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天南和地北6
舒雅珩是被一声轻柔的呼唤叫醒的，醒来就见崔向阳蹲在自己身边。
“怎么了？”
崔向阳把她拉起来，从兜里拿出一把车钥匙，轻声道：“我找到了钥匙，我们现在离开。”
“离开？”舒雅珩懵了，“那她们呢？”
崔向阳伸出手按住舒雅珩的肩膀，冷静且耐心道：“冯菁菁和赵温虹根本不想走，你应该也看出来了，还有舒雅珩，她们做的那些事情我已经知道了，我不能容忍她们再和我们一起，再欺负你，所以我决定了，我们带上齐舟，一起离开。”
舒雅珩仿佛被当头打了一棍，崔向阳怎么知道的？
但现在不是询问这个的时候，“那就把她们俩留在这里吗？”
“嗯。”崔向阳点头，“我知道这样有些残忍，但她们根本不想出去找其他人，理念不同没办法同行。我看了，车钥匙不止一把，而且我把大部分吃的都留给她们了，她们想走想留看她们自己，但我们不能等了，其他人还在等我们。”
“好。”
事已至此，舒雅珩不再多说什么，背上崔向阳收拾好的书包，两人轻手轻脚地再去叫齐舟。
齐舟比舒雅珩更加震惊，震惊之余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但挣扎犹豫一番后总归愿意和两人一起离开。
天还没亮，黑压压的云层挤成一团，臃肿且沉重，预示着今天不是个好天气。
从窗户看下去，外面的街道一如既往的安静，风声阵阵，呼啸着在大楼之间奔跑。
崔向阳舒雅珩和齐舟三人猫着身子小心翼翼地走在客厅里，崔向阳的手按上门把手，正要拉开——
他们身后传来一道不甚清晰的、时常卡顿的广播男声。
“各位……市民……目前丧尸病毒已经在……全国……蔓延……请市民……居家躲藏……寻求庇护……国家已经派遣军队和相关人员积极……搜救工作，…………安全站建立……朝阳市市郊……前往……保护自己……”
崔向阳顿住，慢慢转过身来，看向冯菁菁和她手中的那台旧式电台。
冯菁菁关掉电台，嘴边缀着一抹得意的笑，“班长，这下你们还要去找他们吗？”
崔向阳沉默了。
冯菁菁笑得愈发张狂，“你们都听到了，朝阳市有安全站，我们有救了！只要我们开车前往省市，找到安全站，我们就再也不用颠沛流离了！”
赵温虹猛点头，“就是就是，班长，你和我们一起走吧，我们一起去省市，我们有车，我们肯定能去到省市的，别管其他人了。”
“你们怎么能这样？”舒雅珩终于忍不住开口，“贺千禧陈思齐他们保护了我们一路，如果不是他们，我们连学校都出不来，你们怎么能想着自己跑！”
“为什么不能？”冯菁菁厉声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末日了大姐！还演着相亲相爱一家人的戏码呢！我们发现的消息我们离开怎么了？如果贺千禧他们真有本事，自己找不到消息吗？”
她看着舒雅珩越来越难看的神色，“舒雅珩，你别以为崔向阳护着你你就可以肆无忌惮了，你什么德行自己清楚！一个贱——”
“闭嘴冯菁菁！”
崔向阳厉声打断冯菁菁的话，把舒雅珩护在身后，眼神如刀，“你怎么能如此理直气壮地说这些话？我真是低估了你们。”
冯菁菁嗤笑一声，“班长，你确实是低估了我们啊。”
崔向阳恍然明白过来，举起手中的钥匙。
那头赵温虹适时开口，语气里带着恳求，“班长，你手里的那辆车没多少油的，开不了多远，你就和我们一起走吧，别管其他人了，好好活着不好吗？”
“赵温虹，什么是好好活着？”
崔向阳反问她。
赵温虹说不出来。
“我记得我们上过一节语文课，有首诗歌叫《有的人》，里面是怎么说来着？有的人活着，已经死了；有的人死了，却还活着。你觉得你们这样抛弃同伴苟延残喘是真正的活着吗？”
赵温虹蠕动嘴唇，她听不明白崔向阳的话，她只想好好活着，却也不想让崔向阳去送死。
冯菁菁猛地将她拉到身后，瞪大眼睛看向她，“你疯了听他的话！什么活不活死不死的，只要我们俩好好地站在地上，能呼吸，能说话，就是活着！赵温虹你给我清醒一点！我说过你再恋爱脑我就不管你了！”
赵温虹瑟缩了一下，抱住冯菁菁的胳膊，“别，菁菁你别不管我，我想活着的。”
“那你就别说话了。”
冯菁菁再次看向崔向阳，这次眼神里已全然没有了先前装出来的温和友善，只剩下冷漠。
“崔向阳，我再问一遍，你真的要出去吗？”
崔向阳低着头不说话，就在冯菁菁以为他要转变心意的时候，他抬头，看了一眼身边的舒雅珩，似乎是下定决心了般快速吐出口气，然后紧紧盯着赵温虹。
“把另一把车钥匙给我。”
赵温虹从未见过崔向阳如此冷漠无情的神色，印象中的班长一向是温柔耐心的，脾气好得不能再好，从来不会对任何人生气。
她有些害怕地往冯菁菁身后退了一步。
冯菁菁攥住她的手，看向崔向阳，“你想干什么？”
崔向阳上前两步，无形之中展现出一种压迫感来，“把另一把车钥匙给我，我们从此大路朝天，各走一边，我们去找其他人，至于你们想走想留随你们便。”
冯菁菁气笑了，“崔向阳，没想到啊，平时装的那么温文尔雅人模狗样的，现在也露出这副德行了！”
她话锋一转，“我们的钥匙凭什么给你！还以为你还是我们的班长吗？赵温虹！回到房间去！”
赵温虹一个激灵，拔腿就往后跑。
崔向阳立马追上，被冯菁菁拦住，舒雅珩从侧边绕过去，在赵温虹上楼之前飞扑过去一把扑倒了她。
赵温虹磕在第一节台阶上，吃痛地叫出声。
“舒雅珩你疯了！”赵温虹边不停叫喊边用力推搡着压在她身上的舒雅珩，“你居然敢打我你这个贱人！菁菁一定会打死你的！贱人！”
各种污言秽语入耳，舒雅珩咬着唇，神色未变，压在赵温虹身上的力道越来越大，一只手把她的脑袋紧紧按在台阶上，另一只手在她全身上下摸索着。
赵温虹从来不知道一向沉默内敛的舒雅珩居然能有这么大的力气，她的脸被按着贴在冰凉的瓷砖上，下巴磕在台阶线上，被硌的生疼。
“菁菁救我！”
冯菁菁心里着急，却摆脱不了崔向阳的钳制，崔向阳比她高一个头，男女生的力气差距让她很难脱身去帮赵温虹。
余光瞥到站在门口瑟瑟发抖的齐舟，冯菁菁大喊道：“齐舟！快去帮赵温虹！听到没？”
齐舟被吓了一跳，抬眼对上冯菁菁凛厉的眼神，慢慢地向前走了一步。
崔向阳道：“齐舟，别听冯菁菁的！她们现在已经不是威胁了！等舒雅珩拿到钥匙，我们就可以离开了！”
齐舟停在了原地。
天边的云翻涌得更加剧烈，“轰隆”一声巨响，一道白光竖劈下来，照亮了大半个立阳市，从落地窗帘的缝隙中射进来，直直映亮了客厅里五个人的脸色。