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1 章 陈海的崩溃
陈海在韩院士和胡教授的劝说下，离开了手术室，一个个木讷地往外面走去，同时手里还死死地攥着李教授留给他的信。
韩院士此时也很想陪伴在李教授的爱人身边安慰他，自己和他们夫妻俩大半辈子的交情了，李教授的离开他和胡教授感同身受。但是他知道眼下李教授的儿女们和其他的朋友会替自己去安慰她。眼下，有一个人比李教授的爱人更需要他。
韩院士来到了更衣室，陈海的衣服还在，但是却没有见到陈海的身影。韩院士一个房间一个房间地找，都没能找到陈海的身影。随着时间的推移，韩院士脸上的担忧也越来越重，他知道以陈海的个性，现在一定是在医院附近，但是陈海到底在哪儿他心底也没数。
韩院士的关节本来就因为年纪大了之后有所退化，眼下为了找陈海又快步走了一大段的路程，膝盖的位置隐隐地有些痛了起来。他只能一边扶着膝盖，一边继续到处搜寻着陈海的踪迹。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行动逐渐变得困难起来，关节的疼痛像一根看不见的线，紧紧地勒住他的身体。他的面容因疼痛而变得有些苍白，额头上冒出细小的汗珠。然而，他并没有停下脚步，他咬紧牙关，默默忍受着痛苦的煎熬。
经过一番搜寻，韩院士终于在医院废弃的自行车棚黑暗的角落里，找到了蜷缩成一团的陈海。尽管韩院士为了找陈海走遍了医院的角角落落，整个人上气不接下气。但是为了不让陈海有心理压力，他顺了顺气，用温和的口吻对陈海说道：“陈海，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猫着呢，让我一顿好找。”
陈海应该是没有想到韩院士会找到这儿来，他抬起头说道：“老师，您不用担心我，我没事儿。您这个时候应该陪在李教授的家人身边安慰他们才对，他们才更需要您的陪伴。” 陈海的声音平静无波，像是夜晚倒映在井里的月亮一样，深沉而冷冽。听起来似乎和平时没什么区别。
但是韩院士知道，陈海这样的性格，经历了一场这样的手术失败之后，尤其是面对这个手术的对象是陈海非常敬重的人，陈海也非常重视这次的手术并为此做了大量的准备之后依旧失败的结果，他绝对不可能像表面那样无悲无喜，甚至他可能才是这场手术失败后最受内心煎熬的那个人。隐藏在这样的平静背后的，一定是如同海啸般汹涌的感情。
韩院士没有离开，而是学着陈海那样席地而坐，坐到了陈海的旁边：“陈海，安慰的话我也不说了。我只是想告诉你，我和老李都没有怪过你，你不要太有负担。手术失败了，我和老李都有准备。我知道你现在一定很自责，很痛苦。但我想说的是，你想哭就哭出来吧，今天晚上你可以尽情地去发泄，但是不要忘了，发泄完之后，明天日出之后，穿好你的白大褂，还有很多的人等着你去救助，不要辜负我和老李对你的期望。”
陈海紧紧地捂住自己的嘴巴，泪水在他的眼眶里打转，然后像断线的珠子一样顺着他的脸颊滑落。他的肩膀颤抖着，伴随着断断续续的抽泣，身体仿佛在悲伤的海洋中摇摆。他的双手掩面，手指深深地陷入双颊，仿佛在寻找一种安慰，一种能抵消内心痛苦的方式。他的眼泪滑过粗壮的手腕，落在他的口袋上，那口袋布料上印着小图案已经被他湿润的泪水染成了深色。
“老师……对不起……我真的……真的没有做错什么。我……我下的每一刀……每一刀都是深思熟虑的。但是……但是我就是帮不了他。我……我”他的喉咙里发出沙哑的低鸣，那是他内心深处的哀嚎，是他对刚刚发生的恐惧和对结果的悔恨。他的双眼注视着前方空无一物的空气，仿佛在寻找一种解脱，一种能让他从痛苦中摆脱出来的解脱。
韩院士一把搂过了陈海，即便是自己的身体和陈海比起来显得那样单薄，他还是任由陈海靠在了自己的肩膀上，那眼神中的温柔和爱护像是父亲安慰受惊的儿子一样。此刻的他就像是陈海心中的定海神针。
“我知道的，我都知道的。”韩院士的声音低沉而有力，让人感到一种莫名的安心和温暖。他的话语像一股清泉，缓缓地流淌在陈海的心田里，带走了一切不安和疑虑，留下的只有平静和理解。
陈海依偎在韩院士的怀里，慢慢的，他哽咽了一下，然后嘴唇开始颤抖，伴随着鼻子的抽泣，泪水从他的眼角不间断地流下。他的呼吸急促而沉重，仿佛在抽泣的节奏中寻找一种自我安慰的方式。他无声地哭泣着，只有他自己的眼泪，和他喉咙里发出的哽咽声在空气中回荡。
甚至因为过快的换气，他甚至出现了呼吸碱中毒的部分症状，手足面部麻木，并伴随有部分肌肉的的抽搐。为了缓解症状，他开始有意识地调整起了自己呼吸的节奏和幅度，并将双手合拢，置于口鼻处，以增加体内二氧化碳的含量。
慢慢地，原本泣不成声变成了啜泣，啜泣又渐渐变成了一声声的呜咽。等陈海收起了眼泪，他的袖子和裤子已经完全被泪水打湿。
韩院士就这样一直静静地陪伴在陈海的身边，等到陈海发泄完了之后，才拍了拍陈海的肩膀，将陈海给拉了起来。并在医院门口给陈海叫了辆车，一直到陈海坐上了车，韩院士还不忘嘱咐道：“回去之后不要多想，洗把脸，好好休息。等你什么时候情绪稳定了，我们再来复盘一下这次的手术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放心吧老师，我会照顾好自己的，您也早点回去吧，不用担心我。”
虽然这样说，韩院士知道陈海是一定会忍不住回想这个手术过程的，所以一直到出租车消失在转角，他依旧担心着陈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