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忍无可忍11
陆方一挥手,一群打手直接一拥而上,把正在喝茶聊天的几人按住,在对方惊恐的目光下把他们拖了出去,动静之大,几乎引起整个茶楼的客人侧目。
&34;干什么啊你们要干什么!&34;
他们惊恐地挣扎,被几个壮汉往大街上一推,茶楼外来往的人群立刻朝这里看了过来,那几人挣扎着要爬起来, &34;你们是谁……啊!&34;
一拳狠狠砸在了脸上,那人发出一声惨叫。
随后拳头如雨点般落下。
&34;啊!不要打了!我们无冤无仇,你们是不是认错了……&34;&34;光天化日之下你们怎么敢打人,还有没有把王法放在眼……啊!&34;&34;好汉饶命!饶命啊!&34;
那些人起初还在喋喋不休,后来被打得抱着头在地上乱滚,语无伦次地求饶,鼻涕眼泪一起流,好不凄惨。
陆方抱臂站在不远处,冷笑道:“王法便是那京兆府尹在此,他也不敢管我们大人。”人群一片哗然,周围的人一边惊惧地看着,一边悄悄议论。见这架势,这打人者来头势必不小,也都不敢上前劝架。茶楼里所有人都在往外头看。
就在那一桌不远处,坐着一个束着高马尾的漂亮少年,他原本也在兴致盎然地一边嗑瓜子,一边听邻桌聊女帝的八卦,正听得正津津有味,还想着回家说给阿兄听。
谁知,他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了一跳。
什么情况
张瑜疑惑地朝外头看,看到那群人下手如此重,不由得皱眉。
大白天的,说打就打。
好大的威风。
又是权贵欺压百姓。
而外面,陆方挥了挥手,打手稍稍停了下来,陆方缓慢上前,一脚狠狠踩在其中一人的胸口,沉声道: “叫你们乱嚼舌根子,那些话也是你们配议论的!”
那人哭嚎道: &34;大人饶命,饶命啊……我们再也不敢了……&34;
他们简直欲哭无泪,只能自认倒霉,明明这些天大家都在议论那些个风流韵事,还有人写话本编些风流野史呢,怎么独独就他们要挨打了
陆方用鼻腔发出一声冷哼,又蓦地收回脚,对方以为打完了,正要松一口气,
就看见陆方不紧不慢地一挥手, &34;继续打!狠狠地打!&34;
&34;啊!&34;
一群人上去,再一次对着他们拳打脚踢。茶楼里的少年轻轻“啧”了一声,嘀咕道: &34;下手真狠。&34;
他忍了又忍,实在是忍不住了,拿起佩剑以轻功掠了出去,剑未出鞘,剑鞘已将其中一壮汉的手肘轻轻一敲,随后右腿一踹,将他们轻松扫开。
他抱臂挡在挨打的人前面,俊秀的脸迎着阳光,双眸清亮,懒洋洋道: “我说,在大街上把人往死里打,你们未免也太嚣张了。&34;
陆方没想到居然还有人有胆子拦自己,还是个十几岁的少年,看此人身手,应该还是个练家子。不过敢碍事,就是找死。
&34;不关你的事。”陆方冷声说: “臭小子,速速滚开,别在这里碍事。&34;
张瑜嗤笑: “我就不滚,这事儿我管定了。”
&34;你找死么&34;
&34;对,你们有种上啊。&34;说罢,这少年还嚣张地对他们勾了勾小拇指。
好几天没有松松筋骨了,能把他们揍一顿也不错,少年展开双臂,悠然地撑了个懒腰,下一刻那些人抄了家伙朝他攻来,张瑜好似背后长了眼睛,连剑都不需要拔,就轻轻松松把他们撩倒在地。
“就这点儿本事”他打了个哈欠,睫羽微微往下压着,笑意惺忪懒散,好似完全没过瘾。陆方目光一冷,蓦地拔了剑朝他冲来。
陆方身为谢安韫的贴身侍从,身手很是了得,被少年如此挑衅,当即挥出一剑朝少年砍去,张瑜戏谑地扬了下眉梢,握紧了剑鞘。
他本想用剑鞘轻松挡过去,但一想到这是七娘送他的剑,极为精巧,可不能如此糟践。
还是爱惜些好。
他握鞘的五指张开,瞬间改为握住剑柄,轻轻反手一抽,雪白剑身荡出的清光犹如白昼,只闻铿然一声,剑身迅疾如电,灵巧地挡回了陆方的攻势。
唰!
陆方虎口发麻,被少年单手击退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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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芒四溅,犹如龙吟。
陆方盯着那把剑,刚想开口,忽然听到一侧传来郎主冰冷的声音。
&34;这把剑是谁送你的&34;
陆方立刻收剑后退,侧身让开一条路来,恭声道: &34;郎主。&34;张瑜抬眸,看向来者。
男人一身锦衣华服,凤目长眉,黑瞳深处敛着一点寒光,相貌是整个朝野皆知的俊秀风流,举手投足却透着倨傲与阴冷之气,一看就极不好惹。
不过,不及他阿兄。
张瑜上下把他打量了一遍,慢悠悠道: “关你什么事”谢安韫盯着他手中的剑,目光越来越暗。如果
他没有认错。这是…莹雪剑。
开国女帝当年所用,如今应该好好地被存放在皇宫中的那把剑。普通人绝无可能拿到这把剑,只有可能是
是她。
眼前这个相貌俊秀、身手极好的少年究竟是什么人是她把这把剑送给他的吗他认识女帝还是说,这把剑是他用什么手段得来的
谢安韫眯起眼睛,盯着他手中的剑, &34;阁下手中之剑,可否借我一看。&34;少年一怔,没想到他上来不是说打架的事,而是要看他的剑。
张瑜毫不犹豫,一口拒绝: “不行。”这可是七娘送的剑,绝对不能给别人碰。谢安韫的目光陡然阴沉了下来。陆方上前一步,喝道: “你小子,别不识好——”
张瑜不等他说完,就眉梢一挑,好看的眼睛里瞬间带了几分戏谑与轻嘲: “喂,到底是不识好歹你们在这里欺压无辜之人,我不过仗义出手、伸张正义,既然你们都打不过我,那我为什么要听你们的&34;
一缕轻细的碎发浅拂过他的脸,少年反手收剑入鞘,那双明亮粲然的眼睛微微一弯,说出的话却不是很友好。
&34;江湖规矩,打嬴再说。&34;
他人就在这儿。
江湖人一贯以武会友,打不过就乖乖闭嘴,眼前这京城权贵欺压百姓,张瑜对他毫无好感,愈发不会态度客气了。
&34;你!&34;
陆方简直是惊了,从来没见过有人在京城提什么“江湖规矩”的,这小子究竟是从哪来的
他们没
动,张瑜便侧身回头,用足尖轻轻踢了踢地上还在发呆的几人,提醒道:“喂,快走吧。&34;对方如梦初醒,踉踉跄跄地起身,连道谢都来不及就立刻跑了。
张瑜又偏头看向谢安韫,漂亮的指骨摩挲着剑尾的青色剑穗,随风轻轻散开。
&34;到底打不打&34;
他不耐地催促。
打
怎么打
方才这少年一招能轻松挑开陆方,可见他绝对是个高手,若是以谢家暗中养的那些高手敌之,才不会落下风,然而谢安韫此番出行,并未带那么多人。
他双眸寒冽地盯着他,突然冷笑了一声,意味深长道: “你以为你救了他们,他们就能轻易逃过一劫吗&34;
“什么意思。”
&34;在这个京城,我不想放过谁,那人就绝对逃不掉。&34;
张瑜一怔,随后嗤笑一声,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
&34;是吗&34;他扬起睫羽,直接问: &34;你是谁啊&34;
他就是想知道,是谁这么嚣张,上一个这么嚣张的王家可已经被抄了,他阿兄在朝中势力鼎盛,都从未像他这样明着嚣张。
谁知谢安韫居然不回答他了,而是上前几步,慢慢拢着袖子走到他眼前,笑意冷冽之中带着阴沉算计,低声说: &34;你告诉我,你是什么人,我便告诉你我是谁。&34;
离得愈近,少年怀里抱着的剑鞘他在眼底愈发清晰。
看这少年的神态,或许他自己都看不懂这上面的图腾代表着什么,才敢将此剑随身佩戴,招摇过市。
不过也是。
人人都听说过莹雪剑,但如今见过此剑、能认出此剑的人少之又少,便是拿到朝堂之上去,能认出的朝臣也少之又少。
张瑜目光澄亮地望着他,说: “那我也不告诉你。”他才不会再给阿兄惹事了。
兄长风寒刚好了很多,这段时日又为了战事操心劳累,手上旧伤添新伤,虽然兄长没有把自己的伤给他看过,但阿奚最擅长爬屋顶掀瓦片,如若想窥探一个人,他有一万种方法。
再不济,就不停地去骚扰周管家,等周管家被烦到不行的时候,就会告诉他了。
自然也能打听到,阿兄因为护驾受伤了。
是为了保护女帝。
虽然很少听兄长评价现在的皇帝,但张瑜从小就很讨厌皇家人,兄长身上的旧伤都是先帝造成的,一想到兄长又是新帝的臣子,张瑜依然有些膈应。
他这几天都听了不知道多少个版本的八卦了,连这种权贵都能当街欺压百姓,可见新帝的治理并不怎么样。
张瑜迎着他的目光,突然弯眸一笑, &34;还有一种办法。&34;
&34;哦&34;
“那当然是——”少年嗓音微顿。
一点冰凉的触感落在男人颈边,莹雪剑恰如其名,触感轻盈若雪,却能夺命于瞬息。少年的笑容明媚又漂亮,望着谢安韫,继续道: &34;——杀了你。&34;
也算为民除害。
江湖剑客做事,可全凭心意。能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自然也能轻易杀一个坏人。
谢安韫身后的侍从瞬间紧张起来,陆方甚至失声唤: “郎君!”
谢安韫根本不怕,反而又笑了。
他觉得很可笑,这少年就算通天的功夫,也绝对逃不过四面八方的天罗地网,尤其是在京中这种地方,以绝对的皇权和世族势力所掌控
,绝对容不得这些不入流之人威胁朝廷命官。
握剑的张瑜轻压剑身,在他颈边留下一道殷红的划痕,谢安韫恍若无感,垂眸盯着他,冷笑道:“看来你还是没明白啊,你手上这把剑是——”
他话未说完。远处突然传来一声高喝,截断了他的话。
&34;京兆府办事,民众让开,不得耽误公务!&34;
是京兆府的衙役来了。
为首之人穿着紫色官服,正是新上任没多久的京兆府尹李巡,一听说事涉谢尚书,就亲自来了。少年一滞,眯起眸子看到那些跑过来的当官的。
&34;谢大人!&34;
京兆府尹李巡小跑着过来。
谢安韫回头看过去的一刹那,就感觉颈边的触感骤然消失,随后那少年便趁机如风掠起,好似一缕云烟随风流散。
等李巡抹着汗跑过来之时,他面前已空空如也。
&
34;谢大人,发生什么事了…&34;
谢安韫不答。
他偏首看着那少年离去的方向,眸色阴戾。
要在偌大京城调查一个人到底是谁,这或许有些难度,但对于眼线遍布的谢安韫来说,如果真的倾尽全力去查,是可以查到的。
谢安韫擅绘丹青。
以画像寻人,更为简单。
约莫一日后,陆方神色怪异,前来向郎君禀报那少年的身份。
那竟是张相的亲弟弟。
且经过调查,先前大闹大理寺的人身份也真相大白了,也是他。
至于裴朔查案,为何张相的亲弟弟会从中协助,这是个疑点。但联想到张相和女帝如今的关系,这似乎就可以得到解释了。
还有那一夜。
公主府那夜,本来一切都很顺利,谢安韫马上就可以得到她了,却突然听人回报,说女帝消失不见了,那些被杀的尸体皆是被神秘高手一剑割喉。
桩桩件件。
一下子全部清晰起来了。
女帝并不是在逍遥酿事件之后才与张瑾合作,而是在更早的时候,早的难以想象,所以对付王谢两族,或许也是他们共同商定的事。
且她送那把剑给张瑜,究竟是讨好张瑾、爱屋及乌,还是对张瑜也有意思
谢安韫不明白。
陆方禀报完了之后就退了出去,随后,谢安韫便独自在窗前站了许久。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晚间下了一场雨。
雨水迅疾地从檐角拍落下来,哗啦啦地冲刷着石青地面,打着湍急的漩涡,聚成无数浑浊的水洼。
陆方惴惴不安地守着,突然听见一道开门声,他连忙迎上去: &34;郎主。&34;
&34;备车,我要进宫。&34;
&34;郎主,眼下这个时辰……&34;
他望着雨幕,侧颜凉若雪色,又冷淡地重复了一遍: &34;备车。&34;
陆方只好转身去准备了。
片刻后,谢安韫撑着伞走入雨幕,被吹得乱舞的衣摆随着走动被雨水沾湿,染上斑驳的深痕。身后树影飘摇,细枝略显无力,好
似要被风摧断。
而此时此刻,张瑾也在屋中独自下棋。
窗外的树影大幅度地晃动,呼呼啸声敲击着窗棂,好似风雨之中叫嚣的鬼影,屋内却静谧暖和,清淡的茶香四散而开。
张瑜刚和兄长说了昨日的事。
起初,他只是在说和谢安韫之间的冲突,这少年不知谢安韫的身份,满口“那个坏人” “恶霸”,但张瑾消息何其灵通,早就知道那人是谁。
呵,谢安韫。眼下多事之秋,他还是这么冲动。
张党的御史闻风而动,早已在昨日便递交了弹劾谢尚书当街打人的奏章,张瑾慢慢品茶,听弟弟和自己分享趣事。
“阿兄,我这把剑有什么特别他一直想看我的剑。”&34;这是一把绝佳的宝剑,那人或许是爱剑之人。&34;
&34;是这样啊。&34;少年指尖灵活地转着茶杯,不曾多想。
就算是和兄长说话,他身边也放着那把象征天子的剑,无论他走到哪里,此剑已经形影不离,而五年前张瑾送他的那把佩剑,早已被他小心地收回了剑匣里。
他喜欢就好。
张瑾没什么可说的。
对于女帝送他剑的行径,张瑾也无法不令自己去深想,时而觉得是女帝别有所图,时而又觉得自己不过自欺欺人,是在寻找借口,用以否认她纯粹地喜欢阿奚这件事。
张瑾不知道自己何时如此纠结了。再简单不过的问题,也徒徒困扰了他许久。
昨日之事一发生,张瑾便觉得,至少还要为阿奚重新做一把不那么招摇的剑鞘。
正好薛兆认识京城最好的铁匠,改日就让薛兆来为阿奚置办一下,薛兆是个习武之人,自然也懂什么样的剑鞘最得阿奚心意。
张瑾喝完一杯茶,少年主动抬手,为兄长甄满。
“阿兄请。”
张瑾浅呷一口,又抬眼问: “你这几日怎么又往茶楼跑”
“听八卦。”
少年笑了起来,认真地说: “阿兄你日理万机,可能不知道,我最近听到很多有趣的风流韵事,不过,都是关于那个皇帝的。&3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