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真正的剑雨红桃
黑洞洞的枪口升起弥散的白烟，高速飞旋的黄铜子弹伴随着枪火一同射出。
祁雨桃甚至都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回荡在她耳朵里的，只有那撕裂般的枪响。
因为这一切来得太突然了，突然到她根本无法做出应对。
“吱——”
只是，那枚子弹并没有打进她的眉心，因为一道黑色的黏液盘旋在了她和陈决之间。
那颗本该打进祁雨桃脑袋里的子弹，此时正好被堵在了黏液的中心。
而弹头上所携带的能量，更是在液面上留下了一道道扩散的波纹。
仿佛下一刻，它就会从黏液里射出，当场穿透祁雨桃的颅骨。
“！”
回过神来的祁雨桃跌坐在地上，满脸惊恐地看着眼前的陈决，散落在额头前的刘海更是早已被冷汗浸透。
她现在甚至连站都站不起来，因为膝盖处传来的酸软感，已经麻痹了她的腿部肌肉。
刚刚发生了什么，陈决冲着她的眉心开枪了？
祁雨桃咽了口唾沫，同时惊疑不定地看着陈决，嘴巴张了张却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听了你的过去，说实话，太惨了，太惨太惨了。”
“要是能写成故事的话，我相信你肯定能赚到很多人的眼泪，因为连我都快被你感动了。”
“你看我这么冷血的人都有所触动，说明你的过去真的很悲惨，真的。”
陈决蹲下身子，笑盈盈地看着眼前的女孩。
只是这一次，祁雨桃再也不敢直视陈决的笑容，因为她不知道陈决下一秒会做出什么。
“你讲的故事我听明白了，一个身陷黑道却向往正常人生的女孩，这故事的确感人又励志，但是有一点我想不太明白。”
陈决轻轻拍打着手里的枪械，朝着面露疑惑的祁雨桃补充道：
“既然你挣扎了那么久，为什么不干脆死了算了呢？”
“我……？”
祁雨桃的表情怔在当场，她完全没想到陈决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什么叫死了算了？
“我听你说了那么多，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些什么呢，都是你被逼着做了这做了那，什么被逼着当了傀儡，身边的人也被害死了之类的……”
“但是你呢，面对这种情况你做过什么吗，祁雨桃？”
陈决退出手枪的弹匣，向祁雨桃展示着里面剩下来的子弹。
“我能做什么！我什么都做不到啊！”
“我知道你很强，你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强的人，但那不代表你有资格站在我面前评价我的人生！”
“你没经历过我经历的那些事情，你凭什么觉得我什么都没有做！？”
“我要是有你这么强，我当然能做些事情啊！我当然能救走那些人，也能离开祁家，但我不是你啊！我也做不到你能做的那些事情！”
“我尝试过了，但是失败了，我想去救我的朋友，结果害的他们全家都被祁家的人杀了！”
“我能怎么办！你告诉我我能怎么办！？”
祁雨桃一下子失去了理智，显然陈决的话已经触及到了她的底线。
这一刻她完全无视了陈决手里的枪械，而是像个泼妇一样，疯狂地扑向了眼前的陈决。
只是她失败了，因为陈决只是随手抓住她的手腕一拧，便让祁雨桃的手臂当场脱臼。
“咔擦——！”
感受到肩胛骨传来的剧痛，祁雨桃再度被陈决压制地跪倒在地。
别说站起来了，这一次她连转身都做不到了。
“不不不，你能选祁雨桃，你只是怕了不敢选而已。”
“你怕害死更多的人，你怕代价你承担不起，所以你瞻前顾后什么都做不到。”
陈决一手抓住祁雨桃的手腕，同时抬脚踩在祁雨桃的后背上，将她死死地压制在地。
此时的祁雨桃紧紧地贴着地面，甚至连呼吸都变得有些困难。
“你说得对，你不是我，所以你交不了一个满分的答卷，可这并不是你交白卷的理由。”
“至少在我看来，你完全有两个选择，可以终止你自认为悲惨的人生。”
陈决笑着加大手中的力度，可是任凭陈决如何施展关节技，祁雨桃都用身体硬扛着那份钻心的剧痛，始终没有开口求过一次饶，甚至连惨叫都不曾出现。
“哪两个……”
祁雨桃死死地咬紧下唇，即便到了这种地步她仍旧不曾服软。
可是陈决接下来的一句话，却让她的瞳孔骤然收缩。
“杀了祁海或者自杀，这样所有问题不就解决了吗？”
陈决缓缓探过身子，他的声音很轻，但是说出的话却冰冷的让人手脚发凉。
“杀了……祁海？或者自杀？”
在疼痛的影响下，祁雨桃不断地大口呼吸着，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让脑袋保持清醒。
她想要去反驳陈决的话语，但是她发现自己居然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是啊，她是祁家的继承人，是整个祁家唯一有机会杀死祁海的人。
还有自杀……
就像陈决说的一样，只要她死了，所有的事情不就结束了吗？
那些被她卷进来的人，如果从一开始就没有碰到祁雨桃的话，他们不就不会死了吗？
祁雨桃很想说话，但她的喉咙哽住了，就像卡进了一枚鱼刺一样，只能发出类似于干咳声的呜咽。
因为陈决戳穿了她的遮羞布，将最完整，同时也最真实的她强行剥离了出来。
是的，她明明嘴上说着憎恨祁家，但她什么也没有去做。
并不是因为她做不到，而是因为她不敢。
她不敢杀死身为家主的祁海，因为她做不到去杀死自己的父亲。
她也不敢自杀，因为她是个懦弱的人。
“你过来。”
陈决一把揪住祁雨桃的头发，将她强行从地上拽起来，直到将她拖到一个密闭的器械室里。
紧接着陈决将祁雨桃推到墙壁跟前，让她透过墙上的挂镜看着她自己。
“看看你自己，祁雨桃。”
陈决的脑袋凑到祁雨桃的脑袋旁，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听上去如同来自地狱的魔音。
“……”
祁雨桃的视线透过凌乱的发梢看向前去，而镜子里倒映出的，正是她此时狼狈不堪的模样。
“当初摆在你面前的选择就有两个，你却一个都没选，反而自己选了个最轻松的选项。”
“明明害死了那么多人，你却始终把自己摆在一个受害者的位置。”
“看看你自己，你真觉得你现在活着……比当初死了更干净吗？”
陈决的冷笑声不断钻进祁雨桃的耳朵，让祁雨桃下意识地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双耳。
“你不要说了！不要说了！不能怪我，他们的死不能怪我！”
“不是我害的，是祁家，是祁家杀了他们！！”
祁雨桃拼命地摇着头，好像这样就能屏蔽掉陈决的话语一样。
“杀死他们的是祁家，但是没能做出选择，导致他们全部死在你眼前的，是你自己啊，祁雨桃。”
陈决的声音透过指间的缝隙，一点一点地传入了祁雨桃的耳朵，让祁雨桃整个人瞬间怔在了原地。
“你看，我这次又给了你选择。”
“你可以选择当一个杀人的掠夺者，也可以带着方远他们离开我，靠你们自己在这场游戏里生存下来。”
“但是你哪个都没选，你又选了那个最轻松的选项。”
“你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人，祁雨桃，你只是个想要贪图我的庇护，但是又不愿意动手杀人的懦夫，就和过去的你一模一样。”
“这样的你，凭什么跟我提条件呢？”
陈决咧嘴一笑，他的眼神森冷而恐怖。
即便只是透过镜子看去，祁雨桃仍旧觉得站在自己身旁的并不是人，而是一头从地狱里爬回这个世界的恶鬼。
“……”
祁雨桃沉默地低下头，看着发梢处的汗水汇成股流下。
聚集的水滴落在她的眼前，直至溅起一面面纤薄的水花。
“但是我很仁慈，所以我给你第三个选项，那就是死在我手里。”
“死吧，祁雨桃，死其实也是最轻松的选择。”
说到这里，陈决再度提起上膛的手枪，将黑洞洞的枪口直接抵在了祁雨桃的后脑。
“……”
这一次，祁雨桃没有躲开，而是低声呢喃了一句什么。
“有遗言就大声说，我的耐心不多。”
陈决皱了皱眉提醒道。
“我说，我还有第四个选择。”
祁雨桃转过身，直视着眼前漆黑的枪口。
只是这次，她的眼神冷得吓人。
就好像镶在她眼眶里的并不是人的眼球，而是两枚从石缝里凿出来的坚冰。
“我听着呢。”
陈决指了指自己的耳朵，而此时，陈决瞳孔的深处也生出了些怪异的光彩。
“杀了你，然后我来带领他们活下去。”
祁雨桃静静地看着陈决，她的话语很平淡，甚至听不出一丝语气的起伏。
“你行吗？”
陈决笑着转了转手腕，掌心的手枪也随着他的动作微微起伏。
只是下一刻，祁雨桃的身形突然消失了。
与之一同消失的，还有陈决握住手枪的手。
被斩断的手腕连同着血液飞溅而起，而祁雨桃也在这一瞬间来到了陈决的跟前。
她的手掌化作猩红的刀刃，越过陈决的视野盲区，直直地指向了陈决的咽喉。
“嗤——”
锋利的手刀穿过陈决的喉管，竟是从陈决的后脑处强行贯穿了出去。
而祁雨桃就这么静静地抵在陈决的眼前，脸上更是写满了令人生畏的冰冷杀意。
“对嘛，这才是你啊，祁雨桃！”
“杀人的感觉很不错吧，掠夺的滋味是不是很棒？这种毁掉敌人的选择才是最佳选项啊！”
“是的，如果你想守护你身边的一切，最好的手段就是把你的敌人全部宰了，那才是最适合你的道路啊，祁雨桃！”
陈决全然不顾脖颈处的伤口，张开双臂发出了癫狂的大笑声。
而祁雨桃的手，也在这一刻彻底刺穿了陈决的喉管。
她的整条手臂都出现在了陈决的身后，喷溅的鲜血更是将她的脸庞染的狰狞无比。
而陈决也很高兴，因为他看到了熟悉的人。
这才是剑雨红桃，这才是那个有资格站在玩家巅峰的存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