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深层(三)
白门三捂着腹部的伤口,暗自庆幸还好不算深,不然自己已经死了。
可他也只庆幸了一会儿,就想起那个恶魔一样的女孩还站在眼前。
“干你母!”
白门三大骂,连忙后退,试图找到安全的距离。
“刚刚怎么回事,她明明没有动,我却受伤了,除了血,我也没看到其他东西……”
白门三的大脑飞速运转着,想搞明白刚刚发生的事,不然将会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术师?可也没看清她是什么术……”
白门三还在想,女孩又往前走了一步,她看了白门三一眼,白门三的胳膊又多了一道血口。
“到底是什么啊!”白门三心里崩溃的大喊。
自己的胳膊除了血,又是什么都没有。
等等,血……
这次白门三集中精神,想要看清女孩的下一次进攻。
女孩又向前走了一步,白门三赶紧竖起勾棍防御,这次血溅到了勾棍上。
“没打到,但还是有血……”白门三心里分析着,“是御血术!”
御血术,不在六大基础术学之内,与御水术同源,但御血术极为稀有,只在人族的几个家族中有传承,所以相关的记录更是少的可怜。
而没有疑问的是,有记录的御血术使用者,都是顶尖的杀手,他们是幽灵,是死神,他们出现在你面前时,就宣告了你的死亡。
所以当女孩发动攻击的时候,只有血液溅起,白门三一开始才无法发觉她的攻击。
“干,干!我他妈怎么这么倒霉,遇到的都是这些狠角色!”白门三疯狂大骂,宣泄着心中的恐惧。
“不行,要冷静下来,”白门三在心里说,“我不能死,这么死太丢人了,还有很多好事没体验,还有好多姑娘……对,刘妍清,刘妍清在等我,我说好要娶她,我死了她肯定会伤心的,她会作为我的正房,以后还要再娶几个侧房……”
“所以我不能死!”
白门三又一次冲向前去,短距离才适合他的进攻。
白门三抬起右手的勾棍,要砸到那女孩的脑袋上去。
女孩的动作很快,快到白门三有些看不清,在勾棍还没落下,她就抽出了一把匕首挡住了白门三的进攻。
金属的轰鸣响起,女孩的匕首很轻,却结结实实的挡住了白门三的棍击!
“这个女孩怎么这么大的力气……”
白门三心里一阵惊愕,但好在及时反应过来,赶紧向后撤,做出防御状态,防止她那神出鬼没的御血术。
妈的再来!
白门三快速挥动双手的勾棍,女孩只有一把匕首,可他有两根勾棍,只要足够快,肯定能击中她!
可即使白门三的棍击凶猛又连贯,那女孩还是不慌不忙的全部挡下来,她的动作快速又轻盈,白门三看不清她的动作,只是看到她的脸,还是那样淡淡的,一丝表情都没有。
一阵火辣辣的疼痛从他的手腕处传来,女孩用匕首划伤了他,差点就攥不紧勾棍了。
白门三只能急忙后退,心里又急又怕,没想到近战也拼不过她。
还是得用力量,只有打出她招架不住的一招,才有可能赢!
白门三静下来,呼吸逐渐平稳,他要试试那一招。
鬼枭中五禽之一的鸠——张元清曾用过那一招,名为“步息斩”。
其实白门三也会这一招,他之前跟过的组长是从狩猎军退下来的,就是那个老组长教的白门三步息斩。
但白门三并没有彻底掌握,能不能用出来全看状态。
“拜托,这可是生死局,一定要成功啊。”
白门三心里暗自祈祷,开始将全身的力量调动到他的勾棍子午上。
步息斩不一定要剑才行,棍子也依旧可以!
大量的源缠绕到凝聚到白门三的勾棍上,白门三有些控制不住,但还是努力将勾棍横在胸前。
女孩歪着头看,似乎是觉得无趣,又看不懂白门三的动作。
白门三一个突进,双手挥舞,勾棍带动了前所未有的气流,白门三觉得像是在拖动两个铁球,拼尽全力才甩出这一击。
巨大的风压袭来,女孩也不准备硬接,她的身体迅速后仰九十度,惊人的腰力让她躲过了这一斩,但她扬起的一部分头发却被斩断了,孤零零的飘落到地上。
身后竖着的铁臂也被拦腰斩断,勾棍竟然也能发出斩击!
女孩淡定的站起来,看了看自己的头发,表情微微动了一下,她从手腕上取下一根头绳,头绳上有一小小的木雕鲤鱼,是红木的,很精致很漂亮。
她熟练把头发扎起,修长的颈露出来,洁白无瑕。
她扎起了高马尾,头发漆黑如夜,额前的几缕头发流过粉色的眼瞳,就如同河流流过干旱的河床。
“果然没打中……”
白门三心里觉得自己完蛋了,而现在,他从女孩的眸子里看到了要杀人的气息。
此刻的另一边,衣萧帘尽力从地上站起,她刚刚躲过了鹉致命的一刀,她还没输。
“还有力气啊,伤的也不重,那就让我砍断你的手脚吧,直到你肯说出来为止。”鹉戏谑的说,巨大的斩马刀插在地里。
“区区野猪妖,也敢跟我叫嚣。”衣萧帘努力调动嘴角,摆出优雅又嘲讽的笑。
“找死。”
鹉恶狠狠的盯着衣萧帘,拖着刀向她走去,在地上擦出点点火星。
这时候,越来越多的鬼枭成员赶到,他们把衣萧帘团团围住,任她有通天之能,也无法从这里逃脱。
就如群狼围住一头受伤的老虎,分而食之只是迟早的事。
可是老虎又怎会坐以待毙,只要还有口气,老虎就会撕咬那群狼,虎岂为狼食!
衣萧帘将铁刃围在自己身边,她慢慢站直,以一个巨人的姿态立在那里,仿佛在天地诞生之初就存在了,那样的顶天立地。
众人皆不敢向前,他们知道即使是受伤的老虎,也终究是老虎,一口就可以咬死他们。
“怕什么,上啊,冲上去的人赏半个金钞!”鹉大声喊着,催促着自己的手下。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几个拿刀的爪牙冲上前去,重刀挥向衣萧帘。
衣萧帘身旁的刀刃旋转起来,一下便切掉了他们的手,他们哀嚎着倒下,可又有更多的人冲上去,源源不断。
“你杀啊,我这里有几百人几千人,你又能杀多少啊?”鹉安逸的站在人堆里,如同看戏一般的轻笑着。
人越来越多,衣萧帘不得不握紧刀刃和他们拼杀,那些只到自己腰间高的喽啰们却像恶犬一样恼人,一点点撕咬着衣萧帘。
一队用弩的卫队赶到了,他们举起手里的强弩,无数箭雨飞向衣萧帘飞来,此刻的她已没有能力尽数躲避,只能勉强避开要害。
几支箭射到了她的肩部和腿部,血液缓缓渗出,染红了她那淡色的衣裙,可她还是站在那里,如同武神。
鹉似乎没了耐心,他从怀里也掏出来一把弩,上了一根被“亡”水浸染过的毒箭,直直的射出去,撕破了空气,没入了衣萧帘的上臂。
当“亡”掺入水中,并进入到人体内时,会使人在短时间内失去源的力量。
“亡”很快发挥了作用,衣萧帘失去了最后的力气,她终究是倒下了,再也无法站起来。
“兄弟们,你们还没玩过巨人族的女人吧,这次你们有机会了,随便玩,直到她说出那几个人的下落为止!”鹉的声音阴冷。
在场的鬼枭爪牙们也是一阵淫笑,一个个摩拳擦掌的向衣萧帘靠过去。
衣萧帘只是疲惫的躺在地上,轻阖双眼,想起了以前的事情。
那个风雪交加的夜,大火,映红了那遍地的雪。
“老头,你不走吗?”这年衣萧帘十三岁,她对自己爷爷说。
“不走了,年纪大了,念旧,你和阿爸阿妈走就好了,记住,囡囡是巨人族的战士,到哪儿都要带着巨人族的荣耀。”老人这次没有了那小孩子一样的活力,声音深沉。
“可是,老头,我不想以后见不到你。”衣萧帘心里全是不舍。
“囡囡懂事咯,爷爷很知足,爷爷走不了了,你要走,巨人崇尚力量,但从不屈从力量,今夜我们就是亡国奴了,但有你活下去,我们的荣耀就还在。”
“老头,我不懂这些,我只要你跟我走。”衣萧帘很着急。
这时候她爷爷竟然粗鲁的推了她一把,把她扔出了屋子,扔出了火海。
“老头!”衣萧帘大喊着,声音却被风雪吞没。
那个身影就在她的人生中成了绝笔,成了遥远的遥远的幻想,成了到不了的家。
“爷爷……”
她最后还是叫出了这两个字,不过爷爷听不到了,这两个字一出来,她也放声痛哭起来,直到她的父母带她离开,离开了那雪原。
“老头……”衣萧帘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呼唤了这个叫了十三年的称呼。
轰然间,一圈厚实的土墙从地面拔出,将衣萧帘紧紧围在里面,让任何一个鬼枭的成员再无法上前。
“对不起,我来晚了。”
土墙上是一个男人的身影,他仿佛从天而降,成了鬼枭无法越过的墙。
“你们在找我对吧,我来了!”
许一木高亢的大喊,让声音传到每一个鬼枭爪牙的耳朵,而他的眼睛里,一头愤怒的巨龙正在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