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争先恐后

    以红色龙舟目前的追击速度，近乎一半舟身的差距，已是难以逾越的天堑。

    两条龙舟身后，青色龙舟也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速度。显然，他们无法接受被红色龙舟反超的现实，被逼着发挥出了超常的实力。

    岸边，响起山呼海啸般的加油声，观众们的激情都已被点燃。千百年来，青港村的龙舟赛似乎从没有出现过如此巨大的欢呼声和加油声。

    “今年的比赛出乎意外的激烈啊。如此看来，大半个上午的无聊等待，也算物有所值了。”金飞云满足的叹息一声道。“今年夏家的灶搞不好要倒了。”

    夏至恍若未闻，嘴角依然微微抿着一丝笑意。只是她的两只手，已不自觉地紧紧握成了拳。她其实已很紧张，但是她不想别人看到她紧张。

    离终点的距离已不算长，好像只是几个眨眼，三条龙舟便划过了一多半的距离。

    红色龙舟只是略微追上了些许距离，而青色龙舟已落到了第三，但是差距也意外地没有被完全拉开。

    黑色龙舟无声无息破开湖面，如幽灵般急速前行。形势对夏家来说一片大好。

    “呼……”夏至悄悄吐了口长气。只剩下一百步的距离，近一半龙舟的差距，这下总算没有悬念了。

    夏家老太太淡然回首，冷冷说道：“赢家还是我们夏家，不过周家难得地让我意外了一次。”

    周到微笑道：“我们本来就赢不了。不过，这帮小家伙居然能吓出你一身冷汗，这已经是很了不得的成就。”

    夏至下巴微微扬起，瞬间风情尽显，哼道：“谁出汗了，哪里出汗了？很多年以前，我就觉得你的眼神不好使，现在更加确定。我会尽快备好炼器材料送到贵府，接下来恐怕还要劳烦你多辛苦几日。”

    “噢哟噢哟噢哟。”姬鸿泰只是发出一连串声音。姬家丢人地落到了第三位，这让他也失去了调侃的兴趣。

    “还没完呢还没完呢，你们夏家的鼓点，好像突然乱了。”金飞云煞风景地大叫道。

    易无咎的鼓声突然变沉重了许多，即使隔着大半个湖面，听来依然“隆隆”如春雷滚滚。

    “这奇怪的小子，难怪他刚刚突然减慢了击鼓的速度，原来是在适应你们夏家鼓手的节奏。他先是顺应你们鼓手的节奏，在形成一定的共鸣后，突然加重鼓声，提高鼓速，于是打乱了你们的节奏。”

    鼓声乱，则桨手乱。桨手乱，就一定会影响到龙舟的速度。

    “没关系，我家儿郎训练有素，就算鼓点偶尔乱了，桨手的节奏一时半刻也不会乱。”夏至对夏家少年当然充满信心。

    然而，“咚咚，咚”，黑色龙舟的鼓声居然第二次乱了。

    这一次，桨手们已不得不放慢桨速，以保持动作的整齐划一。桨速慢下来，可以再次加快，但是节奏万万不能乱。对于这种多人参与的集体竞技项目，若是节奏被破坏，再想要重新统一，绝对不是一时半刻的事。

    “这个小家伙，听起来就像是一次敲击，其实落槌之间已快速敲击鼓面七次。由此产生的震荡声波，会影响到身边的人。这算不算在运用修元功技作弊呢？”夏至终于发现了易无咎鼓声的微妙之处，愤怒的叫道。

    “他只不过是敲鼓的速度比较快一些罢了。鼓手，本可以能敲多快就敲多快。如果这都算舞弊的话，划桨的速度也不能太快，否则也得算舞弊。”金飞云似笑非笑地说道。

    “易无咎不是修元者，只是一个炼体者而已。再说龙舟赛对于以火体为主的周家，本来就不太公平吧？你看看你家黑色龙舟两侧的那些水旋涡，简直相当于多了一倍的桨手。这是不是作弊呢？”姬鸿泰慢悠悠地说道。难得看到夏家在龙舟竞赛中吃瘪，他也不想错过这样的好机会。

    “好啊周到，原来你偷偷藏了这么一手，心机深得很啊。”夏至瞪着周到，脸色变得极端不善。

    “唔……”周到摸了摸鼻子，无奈笑道：“你们知道的，赛龙舟这事吧，我从来没管过。”本来没机会赢的事，他一向很少操心。

    夏至还待反唇相讥，比赛突然再起波澜。

    黑色龙舟被迫减速的一瞬间。易无咎再次提升了鼓速，红色龙舟随之加速，几个呼吸之间，便已将差距抹平了一半。

    就连排名第三的青色龙舟，也趁机追上黑色龙舟许多。

    夏沐灵冷哼道：“该死的，所有人听我的口令，一二一二一二……”他居然用口令代替鼓声。

    随着他的呼喊，鼓点的节奏也很快恢复正常。夏家少年扒桨的速度重新加快，势头稍挫的黑色龙舟再次提速。

    只剩下五十步，四分之一个舟身的差距，冲刺决战爆发了。

    易无咎高高举起鼓槌，狠狠落下，炸裂式的鼓声破空传出。他的鼓点节奏仍然在轻微而持续的加快，就像高明的钓者一样，始终紧紧绷着鱼线，却又让它不会崩断。

    红色龙舟，依然不断蚕食着黑色龙舟的领先距离。

    夏至已忍不住站了起来，这年过八旬的老太太，身材居然保养得非常好。

    姬鸿泰已懒得去看那注定垫底的青色龙舟，却是微不可察地偏过头，捏着下巴，眯着眼睛欣赏着眼前的老太太，心中暗乐：哦哦哦，风景这边独好啊。

    “啪”，一只绣花鞋的鞋底不偏不倚砸中姬鸿泰鼻梁。夏至连头都没回，但这扔鞋的准度，堪称惊人。

    岸边观众从没见过如此激烈的龙舟竞渡，一个个疯狂挥舞双臂，呼喊加油。少年人好动多事，纷纷趁机点燃许多烟花爆竹，湖畔硝烟横飞。老头和老太太们瞧得也很开心。

    “这才是比赛的样子嘛！”金飞云笑道。对他来说，胜负并不那么重要，重要的是，热闹。

    不足十步，黑色龙舟和红色龙舟的龙头几乎齐平了。

    夏至眼睛瞪得大大的，一只手不知何时已揪住了周到的一撮头发，并且还在不断用力拉扯。她的手依然白皙修长，依然丝毫没有皱纹，依然力道十足。

    周到嘶了口冷气，干脆顺着拉扯的方向把头歪到一边。真是飞来横祸啊，周到苦笑着，打定主意以后一定不坐在这女人身边，太危险。

    易无咎双槌同时敲落，“咚”，红色龙舟最后时刻猛地往前冲去，速度又加快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