难?”

    “姐姐,我真羡慕你,作为家里第一个出生的,同是女身,你能有一个自然合宜的成长和未来,而我却要活在扭曲不堪的暗影当中!不能随意向自己爱的人表达,不能随心自在的生活,隐藏着真实的自我活在你们给我的虚假身份里!”

    “姐姐,你知道么,在你自由的选择了自己想要的生活,你想做警察就做警察,你想怎么生活就能怎么生活,我是多么的欣羡又嫉妒,还有那止不住涌出的憎恨!”南洛声音森森然切牙而语。

    南若大怒拍桌而起,“南洛!!当初爸妈生下你时,我无力阻止。你疾病缠身幼体羸弱,爸妈为了让你活下来,想尽了法子,好不容易让你活了下来。你现在长大了,翅膀还没长全呢,就想否定他们为你做的一切,当一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儿了!!”

    冷月双目微动,眼中映出南若气急败坏的模样,花卿扑哧一声笑了,“哈哈哈哈,都说初生婴儿不识爹娘,可我全都知道。姐姐,说什么我初生时你无力阻止,那之后,你可没少对我下手,掐脖子灌热水被子盖过脸不就是想让我这个灾星去死么。”

    “说什么疾病缠身幼体羸弱,我那些病还不是你和爸妈给我留下的么?管生不管养,管死不管埋,要不是我命大,我早就死在你们埋掉我的那个山坳里了。呵,那老头对南洛是真心实意的好啊!”

    “为了传承,听信卦师愚蠢的说辞,爷爷才从你们手中护下我一命!可老头不也是为了你们家族经年不兴马上快要断绝的‘醒狮’有所传承么!”

    “姐姐,这传承不应该是属于你么?你为何不听爸妈的话,不听爷爷的教诲呢!?”

    南若怔怔地看着花卿,恐惧后悔罪恶心痛等等情绪反复掺杂,双眼瞪着花卿却说不出话来,许久才缓过气,低下头来神情愧疚,眼泪流下,双手按着桌面支撑着自己颤抖无力地身体,“对不起…我以为…”

    “姐姐以为,我不会留下记忆,随着我的成长你只要不停的对我好,做一个合格地姐姐就能弥补前悭,不仅期待着我自己忘掉那些你做过的事情,也不停的暗示你自身只是幼时懵懂无知,无知无罪!姐姐啊,自欺欺人,丧钟自鸣啊。”花卿淡然道。

    “看在我们仍是血亲的份上,姐姐若想赎罪,可否带我去一个地方?”

    南若听闻此言,紧闭双目,深深呼吸平复住自己地情感,问道:“什么地方?”

    “南山祠堂!”

    陆清月离开会议室后,想找个地方休息,以来缓解一下离魂带来的虚弱疲累感,四处找了一圈,因为对警局不熟悉,愣是没找到合适地位置。

    走着走着就来到了警员的办公室,陆清月在门口一瞥,发现这些警员都是在中心广场被地衣“种草”了的,他们脸上的圆片形标记很明显。

    他们似乎在开会?听听他们说什么。陆清月快步掠过门口,在旁边的实体墙遮挡下藏住身形。

    “队长,镇子远处的深山可危险的很,多少年了没人敢去那里。”一个警员说道。

    “加上消防队的兄弟,咱们有五六十人了吧?这么多人去那深山老林真的只是为了抽水?我看叫花卿的女人根本没安什么好心,不知道憋着什么坏心害咱们!”另一人说道。

    “就是啊,队长。那深山老林诡异得很,听说里面有个卖酒的村子,只能看见有人进去却从来没见到人出来过。南洛……不,那个花卿让咱们去村子里去将什么湖水抽干,明摆着是让咱们一起留在大山里啊!”

    “你们以为我不知道危险,但有什么办法!那么多行尸如果不及时处理,会对镇子里的居民造成多大的生命财产安全威胁与损失!那个花卿虽然行事诡异,但至少她还算守信用,将行尸尽数处理掉了。但她为了保险协议达成,在咱们脸上种下这个符号,恐怕是会危及咱们所有警员的性命!我可不想用大家的性命去赌那女人会手下留情!”王队长严肃的讲道,语气中满是谨慎与无奈。

    “惟今之计,只能按她说的去做,这样大家才能摆脱威胁!今天已经很晚了,大家还是不要胡思乱想了,先去好好休息,明天留有足够的体力,若真有意外发生,大家也都做好有效的防备措施!等明天下午集合,一起向深山出发!”

    王队长说完,走出了办公室去值班室休息了,警员们听从命令陆续散去休息。

    陆清月见有人陆续出来,自己则连忙站直身体,以免自己偷听被抓包。但警员们心事重重,从他身边走过都没人在意他,也使得陆清月松了一口气。

    村子?湖水?深山里的村子不就是说的酒鬼遗珠那里么。虽然陆清月没有直接进去过村子,但听到与之有关的信息,还是十分在意。

    摸着下巴思考着往前走,不知不觉来到了警事大厅,两道身影从大厅走过离开了警局。陆清月一抬头就看到花卿的纱衣背影,心说这么晚了这是要去什么地方,不行,为了南若的安全,还是跟上去比较好。

    南若与花卿一起离开警局,开车一路朝南而行。

    在河洛镇南部有一座不算高的小山叫做南山,镇子里的人都知道那座小山上有一座祠堂,但并没有人在意过,人们上山去也只是为了爬山体验风景和乐趣,但一座小山而已,风景少的可怜,能寻的乐趣也逐渐变得无趣,久而久之,也就没什么人来了。

    南山前路,一辆警车开着车灯照亮,停在山脚下。

    南若等花卿下了车,将车上锁,两人步行上山。

    山道虽年久失修,也还算平坦,路旁的木架和护栏都已经腐朽破烂。山道两侧的植物开始蔓延生长,已有覆盖山道的趋势。幸得此地照明设施虽有所损坏,但供电照明依然运作。

    南若在前,花卿随后,一路无言,不多时就来到了山顶。

    山顶中央是一座祠堂,有些破旧但形制完好,四面设有围墙,还有紧闭的大门。山顶四周虽然长满植被和树木,却并没有触及祠堂所在。大门两侧两根高大的石柱顶着两盏大灯,照亮了山顶。

    南若走到祠堂大门前,一把铜制古锁锈迹斑斑。看着朱红大门,南若身形顿住立在门前,一时出神。

    “姐姐,打开那扇腐朽的门,让里面的东西现世吧。”花卿开口道。

    南若听道花卿催促,无奈取出钥匙,叹口气开锁,说道,“我也是多年没有到这里来过了。见到祠堂如今模样,我还真有种时光飞逝,物是人非的恐惧。这里只有爷爷才会来打理,可自从他老人家去世后,此处几近荒废。”

    铜锁啪嗒一声打开分离,用手一推,朱红门扇双分,祠堂内景展现眼前一览无余!

    门后是大天井的空旷地带,祠堂是左右后三面墙壁加房顶,前面则是粗大的几根漆红柱子支撑,左右两侧每两根柱子之间是透明的玻璃及墙及顶,不漏风雨。中央两扇未上锁的玻璃门,祠堂内灯光微暗,但也足以让花卿看清里面的情形。

    花卿跟着南若,打开玻璃门来到祠堂内部。

    祠堂正中,一个大香案上摆放着香炉烛台,香炉中没有香火,烛台上残存烛泪;香案后方是个靠墙的高台,高台上一个栩栩如生震慑人心的金色狮头凶猛非常摆在其上,金狮威严抖擞,鬃毛尽显十分骇人。

    祠堂左右两侧是几排阶梯架,架子上一列一列的摆放着南氏家族的故人牌位。

    “呵,倒是有几分趣味,凡人故去不受香火,唯狮魂存续香火绵延,家族创始也是一位有心人啊。”花卿玩味道,“由此,我便遂你遗愿,残留丝缕狮魂于此,不致其断魂破灭。”

    花卿摒开南若,让其站于一旁,来到金狮香案前方蒲团盘坐其上,青葱玉指双双斥印,

    “冥昭瞢闇,何以识之,阴阳三合,吾初吾属!魂兮归来!”

    咒音杳杳渺渺,回荡在祠堂里,花卿斥印推出一瞬,金狮光华无量,映照瞑瞑!

    南若在旁,光华无量却不刺眼,让人身寒意冷。随着咒音回荡,地面在金狮发出的光华下,宛如流光水镜,澄澈鲜明!

    水镜中无数星芒耀耀,曳甩着芒尾不断飞出,并不停地飞至花卿身躯上融入进去!

    就在星芒越来越多,花卿身躯即将由实转虚之际,一声暴吼裂音而起!

    “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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